《炮灰他只想求生》谢霜华

7、相见

　　如同姜珩猜测的那样，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说是九皇子的伴读选出来了。

　　太后露出笑容，她就喜欢这种事情如猜测一般发展的感觉，忙问：“赶紧说！选了哪家孩子？”
　　宫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太后说：“是淮安侯府的二公子，沈闻秋。”

　　姜珩睫毛微颤，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确实是有姜珩的人推波助澜。
　　他调查了沈闻秋之后，就已有的消息拼拼凑凑，拼凑出一个沈闻秋的处境来。
　　若是他猜得不错，当大家都不乐意的时候，沈闻秋那个爹就会出手，将儿子推向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淮安侯更过分些，还是皇上更过分些。
　　反正就当爹这个问题来说，他俩都挺失败的。

　　太后一听是淮安侯府的二公子，脸色一变，回忆起当年的传言来。
　　她有些不高兴，问：“怎么选了这么个人？是皇上的意思吗？”

　　估摸着是皇上也猜到太后会有疑问，提前交代了宫人。
　　宫人见太后问，答道：“皇上猜到太后娘娘有此疑问，特意交代了，叫奴婢将当时情形复述给您。”

　　话音落下，宫人立刻开始讲述今日朝会发生的事。
　　只捡着与伴读相关之事，细细道来，以此证明是淮安侯个人行为，倒是叫太后不好对皇上发作。

　　太后脸色难看，瞪了宫人一眼，缓了缓劲，才摆摆手一副头痛的样子，对宫人说：“滚吧。”

　　宫人离开后，太后摇着头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姜珩一眼，说：“你也不知道什么命，什么坏的差的都叫你碰上了。”

　　姜珩久居深宫，不同其他皇子那般常外出走动，自然不能表现得已经知晓沈闻秋此人。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方犹豫着问：“皇祖母为何这样说？”

　　太后见姜珩问，才想起来他不知道这段往事。
　　她神情变得嫌恶，说：“他啊，是个庶子！这本没什么，但他那个娘啊，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本是淮安侯胞弟的未婚妻，却勾引了淮安侯，爬上未婚夫亲哥哥的床！”

　　姜珩露出惊讶的表情，追问道：“然后呢？”

　　太后冷哼一声，说：“然后？然后两家都觉得没脸见人，想拿根白绫把她勒死作数！但就是那淮安侯心软啊，觉得不能叫一条人命白白丢了，便出面阻止，将那女人纳为姨娘，留下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就是沈闻秋，就这样养了他们娘俩十多年呢。”

　　姜珩犹豫片刻，装作不懂，问：“可这与皇祖母的担忧，又有何关系呢？”
　　太后深深看了姜珩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这说明他品性堪忧！日子长了万一把你带坏了呢？万一在外边做什么败坏皇室脸面的事情呢？”

　　姜珩听着太后的所谓顾虑，心中暗暗冷笑。
　　他的这位祖母，心中只有脸面不脸面，表面上还要装得好似对他多好多少。
　　真是虚伪，可笑至极。

　　太后越想越觉得不好，自言自语般嘀嘀咕咕着：“不然还是去找皇上说一说，不许这样的人当伴读。”
　　姜珩见状，忙做出着急的样子，拦住太后，说：“皇祖母别急，也许不是这样呢。”
　　太后挑眉，奇怪地看了姜珩一眼，说：“怎么？你之前听到什么传言了？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
　　姜珩摇摇头，表情又是满怀真诚，说：“什么传言？孙儿刚刚才从皇祖母这儿知晓此事，之前是不清楚的。”
　　太后瞧着姜珩乖巧的模样，觉得也不像会骗人的样子，便稍稍放松下来，问：“那你为何这样说？”
　　姜珩歪了歪头，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我听着就觉得奇怪，这进了淮安侯府的门，传出来的是什么，不都是任由他们府上的人说了吗？那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太后本就厌恶这样的人，听了传言之后，因情绪蒙蔽，难免对沈闻秋母子不免产生刻板印象。
　　如今叫姜珩一说，她仔细想了想，倒也觉得有些道理。
　　但这么多年的刻板印象，很难因为三两句话消除。
　　她也只是没再说换人的话，脸上表情还是颇为嫌弃的。

　　姜珩见太后没发话，也不好提前放松下来，说：“何况父皇在朝会上做的决定，怎能随意更改？若是朝令夕改，往后父皇威信何在呢？”

　　太后见姜珩为皇上说话，满意地点头，觉得这孩子真是孝心可嘉。
　　她眉目间是藏不住的高兴，说：“好，好，你对你父皇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至于那沈闻秋，既然你那样说了，那便先瞧瞧。若他真不好，哀家再给你换新的。”

　　姜珩垂眸，乖巧地答应下来。
　　心底却直冷笑，他看得明白的。
　　在这些上位者的眼中，无论他还是沈闻秋，都不过物件一样。
　　只一个陪伴赏玩，撑撑脸面的东西。
　　若不好，便换新的。

　　-

　　时间渐渐过去，很快便到了姜珩上学的日子。
　　这也是沈闻秋入宫伴读之日。

　　因是第一次见，又是入宫，沈闻秋和淮安侯少见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他们都觉得应该稍微置办点衣衫，别进宫伴读时太过难看，失了脸面。

　　于是，严姨娘以她在管家为由，将本该交给秦姨娘的事儿包揽了过去。
　　给沈闻秋置办了几身很不合身的新衣衫。

　　好在沈闻秋本身就是个衣架子，虽说平时被苛待，饿得有些瘦弱。
　　但他和沈云云来之后的几天，将伙食改善得不错，倒是将这具身体补了起来。

　　入宫之后，太监本要引沈闻秋直接到学堂去，谁知他却是摇摇头。

　　“第一天当九殿下的伴读，还是去瞧瞧九殿下，与殿下一同过去吧。”沈闻秋直着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对太监说。
　　“沈公子，别怪奴婢没提醒你。九殿下看似乖巧，可这么多年不受重视，内心如何可说不准，你也别拿这么漂亮的脸蛋去贴九殿下的冷屁股。”太监蹙眉，嘴上是劝说，其实是不乐意带沈闻秋去瑶月宫，觉得有些远了。
　　“既是伴读，第一天与殿下一同读书，先去见一见才是应该。至于旁的，我是来做伴读的，没有图殿下什么，自然不在乎。”沈闻秋哪里听不出太监的意思，却还是坚持他的想法，先见见姜珩才是要紧的。
　　“行吧，那咱家就带沈公子去一趟瑶月宫。”太监见沈闻秋坚持，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不好，走路时的步子也十分大，半点都不像是在给人带路。

　　好不容易到了瑶月宫，沈闻秋脚都走得有些痛。
　　他抬头看向破旧非常的瑶月宫，瞧着那不知多久没人擦的瑶月宫三个字，微微蹙眉。
　　知道这九皇子不受待见，谁知道这么不受待见。

　　沈闻秋怕耽误了时辰，也没多停留，直接跨过门槛往里走去，寻找姜珩的身影。

　　太监本是要走，但沈闻秋怕认不得姜珩，冲撞了九殿下，便叫他留下来教他认认人。

　　太监觉得没必要，说：“瑶月宫就一位主子，很好认的。”
　　沈闻秋不解道：“不是还有下人吗？万一有下人偷穿主子衣衫……”
　　太监瞪了沈闻秋一眼，骂道：“不可能！宫中哪里会有这样的蠢货！实话说吧，瑶月宫就一个主子，宫人是一个没有！进去后见到的活人，一定就是九殿下，不可能认错。”

　　沈闻秋听得目瞪口呆，目送着太监离开时的眼神还满怀震惊。
　　他难免又一次感叹，这位九皇子跟原主真的是不相上下的惨。

　　为了不耽误时间，沈闻秋加快了脚步，冲着正殿的方向过去。
　　他一跨过门槛，便看见一身旧衣衫的姜珩穿戴整齐，正往外走来。

　　沈闻秋那个好用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压根没把姜珩和九皇子联系起来。
　　他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是来当九皇子伴读的吗？”

　　姜珩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有些想不明白，沈闻秋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难道沈闻秋不知道他就是九皇子吗？
　　还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特意装出来的？

　　沈闻秋见姜珩不说话，走到他身边去，奇怪地问：“你怎的不说话？快说说，上回你回去之后，家里人有没有欺负你？”
　　姜珩立刻进入状态，睫毛轻缠，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声说：“没，没有人欺负我的。”

　　说话间，姜珩装作藏了藏手臂上的伤痕。

　　沈闻秋眼尖，看见姜珩的动作，抓住他的手臂拽上来一看，见手臂上竟还有伤痕，明显就是被人打的。
　　他顿时急了，追问道：“这……这是谁打的？”

　　姜珩露出一个苦笑，说：“闻秋，我没事的，你别急。”

　　沈闻秋打量着姜珩，只觉得头痛。
　　这个本就是个和原主一样的小可怜。

　　原主是死在皑皑白雪之下的冬夜，原著的姜珩死在何处？
　　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名字，在书中有没有体现他的剧情。
　　不过，后来倒是提过，有个反派大boss是从前假死离开的皇子。
　　只是他看到这里就没看了，看评论说还有反转，其实反派大boss是被抄家的舅舅家里人假扮的。
　　那皇子不会就是姜珩吧？

　　沈闻秋想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也不为难自己，只看向姜珩，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