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密尔顿伯爵夫人》冰曼特宁

26、幸福时刻（下）

　　清晨时分，一屡阳光透过窗子，打在ＡＬＥＸ熟睡的脸上。
　　他轻缓地动了动身子，突然的睁开眼睛，象在寻找着什么，当ＡＬＥＸ转过头看见依然睡在他身边的ＣＲＹＳＴＡＬ，有些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
　　坐起身子，靠在床栏杆上，ＡＬＥＸ点了支烟，烟雾中他环视着床铺周围的一片狼藉，他们的衣服，鞋子散落一地，显示着昨夜激情的证据，最后落入视线的是他的那条毫无生命的“腿”，他的手落在自己的残腿上，上面似乎还有昨夜她唇上的温度，足以把他溶化的温度，ＡＬＥＸ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如此幸福，ＡＬＥＸ裂开嘴微微的笑着，笑着低头看着睡梦中还似乎在喃喃呓语的ＣＲＹＳＴＡＬ。看着看着，ＣＲＹＳＴＡＬ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轻轻的咳嗽起来……ＡＬＥＸ惊觉的把大半棵香烟迅速的掐灭在烟灰缸里，他隐约记得ＣＲＹＳＴＡＬ说过拒绝吸他的二手烟的。看了看窗口蔚蓝的天空，ＡＬＥＸ蹑手蹑脚地缓缓掀开被子，生怕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把她吵醒。他一只手撑住床头柜，另一只手按在床边，双手同时用力，用他唯一的一条腿吃力的站了起来，身体重心倾向左边，修长的左腿不断晃动着。圆柱型的残腿在跳跃中象他的长发一样轻轻抖动着。

　　早上的的空气总是清新得让人舒服的，尤其是雨后充满泥土气息的芬芳的气息，让人有呼之欲出的好心情……
　　ＡＬＥＸ抓住窗框深深的贪婪的呼吸着洁净的空气……
　　天空蔚蓝的耀眼，白云纯净无暇……
　　“ＡＬＥＸ……你在干吗？”身后传来ＣＲＹＳＴＡＬ懒懒的声音。
　　ＡＬＥＸ回头就看见坐在床上露出一身雪嫩肌肤睡眼朦胧的她。“快围好被子，别着凉了。”其实，他也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而已。ＡＬＥＸ跳转身子准备按原路返回，不料，散落一地的衣服纠缠住了他的脚步，他努力的跳着想摆脱这些束缚，可是只有一条腿的他根本做不到，他越用力越纠缠的更死，ＡＬＥＸ终于脚下一软，重心向前倾的同时，人也眼看着要跟着摔了出去……要倒未倒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过来从侧面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帮他稳住重心，“开窗子要我来嘛，大傻瓜。”
　　ＡＬＥＸ挣扎着楼住她娇小的身子，“你刚才还在睡呢。”
　　ＣＲＹＳＴＡＬ皱了皱鼻子，“说的我象小懒虫一样，不过呢，也好，我是小懒虫，你是大傻瓜。”说完她自己嘿嘿的笑了起来，大眼睛抬头仰望着ＡＬＥＸ，期间充满眷恋的神采。　　ＡＬＥＸ唇边也荡漾着笑意，使劲抱了抱怀里的她。
　　“小懒虫，我自己可以的。”才十几步的距离而已，ＡＬＥＸ不想麻烦她。
　　“小懒虫扶你啦。”ＣＲＹＳＴＡＬ利落的钻到臂膀下，把他的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她的手扶住ＡＬＥＸ的腰。
　　“大傻瓜很沉的，压着了小懒虫，怎么办？”ＡＬＥＸ用自己的额头抵着ＣＲＹＳＴＡＬ的额头。
　　“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大傻瓜。”虽然玩笑着，ＣＲＹＳＴＡＬ还是仰起头吻了吻ＡＬＥＸ的嘴。ＡＬＥＸ是这样的在着乎她，ＣＲＹＳＴＡＬ能感觉到这份深沉的爱，是那样沉甸甸的。

　　等两个人再回到床上时候，ＡＬＥＸ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额头上有些许细密的汗珠，ＣＲＹＳＴＡＬ爬在ＡＬＥＸ胸膛上听着他有些急促而有力的心跳。ＡＬＥＸ轻柔的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之间，又陷入到一种温和的沉静中去了。
　　这个时候，阳光撒满了整个房间。悠悠的风中有雨后的甘甜的气味。
　　ＡＬＥＸ为ＣＲＹＳＴＡＬ盖紧了被子，阳光照耀下，一个白色光束刺痛了ＡＬＥＸ的眼睛。
　　光束来源于ＣＲＹＳＴＡＬ脖子上的项链坠子，这是个造型奇特的项坠，是一条蜿蜒盘在一起的银色小蛇，在它嘴里衔着一枚圆型的透明宝石。
　　“漂亮吗？ＡＬＥＸ，是刚到英国的时候，ＪＥＮＮＩＦＥＲ送给我的，她说它可以帮助我实现我的梦想。”ＣＲＹＳＴＡＬ用手指捏起小蛇放在ＡＬＥＸ手里。
　　“很精致。”银色小蛇两个黑而幽深的眼睛望着ＡＬＥＸ。
　　“和它说说你有什么梦想吧，ＡＬＥＸ，让它帮你实现。”ＣＲＹＳＴＡＬ的手游走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
　　“梦想啊，有很多，不过大多数可能都实现不了了。”ＡＬＥＸ的口气平静。
　　ＣＲＹＳＴＡＬ心里却泛着酸涩，如果ＡＬＥＸ是健全的，也许他会有别样的人生，过着另一种日子吧。她向上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他肩上。
　　ＡＬＥＸ释然的笑了笑，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小脸，带着希冀的语气缓缓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可以有一个和我相爱的女子，我们会结婚，然后她会给我生很多孩子，冬天，一家人可以围在壁炉前玩耍聊天，夏天我会带着她和孩子们去野餐。”
　　ＣＲＹＳＴＡＬ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抱紧了ＡＬＥＸ，“还有呢，ＡＬＥＸ？”　　“还有，还有希望她到了我发福的时候，不要嫌我笨重臃肿就好了。”ＡＬＥＸ吻了吻她的头发。
　　“我不会嫌你的，大傻瓜。”ＣＲＹＳＴＡＬ动容着，死死抓紧ＡＬＥＸ的手，幽幽的开口，“我们也会有很多孩子的，ＡＬＥＸ，一定。”
　　“不过……”ＡＬＥＸ露出为难的语气。
　　“什么？”
　　ＡＬＥＸ挣脱她的怀抱，表情坏坏的，“不过，我好象没说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然后……
　　女人抓狂的叫声，男人求饶的声音，还有被飞来飞去的可怜的枕头，以及柳絮般漫天飞散的白色羽绒……

　　“小东西，你好狠的心啊。”ＡＬＥＸ使劲揉着右肩上深红色的齿痕。
　　“你活该，谁让你欺负我。”咬人者反到一脸无辜。
　　“傻瓜，也只有你拿我当宝，别人……”
　　“你再说！”ＣＲＹＳＴＡＬ举起了枕头凶巴巴的瞪着他。
　　“好，好，不闹了，我认输了。”ＡＬＥＸ举手投降。
　　ＣＲＹＳＴＡＬ露出得意的神情，扔下枕头，八爪鱼一样粘住ＡＬＥＸ，看着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人家说，这样你就会永远记住我了。即使是下辈子，我们也会凭着这个印记找到对方。”
　　“下辈子我要做女的。”ＡＬＥＸ若有其事郑重的说。
　　“为什么？”
　　“换我咬你啊。”
　　“讨厌！”
　　“这辈子还没完呢，就讨厌我了啊。”
　　“哼！”
　　两个人亲昵的聊着，ＣＲＹＳＴＡＬ象只小猫一样温顺的趴在ＡＬＥＸ怀里，ＡＬＥＸ把玩着她如瀑的黑发，如果真的还有来世的话，他们也还要象这样斯守着，永远这样斯守着……

　　“我饿了，ＡＬＥＸ。”ＣＲＹＳＴＡＬ的五脏庙翻滚着做响。
　　“我们出去吃，然后看电影，好吗？”看着她可爱的样子，ＡＬＥＸ深邃的绿眸子里柔情似水般流动。
　　“好，我要吃寿司。”
　　“好！赶快，洗澡，穿衣服，小东西。”ＡＬＥＸ淡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哦，亲爱的。”ＣＲＹＳＴＡＬ精灵的朝ＡＬＥＸ做着鬼脸，然后蹦着跳着钻进了浴室。
　　第一次，这两天里，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虽然不是梦，却有着梦境般的甜蜜，这是ＡＬＥ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都变成了事实。ＡＬＥＸ就象是童话故事里，忽然被解除了魔咒封印的王子，又开始有了生命，又开始有了希望……

　　洗过澡，ＡＬＥＸ打开衣柜的门，坐旁边的方凳上，除了一排排的衣服，鞋子以外，柜子里还有一排并排而立的外型各异、颜色不同，质地不同的假肢。
　　“ＡＬＥＸ，我帮你吹……头发。”ＣＲＹＳＴＡＬ拿着风筒欢快的跑过来，当看到这些毫无生命的东西，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ＡＬＥＸ知道这些东西对她而言陌生而残酷，可对他自己，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ＡＬＥＸ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所以他转过头，不看她。
　　ＣＲＹＳＴＡＬ把风筒放在一边，从背后楼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我心里没不舒服，你不要心里别扭才好哦。大傻瓜！”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ＣＲＹＳＴＡＬ知道，这个男人太在乎她的感受了。
　　“恩，我知道，乖。”ＡＬＥＸ轻轻应着。心里感动着，感动于她的细心和体贴，还有他们之间难以描述的心灵间的默契。
　　ＣＲＹＳＴＡＬ笑着，挤在他身边坐下。
　　ＡＬＥＸ拿出一条有完整腿型的，那颜色近乎肤色。
　　看ＣＲＹＳＴＡＬ没有离开的意思。ＡＬＥＸ撩开了自己的浴袍，露出残腿。虽然他们之间没什么秘密可言，这个十几年来每天从来都是他独自一人进行的过程，现在旁边多了个人，多多少少会不自然。
　　他的心思，ＣＲＹＳＴＡＬ又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就是不要他一个躲起来，她就是不要他再有机会自卑。
　　ＡＬＥＸ让假肢在膝盖处打弯成９０度，自己的残腿尽量向上抬高，慢慢的伸进假肢的圆形接口里。
　　ＣＲＹＳＴＡＬ的眼光游离在那一排毫无生命的‘腿’上，她知道，少了条腿的ＡＬＥＸ一定受过很多罪，所以他会深深的隐藏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看起来冷漠的人，而他心里的柔情却似波涛般汹涌澎湃着，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外族女孩，能这样被ＡＬＥＸ爱着，ＣＲＹＳＴＡＬ忽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幸运。
　　“想什么呢？都想呆掉了！”ＡＬＥＸ已经整装完毕，站在她眼前。
　　“没，我只是在想我是个幸运儿。”她站起身，投入他的怀抱。“能有你爱我，真好，ＡＬＥＸ。”
　　ＡＬＥＸ把脸埋在她颈项间，沉声说，“虽然现在科技先进，不过，我还有很多事不能陪你做。而且，和我在一起，有时候，会有些麻烦。”
　　“我不在乎，ＡＬＥＸ，我只要你是你就够了，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了。”ＣＲＹＳＴＡＬ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小傻瓜，天堂里是没有眼泪的。”ＡＬＥＸ吻她的脸，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们紧紧抱着，亲吻着对方。
　　不过，爱情是填不饱肚子的，哪怕在他们彼此眼睛里的对方都是那么秀色可餐。
　　他们手挽手，微笑着打量着对方，穿过走廊，来到大门口。
　　大门上的铜把手有冰冷的温度。
　　ＣＲＹＳＴＡＬ转动了它，门开了。
　　瞬间，
　　千万条刺眼的光线，堵住了他们去路。
　　“咔咔”做响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门外的“人浪”们疯狂的捕捉着他们的每个动作，他们的每个表情……
　　原本美好的一切，好象又突然陷入了混乱中……
　　这些冰冷的光线也似乎要把刚刚还在天堂里的人送往地狱……
　　ＣＲＹＳＴＡＬ有点怕了，真的怕，她能感觉到，后面也许会有更大的风浪等待着她，她伸手抓紧了ＡＬＥＸ的手，紧紧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