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的季节》谢清一

6、第六章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天气便渐渐的冷了起来。原本穿着短袖还有些热乎劲的同学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加上了外套，有些甚至还早早的穿起了小棉袄。
　　天气乍变，感冒的人便多了起来，一教室四五十个人已经被流感病毒放倒一半。叶潇这几天似乎也有些闷闷的没啥精神。原本还喜欢和成羽说说笑笑的他课间竟然只顾趴在桌上休息，呼吸也有些不畅起来。
　　成羽问他有没有事，他却总是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之后，叶潇觉得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重重的敲打，似乎就要炸开。上午吃过的药这时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连原本还算通畅的鼻子也变得无法通气起来，张着嘴呼吸了半天，嗓子也变得干干的起来。
　　叶潇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连包也顾不得收就往外走去。
　　“你怎么了？”成羽看着叶潇很是难受的样子，心里焦急，却怎么也帮不上忙，心中越发的密密的疼了起来。
　　“有些头晕。”叶潇笑了笑，有些努力的稳住了身形，还不忘对着成羽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叶潇走了有十分钟了，才刚刚打响上课铃声，成羽却没有心思听下去。
　　他刚才脸色很不好，不会出什么事吧？
　　万一他半路晕倒怎么办？
　　打了个招呼，成羽顾不得解释太多。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就匆匆走了出去。

　　头越来越重，叶潇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下那六七十级台阶。
　　从没有这么渴望温暖，叶潇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忽然，他脚下一滑，只觉得原本就有些头重脚轻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他眼睛猛然一闭，想要扶住墙，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手。重重坠地，已经许久不曾感觉到的疼痛顿时袭遍他的全身。

　　叶潇今天走得不快，她确定。不过才走出校门没多久，熟悉的哪条路上。成羽看见了正挣扎着起身的叶潇。
　　本就不是下班的时间，况且学校建在郊区。除了附近的居民之外，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成羽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他只是努力的想要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他努力的弓起身子想要凭空弹起，却大约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只才到了半空便又重重的落下。那么瘦的一个人，竟然也可以发出这么重的声响。
　　初冬的地还没有冻到太硬，叶潇身上沾了不少泥土。一点没有了平时的淡定的模样。

　　不远处有面墙，叶潇想要努力的爬过去，这样就可以倚着墙蹭起来了，冰凉的地让他一天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不少。
　　“叶潇！”成羽跑过去，伸手扶住他正努力挣扎的身体，心里却是一阵恐慌。他几乎没有了整条左臂，右臂也只剩下十几厘米。成羽努力的想要找出着力的地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成羽几乎要急得哭出来，却依然听见叶潇有些疲惫的说着：“没事，我可以自己爬起来的。”他试图安慰成羽，却终于只能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安的苦笑。
　　成羽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叶潇也顾不上安慰，只是着急的蹭到了墙边。摇摇晃晃的借着墙慢慢的蹭起，脸色比原来苍白了许多。
　　他似乎很是高兴，跌跌撞撞走到成羽身边，然而满身泥污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成羽才好，怯怯的靠了过去。却是用短短的右臂轻轻触了触她不长的头发：“已经没事了，成羽，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成羽挥手打开他的右臂，其实只是挥开了厚厚的几层衣袖。
　　“笑着总比哭好……”他试图咧了咧嘴，随即却僵在了脸上。
　　成羽擦了擦他脸上的泥污，这才说：“下次笑不出来不要苦笑，很难看的……”

　　回到家中，叶潇照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被轻轻的叩响，传来的是妈妈温柔的询问。
　　想要照例说着没事，却不知道是真个疼痛让他脆弱下来，还是想要尝试一下成羽的建议。回答的声音里也带了些许的柔软。
　　“妈妈，好疼……”
　　这一次，请原谅他的脆弱，他只是想尝试不再独自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