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的季节》谢清一

17、第十六章

　　高考总是在炎热的七月，考验了文化成绩的同时也顺便考验了同学们的强悍的心理素质，在这样闷热的季节，坐在那几乎是蒸笼一般的教室中考试，想来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吧。

　　七月初，所有的节奏忽然又放慢了下来。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淡定，不再看到很多疯狂抱着卷子考的同学，就连久违的欢声笑语也渐渐走了回来。

　　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高考百日倒计时不知道被谁改成了出狱倒计时，出狱二字又红粉笔狠狠的描画过，甚至还用沾着水的彩色粉笔在周围画了一圈又一圈，站在教室之前一眼望去很是醒目。

　　同学录开始成了这些日子的主题，潇洒的，方正的，寥寥草草的，娟秀的字体充斥了整本本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保证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他们再翻开的时候还可以记得字迹主人的身影？

　　成羽从来没有见过像叶潇那样的眼泪：明明在笑，和以往一样的笑却是后来连桌上细细印下的勉励都湿成一片。

　　“我有撞破南墙的勇气，可是没有撞破南墙的力气。”叶潇说。

　　“我借给你。”成羽嘿嘿笑道，其实连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一句太过苍白得许诺。却不知为何逗得叶潇还凝着泪光的眼睛中真正的泛出一丝笑容。

　　眼泪渐渐的干了，叶潇的心情似乎也平顺了许多，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成羽说了起来。似乎很是平常的话语，却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的悲伤。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叶潇笑道“只是做了这么久的鸵鸟，一下子醒过来心真的很痛啊！”

　　“为什么不可以呢？”成羽有些不解，“你成绩又不比别人差，只不过少了手而已……”她顿住，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了些莽撞。

　　“对不起……”成羽说。

　　“真的很累，很多事情，不是喜欢就可以了。”

　　“有的时候，我做得事情并不是我所喜欢的。”叶潇的神色有些自嘲。“我只是想要获得一个筹码而已……”

　　“恩？哦……嘿嘿……”成羽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起来，有些茫然的挠着头笑了起来。

　　“你不会把我看成神童了吧？”叶潇灿然笑道，只觉得成羽的表情很是可爱“其实我的资质再平常不过。而且还很是懒惰。讨厌每天背烦人的单词，讨厌做习题，讨厌上课时重复炒着冷饭……”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不堪起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坏学生的典型形象，心中郁闷也莫名减少了许多。

　　“我们都有两块筹码，成绩只是其中一块。只可惜我的另一块太轻了，所以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了。”叶潇说。淡淡的失望却印在了成羽的心里。

　　“死路也得走到尽头，就算是善始善终吧。至少曾经走过了……”对于无望的高考，叶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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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七八九三天，成羽觉得是这2001年中最为炎热的几天，闷闷的空气透不出一丝的风，就连高高挂在考场上头顶上的风扇似乎也扇得十分的温柔。

　　成羽顺着习惯的角度望去，却是一个顶着有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头发男生在那边无趣的用手指抠着橡皮。

　　不在……

　　成羽稍稍恍惚一下，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在考场上，怎么这时又给忘了？

　　提笔做了几道题，似乎也渐渐入了佳境，心思也定了不少，最后竟然多了不少行云流水的意思……

　　闷热的教室，只有他一个人。他挺了挺因为弯了许久有些酸痛的背，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一个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老师，心里渐渐的也有了一丝松脱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

　　这一条路，或许他永远无法走通，他从很久以前已经知道，原来真正放手其实还会心痛……

　　正如成羽，虽然说再见，他自己都不知道再见何日再相见。

　　有一种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他，大约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