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的告白》金叶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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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尧和徐舟济迈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刚想往里走去，却被那个男人叫住了。

　　“等会，你们在这先登记一下。”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叼起一根烟，把一本有些泛黄的来访人员登记本递到了两人面前。

　　陆尧和徐舟济两人对望一眼，陆尧拿起笔，在本子上随便写下了一个名字，还有联系电话。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行，进去吧。白楼一楼办公室里找白护士，让她带你们过去。”

　　“麻烦了。”陆尧冲着他点了点头，给徐舟济使了个眼色，两人朝着那栋白楼走去。

　　一楼的值班室里坐着三个护士，大家都对着电脑追剧的追剧，聊天的聊天，没有人注意到陆尧他们的到来。

　　“那个，你们好，我想找一下白护士。”陆尧敲了敲门，礼貌地问道。

　　“你找谁？”正在看连续剧的女护士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你好，我是胡悦的亲戚，我想见见她。”陆尧笑着说道。

　　“胡悦？”那个护士有些艰难地从狭小的电脑桌前起身。

　　陆尧这才发现这个护士身宽体胖，体型有些魁梧。

　　“胡悦都住进来十多年了，你们做亲戚的现在才来看她？”那个护士从墙上拿起一串钥匙，又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跟我来吧。”

　　陆尧和徐舟济跟在护士后面，直接上了五楼，走到最里面的那间房停了下来。

　　只见她挽起袖子，手臂上发达的肌肉让两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护士划开了门上的门镜，朝里面看了看，这才拿着钥匙把防盗门给打开。

　　“你们进去吧，有什么事就按墙上的按钮。”护士交代完后，把陆尧他们留在了房间里，自己出门又在外面用钥匙反锁了。

　　陆尧回头看了看门，不由得皱起眉，看着徐舟济轻声说道，“这个门是反着装的！”

　　徐舟济的视线也在门上，点了点头，“这间医院很不正常，说是关精神病人的，倒不如说是关犯人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被关上的门，都不由得有些担心。

　　“是褚清让你们来的吗？”

　　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胡悦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胡老师你好，我是徐舟济，这位是我的伴侣，陆尧。”徐舟济拉着陆尧的手，走到了胡悦面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很冒昧今天来打搅你。”

　　胡悦坐在床上，半白的长发散落在肩膀，闻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事，说吧。”

　　陆尧看了徐舟济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打印好的名单，递到了胡悦面前，“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上面的人。”

　　胡悦扫了一眼陆尧手里的名单，又转头看了一眼徐舟济，淡淡地说道，“认识，怎么，现在影帝都这么好当了吗？还有时间研究这份名单的事情？”

　　陆尧愣了愣，忍不住问道，“您认识我们？”

　　胡悦白了陆尧一眼，冷笑道，“这里是精神病院，不是监狱，电视总还是能看到的。”说罢，又看了一眼徐舟济，“你和褚清不是一个公司的，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我们来找您主要是想了解几件事情。”陆尧看着她，把自己之前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所以，您和名单上的这些人，是不是都和我朋友一样，被褚清骗过？”陆尧看着胡悦问道。

　　“没错，你们猜的一点都没错。”胡悦听完陆尧所说，脸上挂起一丝冷笑，“褚清做的一直是这拉皮条的生意，现在都做出一家公司来了哈哈哈哈！”

　　胡悦的笑声尖锐，听着让陆尧和徐舟济不由得背脊一凉。

　　“可怜了这些年轻的姑娘呀，以为自己是巴结上了大佬，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是谁又知道这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阴谋。”胡悦咯咯地笑着，她拿过陆尧的那份名单，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道，“这个姑娘明明是科班出身，演技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就是为了一部剧的女主角被褚清拉去了酒会，从此之后人就不正常了，没演两部戏就自杀了，不过因为没啥名气，死了也就死了。”

　　“还有这个，我听说是嫁入豪门了，那时候新闻还风光报道过，可是之后呢，最后连个渣都不剩了！”胡悦抿着嘴，勾起一丝微笑，“还有我，明明和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褚清却为了上位，给我下药丢我进酒店，不仅如此，还让人在外面拍了不少的照片，威胁我，让我把我应得的东西全都送给那个新来的小姑娘。”

　　胡悦的脸上划过一丝凶狠，随即又露出了微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网上的那个视频吧？离谱吗？那个人不是我，那个剧组里的人也都是他们找来的演员，全程演了一遍我发疯，镜头照不到我的脸，他们就是依靠身形服装来判定那个人就是我，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那家酒店拍到的所谓司睿文和张佑宁开房的监控，也是找人假扮的？”陆尧皱起了眉，看向徐舟济。

　　“他们是不是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找替身这件事情，褚清可是最拿手的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胡悦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你知道当年的那个温蕴之吗？褚清也给他找过替身。”

　　“什么？”不仅是徐舟济，就连陆尧也被这个信息吓了一跳。

　　“对，褚清也给温蕴之找了替身，不过不知道怎么还没来得及用，他就坠楼了。”胡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又回头看了他们俩说道，“好了，事情都了解完了，早点走吧，不然被人发现了你们来着，后面的日子有的你俩受的。”

　　“你就没想过检举揭发他们吗？”陆尧皱着眉，不解地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内情，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光这份名单里的人就二十多人了，还有不在这名单上的呢？这二十多年来，但凡你们其中有一个人能站出来，那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胡悦愣了愣，转头看向陆尧，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

　　“报警？我连我自己都没救得了，还报警救她们？”胡悦冷哼一声，“当年我是报警了，警方也受理了，但是呢，第二天我他妈就被关到这个破地方来了！他们给警方出具了我有精神疾病的鉴定书，所以我之前报警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受理了也被撤档了，更别说立案了！”

　　“十年，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让他们死，可是我能怎么办？就算今天的话你录音了拿出去，因为我是精神病人，这些证据都是不作数的，晓得伐？”胡悦看着陆尧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不知道是对陆尧的还是对她自己的。

　　“我累了，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让你朋友别挣扎了，趁着年轻退圈了换个地方生活，也许这件事情就了了，你们是斗不过他们的。”胡悦躺回到了床上，转身朝向墙壁，闭上了眼睛。

　　陆尧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胡悦，冷冷地说道，“你不愿挣扎了，可是我却不愿就这样不了了之。这份名单是温蕴之找到的，当年他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份名单，被褚清害死，但是即便他死了，也从来没后悔过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在这间房间里待了十年，现在有一线希望能让你重获自由，为什么你不愿意去试试呢？这件事情的最差结果，不过是继续在这间房间里再关十年罢了，你也清楚，因为你被认定了精神不正常，所有的口供都不作数，褚清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今天我们也进不来。”

　　陆尧按了按墙上的召唤按钮，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你还有五分钟，等白护士过来了，你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陆尧看了徐舟济一眼，两人静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楼道里传来了笨重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声音，还有些铁门撞击的声音。

　　陆尧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徐舟济的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罩，拍了拍被压扁的棉衣。

　　脚步声停了，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防盗门的声音。

　　陆尧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不知道刚刚那一番激将法，是否能让胡悦站出来，把她所找到的那些证据都给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胡悦手上是否真的有证据，刚刚她说的那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么赌一把。

　　“西城区康复街91号，找春婶。”

　　“砰”的一声，防盗门被白护士从外面打开了，她看了看依旧躺在床上的人和站着的两位，摆了摆手道，“走吧。”

　　陆尧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白护士身后走出了房间。

　　“谢谢！”陆尧看着白护士，大声地说道。

　　“砰”防盗门又被再一次合上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听到了陆尧的这声“谢谢”。

　　“走吧。”白护士没啥表情，示意让他俩先走，自己又转动钥匙把门从外面反锁起来。

　　三个人刚走到楼梯口，只听见一个狂笑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那笑声中带着些许疯狂，在外人听着倒是有些阴森森了。不过白护士倒已是司空见惯，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陆尧和徐舟济两人离开了此地，驱车向着西城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