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幸村]雪青》梨昭

7、雪青

　　7.
　　蓦得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清水遥的视线多数时间都看着地面，她虽然对于立海大校内的路线还不熟悉，但对于他们俩正在朝校门口去的方向感还是有的。

　　将要走出学校之际，幸村精市终于开口：“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清水遥抬起下巴：“你说。”同时暗自为这份莫名的沉默终于被打破而感到松了口气。

　　“清水桑为什么想跟我告白呢？”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听上去就好像她不回答也没关系似的。
　　清水遥沉吟了几秒。

　　跟他实话实说吗，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他以会后因为对某个女生一见钟且最后下场有点悲惨，而她自己的结局更惨。她不太希望这种情况如出一辙地真正发生，所以想帮他一把也帮自己一把……
　　这个理由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挺荒唐。

　　那就……刹那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不久前细川千春的话——
　　“清醒一点啊小遥！那家伙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啊！美色吗难道是美色吗！”

　　清水遥眉尖微微耸了耸，顺势就把这个借口拿了过来。
　　于是她看着幸村精市，神色一本正经道：“因为美色。”

　　幸村精市：“……？”

　　细致地察觉到他面上似乎有一丝僵硬和错愕，清水遥带着某种心虚别开了和他对视的眼神。
　　“不可以吗？”

　　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幸村精市满眼的好笑，同时却又为自己的反应而感到无可奈何。
　　即便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冒犯，反而下意识地在想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也好可爱……
　　唉。他在心里默叹了一声。

　　“当然可以，只是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那肯定出乎意料，毕竟是现编的借口。
　　清水遥短短地“唔”了一声，开始思忖他不会真的信了这个理由吧？直觉他应该不会相信，但见他好像也没再细问的意思。
　　算了，这样也挺省事儿的。

　　见少女没有再接话，幸村精市有点意外。
　　毕竟还以为她起码会反问两句为什么他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之类的，他都已经做好回答的准备了，但她却好像没有丝毫想问的迹象。
　　怎么这样，他眼里又露出点点如星的笑意。

　　走出校门，清水遥刚向左边踏出一步，余光瞥见身边人也随即跟上后疑惑道：“幸村君也往这边走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想送你回家而已。”

　　“啊，不用……”

　　“送女朋友回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弯着眼睛。

　　清水遥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头：“那好吧。”

　　送女生回家什么的，好像确实是普通情侣间默认该做的事。一路上两个人不仅可以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也能有更多交流的机会。

　　清水遥对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意见，只是她欲言又止的原因在于……
　　五分钟后。

　　“我家到了。”她双手拎着包在新家门前站定。

　　幸村精市也默了一瞬，而后想到早上她似乎就提到过她家离学校很近这件事。
　　但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近。

　　“那就明天见了。”他笑着跟她道别，虽然语气里带有些许惋惜。

　　清水遥目送他转身，张了张口本想跟着说再见，但话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声喊：“幸村君！”

　　幸村精市还没完全调转的脚步顿住，半侧过身回头看她：“嗯？”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刚在一起十几分钟就那么痛快地道别什么的，感觉很奇怪吧。

　　事实上她下一句话出口时的速度已经比脑子里想的要更快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

　　矢岛花子在清水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管家工作，可以说是从清水遥出生开始就看着她一步一步长大、再到成为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少女的。

　　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或厌恶什么，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事情只需要清水遥动动眉头她就能准确判断出来。
　　小姐从东京转来神奈川的学校，家里的其他佣人都没要，唯独带上了她。从这一点上来看，矢岛花子自认为她对于自家小姐的了解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可直到今天，矢岛管家才发现她好像对自家小姐的了解程度还是太片面了。

　　小姐转学来立海大的第一天放学回家。
　　领回来一位少年。
　　同时小姐向她介绍道：“矢岛阿姨，这是我男朋友幸村。”

　　矢岛花子：“？？？”没记错的话您才转学一天？

　　清水遥顺带又对幸村精市介绍对方：“这是从小照顾我的管家矢岛，你跟我一样一起喊阿姨就好。”

　　于是矢岛花子就见眼前温润的少年礼貌地向自己打招呼：“您好矢岛阿姨，我叫幸村精市。”

　　“啊，你好。”

　　而后她家小姐歪着脑袋向她那位男朋友提议：“去我房间写作业吧？”
　　那位幸村少年笑着应了。
　　直到他们两个人进了清水遥的卧室，矢岛花子才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

　　男朋友？
　　男朋友？？？？？？？？

　　因为这栋临时的新家基本上只有清水遥和矢岛花子两个人住，所以清水遥的卧室自然而然的用了最大的那间房间。
　　只是她才刚搬来不久，家里好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添置和布置，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最基本的几样家具之外再没其它物件。整个房间虽然空荡，但也简单整洁。

　　进了房间之后两个人在矮桌前席地坐下，小时候受祖父的影响，相对于书桌清水遥更习惯使用矮桌。搬了新家之后更是干脆直接放弃了书桌，在床前摆了一张足够十余人围坐的宽敞矮桌用作日常学习。

　　桌面上散着两三本英文杂志、一只细口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枝蓝紫色的绣球花，花瓶前立着一只相框，里面是清水遥儿时和父母的合影。

　　照片中的女孩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公主裙，特意被烫过的银白色长卷发被束成两只高高的马尾，发顶还斜戴着一枚镶着细钻的小皇冠。
　　同样身着正装的父母一左一右地拥着她，一家三口的面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浅浅笑意。
　　从照片就能看出来，少女的发色随了母亲，瞳色则遗传自父亲。

　　刚把书包里的作业一一拿出来的清水遥这才发现他正在看桌上的照片，随口解释了一句：“是我十岁生日拍的。”

　　“很可爱哦，就像公主。”幸村精市毫不犹豫地说道。

　　正在笔袋里摸钢笔的清水遥一顿，虽然自认为心情还算平静，但隐在发丝下的耳垂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红热。

　　“我妹妹今年也正好十岁呢。”他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边随口聊。

　　“亲妹妹吗？”

　　“对，正在上小学五年级。”

　　清水遥撩了把落到眼前的一缕发丝并别到耳后，自然而然地微微感叹：“你妹妹一定也是个美人。”

　　幸村精市对她不假思索地使用“也”这个字表示挑眉。

　　不过美人不美人的暂且放一边，最近想到妹妹时他总忍不住默叹：“说起来她最近性格变化很大呢，每天放学回家就回房间，想跟她聊聊她也不太愿意。”

　　“嗯？”她抬眼，思考后猜测，“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呢，说不定是到了青春期吧。”

　　“……会有那么早就开始的青春期么。”

　　然而关于妹妹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房间的门就被敲响，矢岛管家送了热茶和果盘进来。

　　拿着空托盘离开之前，她顺便笑道：“我去准备晚餐，幸村君也留下来用餐吧，今天吃意大利面哦。”

　　幸村精市微微倾身点头致意，而后婉拒：“不麻烦了，家里也准备了晚餐。”

　　“啊呀，”她露出惋惜的神情，“那下次请和家人知会一声再留下用餐吧。”

　　清水遥也简单附和一句：“矢岛阿姨做的意面和牛排非常好吃。”

　　“小姐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幸村精市温和笑道：“好，希望我下次能有幸品尝到。”

　　矢岛管家最后留了句不打扰他们后便退了出去，只是走后并没有顺手把房门带上，而是刻意虚掩着留了一道门缝。

　　对这一举动清水遥倒是没有在意，幸村精市却是在心里笑了笑，同时感叹于这位管家做事的细心周到。

　　然后他们就真的认真写了一个小时的作业。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翻书页和写字的声音。

　　因为在学校里利用课间时间就已经写完了一部分作业的缘故，清水遥很快就把剩下的那部分也一起搞定了。

　　她放下笔时，幸村精市也跟着一起停下。
　　“清水桑已经写完了吗？”

　　“嗯，”她拿起手边的杯子“幸村君还剩多少？”

　　“正在收尾英语作业，还没开始动的化学准备带回家晚上再写。”

　　清水遥喝了口茶，期间矢岛管家有进来添过一次茶水，所以喝起来还是热的。
　　嘴里含着东西不太方便的讲话的缘故，她顺手向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幸村精市的眼里又露出笑意。

　　等他把剩下的英语卷子写完，清水遥也快速预习完了国文书本后一章节的内容，顺便还在草稿纸上用铅笔简单地涂了幅速写。

　　幸村精市合上笔帽时看了眼她的画，她在一堆数学草稿之间比较随意得涂涂画画着，画的内容也是就近选择的桌上那一枝插在瓶中的绣球花。

　　“清水桑有学过绘画吗，画得很好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小学时有学过三个月的时间。”顶多也只能算是个用作打发时间的三脚猫功夫，清水遥拢了拢桌上的草稿纸，将画着绣球花的那一张压到最底下。

　　“但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他顺势又说，“或许有加入美术部的想法吗？”

　　闻言她倒是很直接地摇头：“幸村君以为我为什么只学了三个月？”
　　而后也不等他回答，自顾便解释道，“就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对绘画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而已。”

　　说完清水遥不由得又联想到了关于剧情中幸村精市为相原爱奈弄画展门票的情节。

　　“幸村君很喜欢绘画吗？”她突然问。

　　幸村精市颔首，虽然直觉感到少女的情绪有一瞬间莫名的变化，但他还是点头应了：“是的。”

　　“也喜欢看画展？”

　　“……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句普通的回答自己却迟疑了半秒。

　　得到肯定回复的清水遥虽然不意外，但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几分气闷。

　　幸村精市对她情绪上突来的转变有些意外，纵使她面上不显，但他仍能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不太开心。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少年难得有些无措。

　　然他正想斟酌着询问时，就见少女忽然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我不喜欢看画展。”清水遥斩钉截铁地说。

　　那便不喜欢好了，毕竟每个人的喜好总归都是不同的。幸村精市正想跟她说没关系之类的话，可还未出口就又被她斩钉截铁地打断。

　　“但是如果你以后要去看画展的话。”
　　她顿了顿，面颊两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堵着气，又好像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

　　幸村精市第一次听到她用任性的语气命令道。

　　“你必须跟我去！”
　　“不许把画展的票给别人，只能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