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苟延残喘的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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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小长假，堇宁开着车载着一车人去某书上推介的一个景点游玩。
各种嶙峋怪状的石头形成的天然喀斯特地貌，石头遇水后还会变成砖红色，一眼望去，鲜红如血，又是震撼，又是新奇。
只需一眼他便被这个景点吸引，发誓一定要去看一看，玩一玩。
大多数男生，无论年龄大小，身价高低，对车都有一种浓厚的兴趣。无论是亲朋还是好友，坐在一起谈论的无非都是车啊！房啊！女人啊！
堇宁开的车是今年过完年刚买的，定金提前付了三个多月，才拿到车，拿到车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副驾驶上座的是是堇宁的亲叔叔，虽是叔叔，但年龄相差得不太大，十五六岁的样子。
加上以前也是读书的一把好手，虽无钱送至高中毕业，但知识文化样样不少，一起读过书的同学哪个不替他感到惋惜，看着拿一墙壁的奖状，再看看现在这个工地上辛苦赚钱的人，真是可惜了。
所以平时相处得不错，非常的共同话题，相比于长辈，他更像是一个朋友，一个大哥哥。
这不，两人就在讨论着关于‘车’的事，虽说是在讨论，但基本上都是堇宁再说，叔叔时不时附和一下。
“爸爸说给我买个凯××”
堇禾是刚拿到的驾照。
从进入大学，父母提议让她去考个驾照，说有优惠，考驾照便宜。
堇禾因为晕车严重，就一直拖着也没考，直到今年，因为工作被坑，白干了一个多月，工资一分没拿到，一气之下，她便辞了职。
她是学前专业，暑假期间事业单位招聘是最多的，所以父母便让她先好好备考，暂时不找工作了，看着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就得放暑假，大多数幼儿园都不会在中途招人，就算有的，基本上都不是很靠谱。
她刚开始是不同意的，试着去找了几个工作，但父母不太支持，觉得招了那么久都招不到人的幼儿园很不靠谱。
堇禾一向听他们的话。
在父母的多次劝导下堇禾同意了这个提议，好好备考，顺便把驾照也考了。
为了劝说她考个驾照，他们又是诱惑，又是鼓励的，说考完就给她买个车，还说考驾照一点也不难，很简单的。
驾照考得非常顺利，但工作考得就不太行了。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每次许下的承诺都只是空头支票。
车当然没有买，堇禾是能理解的，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才挣了那么一点钱，加上今年又刚给堇宁全款买了个车，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会再来一辆。
但最终他们肯定是会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言堇禾相信他们。
连视频电话时他们老是给她推介什么车，各种车型，各种牌子，他们比堇禾了解得多了。
听到他们聊车，她也是一时嘴快，说完后就后悔了，可没想到堇宁说的这一席话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一直觉得他们俩这姐弟关系名不符其实，远远不如其他人的关系来得实在，一个普通的朋友好像都比她们更为亲密，更为值得信任。
但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她在这个弟弟的眼里是这样的。
“你想得美，还凯××，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爸妈给你买车的，最多是到时候你结婚，用收的彩礼来买一辆给你，如果他们要给你买，我是不会答应的，他们要是敢买，我就敢把话撂在这，以后他们老了我不会出一分钱，更不会养他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敢保证以后你嫁人了她们生病你会出钱，你会来照顾他们，你老公会同意，对于我来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以后的老婆去照顾她那边的人的，所以你别想拿什么好处，买车这个事，没什么好说的，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你这个思想不行”叔叔的思想都比他的先进，比他想得开，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想到这个时代了还会那么严重，还会有那么陈锈迂腐的人。
“屁话，儿子和女儿怎么可能会一样，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泼出去的水。”
叔叔显然不赞同，但他并没有选择和他争论，永远不要和握着方向盘的人争论一个话题，这是他的原则。
坐在后排的堇禾从听到堇宁讲话后就已经倒在了座椅上，头歪着靠在车窗上，假装晕车睡着了，眼睛紧紧闭着，但眼泪还是非常不争气的一个劲的往外流。
她只能歪着，借着角度挡一挡前面的视线。
堇禾坐在副驾驶的后面，中间是堂弟，堂弟旁边是堂妹，两人正在沉浸于手机视频之中，刷视频的声音很大，但还是没有盖住驾驶座上传过来的那一番话。
还记得高考完出成绩的那几天，当晚，千等万等，成绩终于出来，半夜三更睡不着，就等着手机上发来短信，那么多年学习，就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判定，是生是死，全看这一瞬之间，全看这几位数字了。
到底是一朝扬眉吐气，还是从此沦为谈资。
盛夏虫鸣声响，对别人来说催眠入睡的声音，对她来说却显得非常嘈杂，直叫人恨不得出去把它们灭了不可，可言堇禾是个非常懒的人，外人在还看不出什么，表现得非常好，但在自家人面前，自己一个人待着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梦想的最高境界就是当一个米虫，有吃有穿，啥也不用做，整天待在家，也不用被别人说，时不时能买点零食吃，那就更好了。
更别说现在是在床上躺着了，没什么天大的事，叫她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凌晨四点，鸡鸣狗叫，楼下传来爷爷奶奶起床后开门说话的声音。
言堇禾专注的看着手机上的小说，“刹那间，男主一把推开女主，替她挡了那原本瞄准她太阳穴的子弹，女主抱着男主，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额头上开出灿烂花朵的人，女主哭着道：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生你气了，你别死，你别离开我。”
堇禾心想，麻蛋，居然是个be的结局，又虐我一波眼泪，刚接受完这个结局，又接着往下看，一脸不可思议，这，子弹正中红心，居然还活着，这是什么绝世医疗技术？简直就是强行he，言堇禾接受不了，气的想捶墙。
忽然，一条短信发到了手机上。
打开一看。
语文120、数学40、英语30、文综245、政策加分20分，合计455。
往年二本线基本也是在这个分数左右，能不能录取现在就看运气了。
她的数学和英语特别差，两科全靠懵，考得好不好主要看运气，运气占百分之百，与她的实力没有丝毫干系。
考试前她还在叹自己运气不错，同班同学，一个数学还不错的女生，坐在她前面，两人商量了一下，语文言堇禾给她看，数学她给言堇禾看，言堇禾丝毫没有藏拙，答案都是填在答题卡上的，还放得很显眼，只要悄悄一喵，对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数学选择题虽然不多，但分值很高，五分一个，女生平时基本上12道题至少能对10道，加上填空题，这次绝对六十分以上，言堇禾只看了选择题和填空题，心想这次60分怎么都稳了。
看到这个成绩，他有些蒙了。
简直不可思议，有些接受不能，文综平时能考270以上的，但是考试前一晚她太相信自己的胃了，几个同学叫她去吃烧烤，她就真的去了，吃完后几人又买了西瓜，哟吼，第二天所有人都没问题，就她拉肚子了，加上写字本来就慢，有一科后面的大题一个没写，然后铃声响了，交卷时间到了。
一直到凌晨五点，她才闭上眼睛休息，不是今天特殊才熬夜那么久，实则是从初中开始，她几乎每一晚都会熬夜，一点起步，七点最长，这就是她的作息时间。
醒过来已经三点过了，网上铺天盖地的录取线新闻。
她们省二本线459。就差那么几分，仅仅几分而已，却甩了数十万人。
仅仅几分而已，一个专科，一个本科，学历天壤之别。
她没有隐瞒，别人问起，她便如实说了。
爸爸妈妈除了失望以外，没有苛责她什么，只说这便是命运，尽力了就行了。
可其他人不是这样想的。
爷爷几乎每天耍酒疯，不是和外人吵架就是和奶奶吵架，从小到大，她都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会嫁给一个这样的人，仗着酒精，对奶奶非打即骂。小时候她们也是爷爷的发泄对象，虽然未尝打过，但难听的话几乎天天听。
被说她也不奇怪，还是躺在床上关好门，看着小说。
外人几乎都知道了她的成绩，一个个说着惋惜却看着笑话，她们是怎样知道她的成绩的呢？这都是爷爷宣扬的结果，说她丢人，说女孩就是没用，说每天蹲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反正不是好东西。
弟弟堇宁也从城里回来了，高一没读完，他就辍学回家，浪了两年终于知道了钱的重要性，天一暖和，他便找了个店上班，那是一个汤锅店，店里的主要招牌就是鱼肉。
而他是那个杀鱼的，忙不忙取决于店里的生意好不好，显然，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所以基本上天天骑个摩托车到处跑。
知道她的成绩后，他回了家，不是回来看她安慰她的，而是特地回来看戏说风凉话再加嘲讽一波。
“今天我老板问我是不是独生子女，我说不是，还问到你在哪读书，高考考得怎么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考的那点分，太丢人了，你不知道我老板听完后那表情，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姐姐，长的又丑，身高不高也就罢了，成绩还那么差”
说的好像你很帅，成绩很好身高也很高一样，堇宁在心里回骂。
不是她不敢说出来，而是她知道，只要一回嘴，今天就吵不下场了，当然她也吵不过，堇禾非常清楚她吵不醒架的原因，因为她没有那么无底线，不像堇宁，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前一天刚被爷爷骂，接着第二天弟弟还专程回来说一趟。言堇禾本就是个眼泪浅的人，很多时候仅仅因为爸妈的一句话，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
哭也哭过了，每每听到这样难听的话，她都恨不得自己可以立马原地去世，自残倾向她一直都有，但勇气这个东西她却没有，每次想到自己的父母，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就这样离去，她做不到，也就是因为她心太软，所以才活到那么大。
“醒了吗？马上到加油站了，你加油哈”
言堇禾压根就没睡，只是不想面对，已经歪着头闭着眼睛很久了，脖子有些痛，不得不抬起头转一转，没想到刚一抬起头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我没钱”没钱是真的，不想出这个钱也是真的，她原本是不来的，言堇宁说带她练练车，练练技术，没想到一上车，不但车没给她开，而且还一个劲带她来到了县城里。
吃了碗粉，就要出发了，总而言之她是被迫的，是被骗来的，所以她不想出什么油钱。
今年从幼儿园辞职后没拿到一分钱，重新找了个幼儿园干了一个月要辞职，又没拿到工资，去局里举报，那边打了个电话之后就不管了，没办法，作为一个小老百姓社会底层人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所以她也算是失业了半年，靠父母的救济生活了半年。
现在这乡村志愿者也才当一个月，目前还没发工资。
身无分文虽不至于，但一百块钱是万万不够用来加油的。
去年上班的时候有点小钱，因每个星期都得拍两三组小朋友的照片做视频发给家长，非常需要手机像素的支持，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个不算新款的苹果手机。
可今年因开网店，赔了将近两万块，迫于无奈，言堇禾只得把手机卖给了言堇宁，言堇宁的手机是个烂手机，功能虽然齐全无问题，但无论是手机屏幕还是手机的后盖都摔得稀碎。
用一个好的手机，新的手机，换了一个烂手机再加两千块钱，两千块钱还用了两百修了手机，除了边边上有些脱漆以外，看起来还挺好的，带个漂亮的手机壳，像个新手机。
分期还款，问堇宁要钱非常的难，总是赖账，好不容易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还了一千五，现在又说没钱了让她把手机换回来，没办法，懒得跟他纠缠，只能先在奶奶那里借了一千块，还给他，手机是换回来了，剩下的五百块钱却逼得紧，工资迟迟没发，言堇禾丝毫没有办法。假期马上结束，但还是没有收到工资，以前拿工资就费劲，没想到现在拿稳定工资依然是那么费劲，从以前的押十天，到现在的不知道会押多少天。
“发工资了吗？”接到爸妈视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还没有”
“没事，总之会发的就行。”
他们倒是想得开，但言堇禾已经穷了很久了，每次爸妈问还有没有钱她都说有，26岁的人了，还在要爸妈的钱，她有些放不下这个脸。
“这两天在看书没有？”
“在看的”
无论是网课还是资料，她都买了不少，一打试卷早已经做了一半多，厚厚的一本书也快看完了，但脑子里记住的知识却不多。
记得以前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初中时，背一篇文言文，她总是班级里第一个背下来的，早读课读几遍基本就记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论读多少遍，写多少次，她都记不住。
“一定要认认真真学习，好好考个工作，成为正式的就轻松了”他们总是语重心长，为她考虑，堇禾无从反驳什么。
“好”
言堇禾早已忘了以前的自己是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做什么工作，是学什么专业。
自从在父母的建议下选择了学前这个专业，她就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刚开始不会钢琴，她就努力的练，她以为努力就会有成果，可没想到，老师听都没听，就说她这种一看就是不练习的，一天就会偷懒。
考试的时候明明弹得很好了，毕竟大多数同学还是一个一个按着钢琴键，可老师就是不满意，还差点挂了她的科。
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虽然她一点也不认为有了正式的工作就会轻松，但她也没反驳。
早熟一点都不好，什么都要顾虑，什么都要克制。
还记得小时候和爸妈顶嘴，似乎不说赢就是不服气。哪像现在，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顺从，顺从听他们的话，顺从听他们的安排。
这样也挺好的，你不和他们吵架，她们便吵不起来了，有什么事情最多念叨几句，不会再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甚至战火能持续到第二天第三天。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两千和正式的三千多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少吗？不都是不够用吗？
同事还说：你现在工资两千，平时也不出门，应该一个月可以存1800吧！
言堇禾苦笑，殊不知还款都要1800，剩下不到两百还得用来买各种生活用品，牙膏牙刷，蔬菜粮油，还有给奶奶买一些水果等等，所剩无几，大概还可以买几包辣条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苟延残喘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