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黑白》砯峫

22、残破的工厂（三）

　　莫云和虞辛算是另一拨人，她们一醒来，就发现躺在一片废墟之中，露天的。若不是一滴寒凉的不明液体落到莫云的鼻尖，估计她还不会那么快就醒。她是第一个醒来的，借着惨淡的月光稍微看清了所处之地。这里应该还在工厂，不过是外围，但怪就怪在，她们在工厂内是没有发现此处的。四处皆是残垣断壁，角落里同样躺着大型的破旧腐朽的机器，前面的路，有些看不清。
　　突然，莫云听到头顶传来嘶哑的叫声，她抬头一看，发现上空一瞬间盘旋了数百只乌鸦，而且细看，不是寻常的乌鸦，因为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在漆黑的环境中多添了几分怪诞。莫云正想站起来叫上一堆人逃跑，就发觉手腕处一凉，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她。
　　她想也没想，就甩开那只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辛本没觉得害怕，倒是被她这一嗓子吼懵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而那些所谓和她们一起的人，也都成功地被另一种不太友好的方式唤醒了。他们四处张望，一下就锁定了上空密密麻麻的乌鸦，顿时求生欲爆增，睡意全无，凌乱逃窜。
　　莫云回魂后，见是虞辛，人家是一小姑娘，也不好凶她，也就干咳了两下，带着她一起躲乌鸦去了。起初那些乌鸦并不攻击人，只是毫无目的地在上空盘旋，失了魂似的。这时，莫云才想起了鼻尖上的那滴水，她悄然地摸了摸鼻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手指在上面一蹭，再将手指放到鼻尖处嗅嗅，果然，是血腥味。莫云早就习惯了，尽管是个女生，也不再希望这里会出现正常的夜晚露水什么的了。
　　这些人好像都挺积极逃生的，一个二个的，几下就没了影子。莫云和虞辛也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准确来说是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她们两都比较瘦小，很容易就躲了进去，屏住呼吸，观察局势。反正莫云是不会相信，这群乌鸦是来打酱油的。
　　远处传来动静，莫云想窜出头去看，却被虞辛压了下去。于是，她只能竖起平时听课左进右出的耳朵，仔细地八卦一番。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年轻的男生，貌似因为谁先看到某地而吵了起来。两人都没有想要让出来的意思，就凭着嘴皮子，在那吵了十分钟有余。
　　这时，一直执着于转圈圈的乌鸦终于有了灵魂，扯着嗓子乱叫了几声后，开始分别行动起来。其实那场面真的挺吓人的，顶着一堆双血红的眼睛，在荒废的地转着。等它们都分散开来，几只离得莫云进了，她才发现，那些乌鸦比平时电视上科普的，要大上几倍，说它能啄死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就别说是一堆这样的变异玩意了。
　　莫云那只揪住树叶的手用了些力，灌木丛瞬间秃了一小部分，虽然不太明显，但虞辛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此时，两人都希望那几个大男生能在身边，就算最后不能一起出去，但至少精神上不会受到如此重创，江北川和南顼可是很会活跃气氛的。
　　一只乌鸦锁定了躲在一壁断墙后瑟瑟发抖的女人，它咻地俯冲下去，尖利的喙猛啄女人的头部，女人在黑夜中挣扎着，用手臂努力挡着攻击，可她的叫喊声只是唤来了更多的乌鸦，并没有谁来救她，因为谁都知道，只要一出去，只会被乌鸦群殴致死，最终只会人救不了，自己也搭进去。
　　女人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她已是被啄的面目全非，乌鸦撕走她脸上的肉，落到地面上，贪婪地享受起来，吃罢，便又去取。就这样，大概半小时后，女人彻底失去了生命，倒在地上，残破不堪的身体还在痉挛着，但心脏已经不跳动了。
　　离女人近的人几乎被吓傻了，但又不敢再动，一边后悔着方才为何不跑远些，一边祈祷着不要被发现。那群乌鸦围着女人的尸体，像是在欢呼，但莫云确实无法说服自己那声音是欢呼声。正当都以为这些乌鸦会马上另寻他物的时候，天空又飞来一只乌鸦，看样子，与这些乌鸦又是不同了。
　　那只飞来的乌鸦身上不是纯黑色的羽毛，若真是要找个形容词，那只有“红得发黑”这种感觉了。它的眼睛也不太一样，不是血红色，而是绿得发亮，而这两色搭配起来，平常会觉得好笑，但在这只乌鸦身上，却有说不清的诡异之感。
　　它好像是众鸦之王，所有的乌鸦在它停在女人胸口前时，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接下来，更为残忍的一幕出现了，它伸出弯勾似的爪子，剖开了女人的胸口，很是熟练地偷走了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乌鸦们朝着它飞走的方向盯着，直至它消失在夜空中。
　　莫云的震惊确实能装够一箩筐的了，她不敢在朝那个方向去看，不知是不是这夜太多安静，她的耳朵甚至能听见爪子探入皮肉挖走心的声音，她可以想象，女人当时是有多绝望。果然，经历这些，还是不太真实，莫云是个学生，她无法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去解释这些现象，太可怕了。
　　远处吵架的两个男生吵累了，但仍旧不服输，就差些打起来了，但那地又确实只能装下一个人。两人都站在那里，僵持了很久，一样时谁也不让谁。但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得较远，没人提醒他们，大片的鸦群正在一步步逼近，而他们是沉浸在一时的愤怒中，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又有多么的危险。
　　鸦群在将落单的人都解决后，终于将目光聚集在这两个男生身上。
　　其中一人察觉到了不对，干脆一把推开另一人，连滚带爬地躲到那个地方。但鸦群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也自然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了。被推倒在地的男生一脸的愤怒，刚想走过去把那人拎出来，就被一群乌鸦围得水泄不通，最后，以一种极其可笑的姿势闭上了双眼。这时，躲在破烂箩筐里的男生发觉不妙，掀了头顶的箩筐就想跑，可才跑出去几步，就被无情地啃食了。
　　他到死，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另一个男生，似乎在怨恨他的一切。
　　这一晚，比莫云想象的还要长——
　　待熬到白日，见了光明，满地残破的尸体，可人们见了，也只是默默地从旁边走过，内心深处的恐惧，早已被磨得不见踪影。
　　可惜莫云还是小瞧了这片废墟，她本以为，白天会清净会，可太阳刚升到半空，那些灰尘染满了全身的破旧机器却动了起来。起先莫云只是觉得附近的机器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她安慰着自己，肯定是过于紧张所产生的幻觉，可等到远处再次传来尖叫，她也懂了。
　　没过多久，她们一旁的机器便忽地站起来，一侧长出奇怪的触角，但莫云知道，被那玩意一戳，定是会一命呜呼了。她赶紧拉上虞辛，四处张望，想找一处高些的墙壁爬上去。
　　这时，她意外地瞥见离自己数百米外的墙壁处，倾斜着一架残破的梯子，看样子还能用。她立马拉着虞辛掉头，往那处拼命地跑——
　　差一点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另一边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