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好人卡》渡鸦duya

4、第四章

　　苏祈被他说服了。
　　他勉强点头，接下了这个组织安排的艰难任务：“好，我以后一定学。”
　　“我说的是，现在，拿着菜谱，学。”

　　苏祈双眼发直：“现在？”
　　“厨房在旁边，去吧。”
　　苏祈想挣扎一下：“菜……”
　　“在冰箱。”
　　“菜谱……”
　　“我写好了，在厨房，精密到了克，以及每一秒，你可以放手去做。”
　　“那缝裤子……”
　　“先做饭再缝裤子。”
　　褚游看着他：“还有疑问吗？”

　　“——没有。”
　　原来是让他选先后顺序啊，还以为是二选一呢。
　　苏祈可怜巴巴地垂着头，茂盛蓬松的一头卷毛低落地耷拉着，好像一只被人欺负的小狗狗。

　　褚游：“……”

　　仙人掌里的水已经满的溢出来，滴答滴答的往架子下面掉。
　　褚游将浇水壶放在柜子上，望着苏祈的背影，突然改变了主意。
　　“算了，我和你一起。”
　　“真的？！”
　　苏祈迅速转头，快到褚游都没看清，一眨眼，那双亮晶晶的漂亮蓝瞳孔崇拜地看着自己。
　　“游哥做的饭一定很好吃吧！”

　　褚游“啪”的一下，抬手捂住苏祈的眼睛。
　　“闭嘴。”

　　“游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全部吃完的，保证不浪费一粒米，一颗粮食。”
　　苏祈信誓旦旦地立下承诺。

　　一个小时之后，苏祈对着餐桌上的三样菜，结结巴巴。
　　“这、这个是什么？”
　　褚游神色淡然：“木瓜炖肥肉。”
　　“这个呢？”
　　“可乐鸡翅。”
　　“为什么这个菜还有辣椒啊？”
　　“我吃辣，放了点红辣椒。”
　　苏祈瑟瑟发抖指向最外边时不时动一下的鱼：“那那个是——？”
　　“鱼汤。”

　　苏祈表情空白地坐在餐桌上。

　　褚游抬了抬下巴：“尝尝？”
　　“我其实还不饿。”
　　话音刚落，苏祈不争气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他心虚地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看褚游的脸色。
　　褚游一挑眉，没说话。

　　苏祈飞快唾弃上一秒犹豫的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糟蹋游哥的心意。
　　他举着筷子，挑了一道看起来没问题的木瓜：“这个菜一口就很有食——呕——食欲。”

　　苏祈飞快抽两张纸盖住刚才忍不住吐出来的木瓜。
　　两个人之间死一般的沉寂。

　　苏祈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刚才是我没准备好。”
　　他重新挑了一块看上去没有那么油腻的木瓜：“我这次肯定不会——呕。”

　　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能够扑灭一场熊熊燃烧的木炭。

　　苏祈因为反胃鼻子一酸，催出生理性眼泪，雾蒙蒙一片在玻璃球似的漂亮而自带忧郁的蓝色眸子里，他蜷着手指死死扣住身下坐着的木椅，大气不敢出。

　　褚游其实也是第一次下厨，看到说木瓜炖肉有营养就跟着做了，也没料到会引起苏祈这么大反应。
　　他拿着筷子夹起一片木瓜放入口中，表情顿时一凝。

　　苏祈埋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游哥，我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褚游望着他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出去吃吧。”

　　苏祈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他抬头对上了褚游复杂的眼神：“我可能也有点……水土不服。”

　　外头冷风掺着小雨，南方的冬季，湿气与寒意一起袭来，彻骨的凉气简直能钻到骨头缝里。
　　临走前，褚游才打开门就发现家里的鞋柜一直在抖。
　　他顺着那双扶鞋柜的手一路往上看，苏祈穿着个夏季短袖，打着寒颤，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抖，连带着抵着嘴唇的两只小虎牙都在打抖。

　　褚游沉默了一下，随手拿过沙发上的外套，丢给他。
　　他的衣服颜色总偏好于黑白灰三种颜色，这件是难得张扬的红色，看得人眼前一亮，挪不开眼。
　　衣服穿书，衣领半天没顺好，褚游看不过去，伸手帮他。
　　苏祈顺从地扬着脖子任他摆弄，埋头进衣领，闻见清爽而浅淡的皂香。
　　他瓮声瓮气道：“谢谢游哥。”

　　褚游冰凉的手突然按在苏祈的脖子上。

　　！
　　苏祈冻的睁圆了眼。

　　褚游勾出一个很浅的笑：“还谢谢游哥吗？”

　　苏祈握住他的手腕，借这个姿势歪着脖子帮他暖手，虎牙尖尖，狡黠又可爱：“谢谢游哥。”
　　“嗯。”

　　苏祈惊奇地抬眼看他：“你刚才应了啊？”
　　褚游抽回手，插进兜里，面无表情要走。
　　苏祈快步跟上去：“你刚才答应了是不是？”

　　褚游脸上的笑又不见了：“没有。”
　　“我都听见了。”
　　“有病。”
　　苏祈笑起来，几乎是跳着进了电梯：“游哥游哥。”

　　褚游忍不住：“你是母鸡吗？”
　　“啊？”
　　褚游按下一楼按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天到晚咯咯咯咯咯。”

　　苏祈想了一会儿才听懂，弯着眼睛笑了一路。
　　竖立的衣领将他的下巴尖和鼻子挡住，只留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和一头黑棕色的卷毛在外面，眯眼笑起来，就是只小狗。
　　褚游看了一眼，抬手生疏地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和撸狗的感觉竟然差不多。
　　他又左右呼噜了一下，落手时掀起帽子帮苏祈戴上。

　　苏祈浑然不觉，很开心地望着他：“你比干妈说的要好一点。”

　　褚游愣了一下：“张雪依说过我？”

　　“经常提起啊。”
　　苏祈美化了一下：“说你成绩好，打架很厉害，我有段时间还挺崇拜你的。”

　　崇拜？
　　这个词语无论对于苏祈还是褚游而言，用起来都有些中二了。
　　褚游无意识滑动手机屏幕。

　　等绿灯的空隙，褚游随意将手搭在苏祈肩膀上。
　　苏祈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能触到下眼睑，他闲着没事，一直故意垂着眼玩。
　　褚游手指微微一动，被他摁住了。
　　他打心里觉得苏祈的行事作风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比起成年人，反倒更加像小孩子。

　　褚游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苏祈。
　　父母的优良基因在他身上完美的结合，异域风情的漂亮让人挪不开眼，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但眼神纯澈，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

　　或许是父母保护的太好了？
　　褚游在心里默默猜测，看向苏祈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

　　褚游带着苏祈过了马路，绕到玫瑰园对面小岔道的转角。
　　这家小店上面的招牌有些年头，苏祈辨认了很久，写的竟然就是：“来碗饭。”
　　简单粗暴浅显易懂。

　　店面的白墙都被日夜油烟熏得有些发黄，瓷砖上渗着细密的水珠，一进店，昏沉的暖气先扑了苏祈一脸。

　　苏祈默默打量着四周。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厚厚的棉衣，头发半灰半黑，笑起来脸上开花，热情又和善。

　　褚游和老板娘认识，一进门熟稔的挑了最里面的位置，用他听不懂的方言说了什么。

　　苏祈模仿着他说话时怪异的语调，问褚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褚游烫着筷子：“两份牛肉面。”
　　“哦。”苏祈想了一下：“我要加个蛋。”

　　褚游将筷子递给苏祈：“下次加。”
　　“那我今天没有吃鸡蛋，待会儿可以去超市买杯牛奶吗？”
　　“买呗。”
　　褚游看他一眼：“非得吃鸡蛋牛奶？”

　　“吃了才能长高啊。”
　　苏祈理所应当的说：“我还得再长高一点，强壮一点。”
　　他现在才175，在男孩子里面不算高的，在褚游面前也矮了一个头。

　　褚游短促的笑一下：“吃了也不一定长。”

　　“会长的，我爸爸很高，家里有那个基因。”
　　“非得长这么高？”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苏祈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声音低低地，不像在告诉褚游，更像是和自己说：“长得高一点，就不会被欺负了吧。”

　　褚游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没有接话。

　　苏祈很快自己调节过来：“总之，我要去买牛奶。”

　　买吧。
　　褚游默认了。
　　天气冷下来，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喂过小区的流浪狗，正好去看看它们。

　　两个人的面还没到，一时之间没话说，还怪尴尬的，只能面对面摸出了手机。
　　褚游的手机一震。

　　-小狮子：好饿QAQ

　　苏祈抬了抬眼：“游哥你也在聊天啊。”
　　褚游淡定地按住手机音量键：“嗯。”

　　苏祈怪心虚的，偷偷调了静音。
　　-小狮子：小猫叹气.JPG
　　-小狮子：我那个干妈的哥哥好凶，有点怕他。

　　对面褚游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苏祈抬一下头。
　　褚游抿着唇，看他一眼。

　　难道是错觉？
　　苏祈又重新低下头。

　　-不开心大王：胆子这么小？
　　-不开心大王：之前怼我的时候不是小嘴叭叭的？

　　-小狮子：恶龙咆哮.JPG

　　正聊着，只有小声窸窸窣窣讨论声音的面馆突然被一声特具穿透力的呐喊打破：“游哥！”
　　那人挥着手，热情洋溢地从外头跑过来：“游哥，好久不见，你又帅了。”
　　苏祈吓得手机一掉，连忙弯腰去捡。
　　这敞亮声音，一听就是李凡。

　　褚游轻描淡写瞥他一眼，不搭理。
　　苏祈握着手机坐起来，掩人耳目的开了一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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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褚游浇花的习惯是和隔壁刘爷爷学的。
小时候，刘爷爷背着手伛偻着腰浇水。
小褚游累的脸通红，眼睛乌黑水亮。
刘爷爷上一秒浇完的花，他下一秒又屁颠颠走过去继续浇一遍。
长大之后，每年春节，他的朋友们都会收到来自褚游满满的心意，跨越大半个湘寒由同城快递寄来的一盆枯死的花。
李凡：“游哥，你给我送一盆土干嘛？”
弥勒佛：“游哥你送我一根葱干嘛？”
褚游冷着脸：爱收不收，邮费还我。
后来，苏祈从年头守到年尾，大家的花都寄出去了，他还没有收到。
苏祈有些失落，但是表面还是乖巧的样子。
褚游这天心情也格外差，他从早上挑起，想找一棵最好看的送给苏祈，但他技术太差了，没一盆花活着。
晚上，褚游回来，手上拎着一盆包装精美的花，酷酷的丢在苏祈面前。
苏祈星星眼：“是给我的吗？好漂亮。”
“也就那样吧，”褚游漫不经心：“今年花多。”
好吧，苏祈默默收好花，假装没看到花店的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