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飞升，却要打工》拾伍陆柒

7、第 7 章

　　另一头，瞿修与柳如倦前往邪祟感应最浓郁的地方，二人踏入殿中，未见尸体，便已嗅到血气。

　　柳如倦捏诀照亮此地，只见遍地尸体，松怀宗弟子一身蓝衣，每人都身中数剑，唯独一人不同。
　　瞿修走进查看，见那人身上也有剑刺的伤痕，却不致命，致命处乃是颈侧一道剑痕，深可见骨，血液将领口与胸前都染成了深黑色。

　　他小心拿起此人握剑的手，比对一番，心中有了结论。

　　瞿修原本还怀疑是柳如倦杀了宗门子弟，此时看来，他说得却是实情。
　　只是此地虽然尸体众多，邪祟的气息却来自于这些人死后未散的怨念，想来柳如倦与柳如蕙应当是被这些邪祟之气吸引，却未能分辨出它们真正的由来。

　　那原本的邪祟去哪了？

　　死了这么多的人，又是在应对障眼法有优势的松怀宗弟子，那邪祟必然不简单，瞿修越想越觉得心惊，这样的场面，怎可能是区区地级悬赏令所能遭遇的！

　　他先前判断没错，这悬赏令果然有问题，祁兰仙力微弱，连像样言灵都使不出来，自己与他二人恐怕难以解决。瞿修当下再顾不得隐藏身份，用影子捏出一只鸦，将简要信息告知它：“速传回赏刑司。”

　　鸦叫一声，扑棱几下翅膀，转身飞走了。

　　柳如倦见他如此，更加笃定这位公子出身不简单，愈发庆幸自己方才做出的决定多么正确，他恭维道：“这位小友，你这神通真是好用，我石涧门这么多年来，还无一人有这传信的本领。”

　　瞿修不吃他这套，只说：“我们回去。”

　　*

　　偏殿这边，那指甲挠抓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心作痒，柳鸣终于忍不下去：“我去看看！”

　　说罢便握着青铜剑走向漆黑的正门，见他如此，柳如蕙也忙跟上去。

　　祁兰本也想跟过去，却被柳源死死抓住：“兄弟！别走！”
　　他颇感无语，奈何这柳源胆子虽小，力气却极大，一时难以挣脱，祁兰只好留在原地，眼看二人消失在黑暗中，那一点光似全被吞噬殆尽，远处什么也瞧不见。

　　柳源都要哭出来了：“师兄——”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柳鸣、柳如蕙的身影很快出现，柳鸣大声道：“这有个人还活着！快来帮忙！”
　　有他这句话，柳源便也不怕了，连忙赶过去，见是个蓝衣年轻人，浑身泥水血污，实在狼狈！

　　“是松怀宗的人，”柳鸣道，“他还有气！”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弄进偏殿，重新生起火来，火光亮起，柳鸣先打量四周，只见偏殿内，墙上多了许多抓挠的痕迹，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那舍肉神应当是真的离开了。
　　“此地不安全，”柳如蕙道，她掏出手帕为那名松怀宗的弟子擦拭面上的脏污，“等师兄回来我们就离开！”
　　说罢，她看向祁兰：“这位小友，我劝你也尽早下山，这丹周山上的事实在诡怪，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逞强的时候，还是交给大宗门来解决。”

　　祁兰心道你有所不知，我可是仙界来解决这事的小仙呢。

　　那松怀宗的弟子并未完全昏迷，只是又冷又受到惊吓，一时虚脱，在这偏殿内烤着火，又有柳鸣递水喂干粮，也渐渐缓了过来。
　　他倚着一团干草，坐姿似没骨头的人，手臂软塌塌垂着，仔细看那骨头全教人给打断了，身上还有好几处剑刺的伤口，柳鸣也都一一处理了。

　　祁兰看着柳鸣忙前忙后，有股说不出来的古怪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待处理妥当，柳如蕙问那人：“你可是松怀宗的人？”

　　“是，”那弟子声音虚浮飘忽，“在下乔连，乃松怀宗青殷长老门下弟子，此次虽师兄一行八人前来拔除邪祟，却不想反中了设计，致使我们同门相残。”
　　柳如蕙又问：“你可还记得经过？”

　　乔连思索片刻，断断续续道：“此次丹周山一事，是松怀宗宗内咎轨预示的，我们平日行动皆按照咎轨预测进行，此次恰好轮到我们这一支外出，大家便依据预示前来丹周山。”

　　“我们来此地时，这丹周仙君庙还未塌，但奇怪的是到了预示的地方，邪祟的气息反而淡薄得几乎察觉不到，但咎轨从未出错，于是师兄便决定我们留在此地几日，观察情况。”

　　“第一日无事发生，第二日也无事发生，接连数日，都无异常，丹周山人来人往，往来行人我们都仔细探查过了，于是师兄决定下山，先回宗门去找师父商量，但就在要下山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怪人——”

　　乔连咳嗽几声，吐出几口似泥水的脏污，接着说：“那人……似人，又不是人，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舍肉神，可当时，他一身黑衣，连脸都遮得严严实实，我们只当他是个奇怪的人，那人拦住我们，说，时辰到了。”

　　“接着便只听几声炸雷，师兄忙带我们躲避坍塌，一时间与师弟们就分散了，这倒正中了那舍肉神的计！”乔连咬牙切齿道，“那舍肉神不知用的什么法术，能随意幻化成你熟悉的人，我们松怀宗因有明心诀，未想到也会中计。”

　　“那东西一会变成诸师弟，一会变成似人非人的东西，明心诀难以分辨，结果我们误以为杀的是舍肉神，却不想伤害了自己人，我被师兄刺中昏迷，醒来时发现他们俱已遭难，我便拼命爬出来，这才躲过一劫。”

　　柳如蕙：“此处果真有舍肉神！”
　　柳鸣：“这东西多少年未出现，再次现世，必有灾祸，得尽快通知其他宗门。”

　　祁兰端坐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乔连，方才他那一番话，乍一听似很有道理，可仔细琢磨却处处不通，细节全被带过，似在隐瞒些什么东西。
　　如此明显的破绽，他不觉得柳鸣、柳如蕙二人听不出来，可他们却只字不提。

　　为何？

　　是有意为之，为了继续隐瞒什么，还有另有隐情？
　　此事看起来全是那舍肉神所谓，却牵扯进两个宗门，还要加上瞿修与自己，再说那悬赏令的后一句，善恶无绝对，有果必有因。

　　善恶指的是什么？
　　果与因又是什么？

　　祁兰越想越觉得这事复杂得令人头痛，他本来只想着赚点功德顺便来人间调查自己飞升一事的前后，却未想到眼下被困于如此境地。

　　正因此而感到烦闷时，偏殿又传来声音，原是瞿修、柳如倦二人回来了。

　　祁兰原本视线正落在柳如蕙身上，只见柳如倦露面的刹那，柳如蕙那原本担忧的脸上突兀地蒙了一层紧张，她眉眼都跟着吊起来，唇角紧绷，后背却微微弯着，低下头去。
　　祁兰很确定，方才有一瞬间，他在柳如蕙眼里看到了厌恶，但紧接着就变成了恐惧。

　　瞿修绕过石涧门其他弟子，打量那乔连几眼，在祁兰身旁坐下。
　　祁兰将方才发生的事悉数说与他，听到“舍肉神”三个字，瞿修眉头不自觉皱起，似山水画平添了沟壑。祁兰见状问他：“舍肉神到底是何物？”

　　“是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瞿修说，“你只要知道，这东西不好对付，若真遇见，保命要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