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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遭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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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落在一丛隐密的竹林中,阴气逼人,夜黑风高。竹林深处隐隐绰绰有座竹屋,门前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黑衣人将琴生与笑笑生一并劫来了,带进了屋子。而南宫九正爬在栏杆外边吐得晕乎乎,本来就肚子饿,这下都空了,她抚着额头无奈叹气,真是作孽啊……
面具男不知何时出来的,轻声唤道:“阿九,你先回屋去歇会,我给你弄点吃的。”
南宫九回头,那银灰的面具在夜里闪着金属的光泽,冷厉无比。她有些害怕,但遏制不住好奇心,缓缓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面具男没有闪躲也没有阻止,在昏暗的廊灯下,一张刀刻斧凿般的容颜呈现在南宫九面前,他的眼极深邃,鹰钩鼻,两鬓至脸颊的一大半都密布了黑色的莲花图腾,叫人看了不寒而栗。配合着周遭夜黑风高、阴风阵阵的气氛,南宫九嘴一歪,眼一闭,吓晕了。
竹屋本身就不大,笑笑生在里间为黑衣人的头头解毒,琴生和南宫九就在偏房歇着了。
简陋的桌上只有一盏烛台,就着那点点光,南宫九仔仔细细打量着琴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一只活的小受,她已经把所有的恐惧都抛到脑后了,心里只有兴奋。
琴生的相貌只能算普通,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静令人不敢小觑。他一直窝在榻上一言不发,微微垂目,似乎在深思、又似乎在放空。南宫九试图跟他交流,但又怕自己过度的好奇心会像刚才一样招来麻烦,于是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面具男进屋了,未免再发生意外,他戴着严实的面具,见南宫九睡得很熟,便给她披了条毯子。回首望了望琴生,道:“解完毒就会放了你。”
琴生只眨了下眼,并无再多回答,面具男又转身离开了。
梦柳苑出了客人被劫这样的大事,不免有些乱,一大早院子里就吵吵嚷嚷、议论纷纷。西门飘雪被吵醒了,浑身酸痛不堪,用力撑起身子四周观望,不由吓一跳,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地上不知什么东西白花花黏糊糊的,还有碎的瓷片和一小滩血迹……
血迹,没错。西门飘雪难以置信瞪圆了一双桃花眼,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亵衣、而且衣裳不整,他努力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但只记得他扑倒了某人……后面,一片空白。难道?西门飘雪浑身抖了抖,然后惨叫一声,仰面瘫倒在地板上。
敲门声起,一名小厮问道:“客官,醒了么?要沐浴么?”
“进来!”西门飘雪呼哧站起来,横眉竖目问,“这屋里还有个人呢?”
小厮打量了一圈房间,倒是没听见西门飘雪的问话一样,啧啧叹道:“真是激烈!难怪昨晚动静那么大……”
西门飘雪脸色煞白,愣愣望着他,“你听见了?难道是真的……”
小厮回过神来,继续问:“客官,要热水沐浴么?”
“当然要!”西门飘雪想到自己的清白毁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并且幻想出对方得逞后舔嘴唇咽口水色眯眯的表情,肺都气炸了,怒吼道,“要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水!”
偌大的木桶里热气腾腾,水面上洒了些许花瓣,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只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西门飘雪披着湿漉漉的发脸色阴沉,两手不停地在身上搓,越搓越恼火。忽然瞥见自己肩膀上有两排红红的牙印,大惊,顿时又觉得羞辱不堪,赶紧从水里捞几片花瓣盖住,这才微微安心了些。
匆匆沐浴完,整理好了仪容,他就冲出去找南宫九,可是在附近寻了一圈,都没人见过她的影子。回屋,只见那小厮倚在门廊里唉声叹气道:“真是任性啊,被折腾了一晚上不好好休息,还乱跑什么,想必现在是一瘸一拐痛得要命。”
西门飘雪本来憋了一肚子气,听到这句话忽然心软了,想起屋里的一片狼藉和地上的血迹,他懊恼不已,毕竟狂性大发的是他自己,那家伙或许是遭了罪受了委屈才躲起来吧。西门飘雪此刻矛盾极了,既想快点找到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真是纠结无比。
他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人在议论纷纷,隐约听见琴生的名字,忙问旁边的小厮:“琴生出事了?”
“昨夜,琴生和兰陵笑笑生双双被劫走了。但不知是何人所为。”
“什么?劫走了!”西门飘雪暗叫不妙,难道被燕南飞劫走了?他匆匆告辞跑回客栈去,客栈上下找遍了,没有燕南飞的影子,小四也说燕南飞没回来过。西门飘雪暗自思忖,莫非燕小南是燕南飞派来调虎离山的?说不定连春药都是那家伙下的,然后趁机……西门飘雪攥紧了拳头,憋红了脸,怒道:“简直是无耻至极!”
小四看了看主子的神色,慢吞吞掏出一封信来:“今早送来的,东方庄主请三少去一趟浮云山庄商讨武林大会的事。”
西门飘雪正心乱如麻,信也不看,直接甩手走人。
小四愣了愣,转身大声问:“少爷你去哪儿?”
“浮云山庄!”话音一落,人影早没了。
小四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东西都还没收拾,跑这么快……”
青天白日,竹林葱葱郁郁,完全没了夜晚的阴森。南宫九抱着胳膊在屋里屋外溜达,一面探头探脑。也不知道笑笑生用什么办法给人解毒,一晚上都没出来。她实在很想见识一下面具男口中的主上究竟是何许人物。
与南宫九共处一室的琴生仍旧很安静,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阿九。”面具男进屋,将一包东西搁在桌上,“来吃早饭。”
饥肠辘辘的南宫九鼻子动了动,嗅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冲上去打开一看,热乎乎的肉包子,她顿时笑容灿烂,抓起包子使劲啃,啃得满嘴都是油。面具男递给她一条手帕,温和道:“别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南宫九有意无意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琴生,谁说没人抢,她现在饿得如狼似虎,更何况那只小受?所以,一定要快点吃!面具男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冰凉的面具下溢出几丝笑意,伸手替她擦了擦嘴。南宫九顿时僵住了,干笑两声抬头望着他道:“师兄,我自己来……”
琴生静静望着他们二人,似乎心事更重了。
竹屋的里间忽然传出一声空泛的琴音,那琴弦的颤音极凌厉,活像一把无形的飞镖破门而出,直直射向屋外的大槐树。面具男应声而出,双臂交挥,一行黑色的莲花形暗器朝槐树射去。几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围攻,槐树上一只隐约的人影仓促逃开,飞跃至别的树上,攀附在竹林高处。
面具男回屋匆匆看了南宫九一眼,喝道:“撤!”右手朝地上一甩,一阵白色的烟雾腾起。南宫九忙捂住嘴,待烟雾消散了之后,面前已是空的。她有些懵,放下啃了一半的包子蹑手蹑脚去里间看,只是整个竹屋除了她和琴生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南宫九竟然有一种被遗弃的小小失落,尽管那些家伙并不是好人。
屋外的竹林间,飞过来一具身影,却是带着斗笠蒙着黑纱的燕南飞。南宫九立马把失落丢一旁,笑逐颜开迎上去:“大神大神!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燕南飞自顾自说:“打草惊蛇了,再想找到他们不容易。”
南宫九附和道:“是啊,不容易、不容易。”
燕南飞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视线忽然落在琴生脸上,静默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开。南宫九赶紧追上去,屁颠屁颠跟着燕南飞。燕南飞猛地收住脚步,说:“你别跟着我了。”
“啊?我是你的跟班呀!”
“已经不需要了。”
“那怎么可以?”南宫九继续跟得紧紧的。
燕南飞毫不留情道:“滚。”
南宫九倒吸了口冷气,一天之内,两个人叫她滚了,对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说滚,真是气得她连肉包子都吃不下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狂,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点武功么?可关键是她一点武功也不会,南宫九狂郁闷,耷拉着脑袋走回竹屋,看见琴生仍然坐在那不言不语,她把桌上的包子一股脑都塞给他,说:“我知道你很饿,快吃!”琴生接下了,拿起一只包子小口小口咬着。南宫九托着腮帮看他,真是受不了,比自己吃饭还淑女,她用额头在桌沿上磕了几下,长叹道:“唉……什么世道啊,个个都丢下我不管!”
一直沉默的琴生忽然开口了,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声音很好听,像女人,不愧是做惯了受的。南宫九很囧地望着他:“你不是哑巴么?”
琴生摇摇头,含着笑意说:“只是懒的开口。”
很好,很有气场。南宫九顿了顿,反问:“我带你去哪里?”
“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么?他们把笑笑生带走了,留下你来处理我。”
“啊?不是不是的。”南宫九忙解释,“我也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琴生不紧不慢说:“可你明明叫人家师兄。”
“呃……”南宫九皱眉,抓耳挠腮,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了,含含糊糊道,“这里面很复杂,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个,你要回梦柳苑么?”
琴生以一种沉静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南宫九,似乎在想什么,缓缓说:“不,我要去武林大会。”
南宫九的嘴张成了O型,江湖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连小受都要参加武林大会!呃……收回上一句心理活动,这样歧视人家的性取向是非常不道德的。Repeat:江湖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武林大会更是齐聚了所有精英,值得围观啊!清了清嗓子,南宫九一本正经说:“其实我也要去武林大会,不如结伴而行啊?”
“好啊。”琴生慢悠悠答道,又开始小口小口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