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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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七章
（赫斯——星沉山）
一簇簇的篝火逐渐熄灭，泫儿抬起头，视线所到之处都沐浴在金灿灿的晨光中，万物被清柔的日光洗去了纤尘，一朵朵、一缕缕、一片片，舒展开来，明亮润泽。
星沉山下，一夜没眠的水翼军似乎仍沉浸在昨晚篝火晚会的兴奋中毫无倦意。大家都开始收拾行囊。趁着这个空挡，泫儿和天溟带着蓝娃的芯片悄悄地来到星沉山中的星之裂口处。
确定只有他们三个后，蓝娃才缓缓现出身形。她笑容亮丽，似松了口气般说道：“很快我就可以利用火山能自我修复了。天溟也不再需要一天到晚搜肠刮肚地想办法为我找能量源。”
见她心情不错，天溟也露出了笑容。
趴在裂口处的星蠕动着身体，一根根触须小心翼翼地绕过蓝娃攀上泫儿。它好像有点畏惧蓝娃。
泫儿搂着星的触须，转头问天溟：“能量转换器的程序都输入完毕了吧？”
“恩，不过待会儿程序开启的时候，我要留在后山控制台那边监控。”天溟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蓝娃，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心，对泫儿交代道“你帮我好好看着她。”
“你就放心吧。”泫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天溟伸手摸了摸蓝娃圆圆的脑袋：“安心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我知道，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我很快就能复原了。”蓝娃笑得眯起了水蓝色的眼睛。
天溟点点头举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口。
蓝娃脸上的笑意在他离去后一瞬间褪色，蓝色的眸子变得迷蒙。她双目望着前方却毫无焦距，低喃着：“泫儿，我再求你一次……跟我合体吧，好吗？”
泫儿凝紧了眉心看着蓝娃，没有回话。
“你知道的，我渴求的是永恒的沉睡不起，若是我的机能完全复原，陪伴我的却只会是永恒的清醒。”
听了她的话，泫儿怔了怔，心中迅即升起浓浓的愧疚。她竟只想着怎么阻止星沉山爆发，而忘了这点。她急忙启口：“蓝娃，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另觅它法，我们……”
蓝娃浅浅地一笑，摇摇头：“其实我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浮游到泫儿跟前，在半空中倾身低头看着泫儿，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你，就像是看见镜中的自己……”
“蓝娃……？”泫儿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蓝娃立起身子，缓缓朝星之裂口移动。
星感觉到她的靠近，扒住裂口周围的触须一下子尽数收缩，就连围绕在泫儿身上的触须也收了回去。它浓缩的身体随着体积变小而从浅蓝色变成深蓝色。蓝娃每向前一步，它就蠕动着往后退一步，好像急欲逃离她身边。火山的裂口失去了星的防护，地底的压力一下子奋涌而出，伴随而来的是炽热的蒸汽流。艳丽浓重的红色，夹着“嗡嗡”的呜鸣吞噬者整个空间。
正当泫儿正觉得星的反应很奇怪的时候，蓝娃在裂口上方停住身形。她背对着泫儿，声音有一丝迟疑：“泫儿，或许我们的命运，是早就被注定了的……或许，我们应该……”她说着，缓缓把芯片捧在手中。紫红色的芯片一瞬间融入她的身体中，她整个人散发出紫红色的荧光。蓝娃伸出两只手臂，张开手掌，掌心面向着角落里的星。
压抑多时的地底气压迫不及待地向外挤压，熔岩深渊发出越来越大的声响，泫儿只看见在红光映照下，蓝娃的小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却完全听不清她话中的内容。
泫儿不禁想靠近她，却被一层无形的膜隔了开来。
只见远处，星的身体开始抽搐，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竟然化成一根根柔软的蓝丝，在空气中四处游走。这时，蓝娃收回两臂交叉放在胸前，低下头闭上双眼，身体在半空中飞速地自转。空中的蓝丝好像突然有了灵性，朝蓝娃迅速汇集。
蓝丝疯狂地帖服卷绕在蓝娃娇小的身躯上，交织着纠缠着，一层又一层。不消一刻，蓝娃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蓝丝包裹住，像极了一个荧蓝色的蚕蛹。
就在最后一根丝覆上蓝娃的那一刻，一波亮白色的能量光圈以裹住蓝娃的蛹为中心，“轰”地一声，向四面八方迸发。那刺眼到不可直视的光波，穿透着所有物质，像水中的涟漪般，源源不断地在空间中泛滥漫延开去。
泫儿本能地紧闭双眼，却仍觉得眼睑前一片花白，双目犹如被火烧般地灼痛。心中隐隐地担心，她只是交代蓝娃利用中间物质生成人工原子，却不知道她具体会怎么做。刚刚辐射出的能量如此巨大，不知道会不会对外界有影响。
泫儿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那光能仍旧一波一波地向外涌动着。大概过了十秒，外散的光能突然回向流动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乍看之下，仿佛是蓝娃的蛹正在贪婪地回收吸取着这些能量。
回流的能量波带起了翻滚的气流，泫儿觉得自己也快要被吸进去似的。就在她快要被气流推入熔岩深渊中的前一刻，“咻”的一声，最后一圈能量波被吸入蛹中。洞穴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蓝娃的蛹莹莹地发出粉紫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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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迩森林）
如果刚刚泫儿以为蛹的能量暴动已经过去，那么眼前的情景让她知道自己想错了。
本应是漆黑一片的夜迩森林，无论是葱郁的灌木，盛开的花朵，还是参天的巨树，此刻，它们的表面都被覆满了粉紫色的冰晶。镜子般明亮的结晶体互相反射着光芒，犹如在林间挂起了千万盏华丽的大型水晶宫灯，由远及近，闪闪耀耀。地上厚重的泥土，掩埋不住底下肆动的能量，泫儿能看见泥土缝隙中回转着的粉紫色流光。似乎整个希翼大陆都弥漫着袅袅的光气。
湟单手搂着她的腰肢，骑在白马上，带着水翼军飞驰在林中。
他们刚刚走得太急，泫儿还来不及与天溟道别，心里有点不舒服。再加上湟的气息从背后包围着她，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谢谢神语者给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老人的声音从后传来。
泫儿循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见骑着马从后赶上的老者。这个老者就是那天在水翼军主体母舰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衣老人。平日里，宽大的白色风衣帽总把他的头掩盖住，只有在飞驰的马上，他才会任由一头花白的长发飞散在空中。
老人挺直了腰板熟练地牵着缰绳，没有丝毫的老态。他温和地对泫儿笑道：“老臣是希翼灵族大长老恺麟 • 旒森（英文：Qeelin • Lyucen），族人都叫老臣‘智灵’。”
泫儿立刻联想到火王身边的黑衣老者，他被称为“诡灵”。她记起在火翼宫生活时，曾经听笛司佩说过，希翼族有皇族，四大贵族，战神族，药王族，还有一个灵族。灵族有两个同父异母，却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男子。早几分钟出生的那个继任了灵族族长。传闻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的智者，但是性格迥异。智灵温文大度，诡灵奸险狠绝。
泫儿不禁又抬眼看他。智灵脸上和蔼的笑容果然与诡灵的冰冷气质截然不同。
只听智灵又启口：“刚才神语者引发的强大能量，让整个希翼的所有能量中枢瘫痪，任何需要能量支持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
听了他的话，泫儿的心稍稍一惊，不知道蓝娃和星到底怎么了，他们不会出事吧？随后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如果全希翼的机器瘫痪了，那也就是说火翼军的武力和侦察力被大大削弱了？这就是水翼军反击的最佳时机了。泫儿问智灵：“难道水翼军想急行军，在火翼军眼皮底下绕过他们，率先回到希翼王都？”
智灵点点头，对湟称赞道：“水王殿下，神语者小姐果真料事如神。”
泫儿抬头看湟，却见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心中不禁迷茫——回到希翼，他是否又会将她双手奉上，成为火王的妃子？而她，是否应该乖乖当好她棋子的角色不再逃跑？
正当她出神之际，前方的水翼军起了骚动。湟勒住缰绳，平静地看着迎面骑马飞奔而来的人影。
在冰晶光芒的照射下，泫儿一下子认出了那人是一段时间没见面的笛司佩。
“水王殿下，”笛司佩下马行了个礼，神色中带着急切，“不要再前进了。水翼军不可渡河。”
湟沉下眼，搂着泫儿策马越过让道一旁的水翼军官兵，一路奔驰来到伊玛河边。
这段河流水流虽急，河道却比上次冰封伊玛河一战的那段要窄得多，若是要渡河，只需砍下几株大树相连，搭在两边河岸做桥即可。笛司佩说的“不可渡”应该不是说渡河的难度大，而是另有所指。
果然，对面的河岸上隐约晃过几道零零星星的人影。人数逐渐增多，眨眼之间，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眼前。他们在河岸上一字排开，举目望去，竟看不见队伍的尽头。明红的盔甲倒影在河面上，映红了的河水像流淌的鲜血般妖艳。
身旁的水翼兵惊呼道：“是火翼军！”
泫儿、湟和智灵三人的心中同时升起疑问：为何火翼军能洞察到他们的行踪？
这时，对岸传来一声嘹亮的马鸣，穿透了水汽弥漫的河面。一匹精壮高大的黑马从兵阵中一跃而出，亮黑色的马鬃迎风而起。
“皇兄，好久不见……”煌扯住缰绳，黑马轻巧地落在离河水不到一米的岸边。他勾了勾嘴角笑道：“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的王妃……”下一刻，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冷地直视着对岸的湟，说道：“把她还给我。”
泫儿下意识向身后的温暖靠去。
湟低声对身后的Zenk和帝珈下达命令：“留下两千人尽量延长火翼军渡河的时间，其余的军队，退回星沉山。”说完，他看了煌一眼，扭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奔向夜迩森林。
泫儿只听到对岸的煌大吼一声：“渡河！”她背脊窜上寒意，不禁回头朝伊玛河方向看。
这段河面最多只有五十多米，双方的队伍都在对方的射程之内。虽然所有重型兵器在弥漫的粉紫色光气中都成了废铁，但不需要能量供给的枪支却仍旧可以使用。
这边的水翼军中，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对岸的火翼军的阵型一下子乱了，他们都没想到同为希翼族人的水翼军会向自己开枪！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去，寻找遮挡物。跑在后面的，有的被射中了腿，有的是手臂，有的是肩膀，却没有一个是命中要害的。看来水翼兵并不忍心痛下杀手。
煌哪容得自己的属下退后，他横跨在黑马上举起枪，“嘭、嘭、嘭、嘭”干净利落的枪声伴随着一具失去生气应声而倒的身体，教所有后撤的火翼兵都停下了跑动的脚步，怔在了原地。
“谁要是再退后，有如此人！”他怒极，挥手示意Ronx朝对岸开火。
Ronx皱了皱眉头，一咬牙，带头拉动了扳机。
他们希翼一族，从千年之前开始，就在风雨飘摇中互相支持地一路走来。止内战，灭五部，生死与共，现在教他们如何向自己的兄弟挥刀相向？
没有一个火翼军是正视前方拉动扳机的，有的甚至闭上眼睛大叫着乱射一通。每射出一枚子弹，他们脸上的痛苦就增加万分！
尽管是毫无章法的射击，但两千人又怎经得起几万人的密集火力？水翼军立刻受创，只能退回夜迩森林边缘的树林后，不时探出身回击，但倒下的人仍旧越来越多。
湟的坐骑还没跑远，马上的泫儿看到两军交战的情景，早已泪眼迷蒙。
这都是她的错！当初一个自私的决定，她逃婚了，却从未想过要付出这么多生命作为代价！
泫儿紧紧地抓住湟胸前的衣襟对他喊道：“快叫水翼军退回来！我要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快叫！快叫啊！”
湟松开揽着她腰的手，转而覆上她的脑后，把她颤抖的身躯压入自己的怀中，轻声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
“呜……”泫儿控制不住地在他怀中呜咽抽泣。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可这一次，却怎么都温暖不了她的寒冷的心，怎么也不能将她从深重的愧疚中解救出来。
流光溢彩的夜迩森林中，只有她一人的哭泣声和千万马匹飞驰的蹄音。马上的水翼兵们，也一个个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双目红肿，一片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