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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判若两人 ...

  •   寒渺悠然一笑:“公子患瘾疾是假,想为心仪之人守身才是真吧。”
      卢攸惊讶地眯了眯眼。
      寒渺道:“坊间传闻,两年多前,公子从益州舅父家回京时在洛江上邂逅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当时公子不慎得了风痧病,是那位姑娘出手相助,医好了公子的病,公子由此对她一见倾心。
      “但不知为何,那姑娘却在半路上不见了踪影,公子派人四处寻找,一找找了两年多,仍然一无所获。
      “公子对那位姑娘情深不移,定要找到她娶她为妻,因此后来一直百般推阻,不肯与别家姑娘定亲,自然也想要破坏掉和我的这桩婚事。
      “不知我说的可对么?”
      卢攸定定地凝视着她,大步逼近前来:“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执意要嫁进卢家?”
      见他气势迫人,卫嬷嬷和星萝忙挺身挡在寒渺面前,翡儿一把拉着寒渺往后站。
      寒渺却面色不改,轻轻分开卫嬷嬷和星萝,示意她二人放心,而后看着卢攸,从容不迫道:“因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卢攸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姑娘长得可不像是我要找的人。”
      寒渺见他显然并不相信,直言解释:“那时我是易容乔装过的,容貌和现在确实不太一样。
      “而且,那时候我十三岁多,如今已经十六岁,样貌身量自然会有变化。”
      卢攸嘴角一扯:“换句话说,你根本无法证明你和我要找的姑娘是同一个人。
      “再者,若当真是你,怎的两年前不来相认?”
      两年前寒渺还没接到上头的旨意让她嫁入卢家。
      而且她那时是乔装过的,若相认,卢攸难免不会怀疑什么,因此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时我还未及笄,也并不知会有今日定亲一事,怎好贸然去相认?”寒渺淡然答道,继而又想到了一点,“公子当时得了风痧,脖子红肿,脸上身上都是红疹,发热头痛,眼角出血,是我给你看过之后开了方子让你的小厮去抓药,还给了你一瓶随身带的药粉。
      “这些公子应该还记得吧?”
      卢攸有些不以为然:“会治风疹的并非只有姑娘一人,姑娘说的这些也未必就是你亲身经历的。当时我身边跟着好几个人,保不定有没有人同外人说过些什么。
      “若像你这样,谁都可以来冒认了。”
      他这还是怀疑自己是冒充的。寒渺不自觉抿紧了唇。
      她已不大记得自己那次易容后的模样了,即便是记得清清楚楚,她也无法再将自己装扮得跟那时的容貌一模一样。
      当时她身边只有义父一人,若让义父来作证,卢攸肯定也不会相信。
      不行,不能让他破坏这门婚事。
      既然与他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行不通,那不如来点软的吧。
      都说男人容易对柔弱女子心软,若自己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兴许也能激起他一丝丝愧疚?
      想及此,寒渺乌眸一转,脸色瞬间变得凄凉无助,声音也软了两分:“公子既然不肯信我,我也不多说了。
      “只是,公子一心想要违背父母之命退了这门亲,这对公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可对我一个闺中女儿来说却是莫大的伤害,我以后怕是再难觅得好人家了。公子可有想过?”
      旁边的星萝和卫嬷嬷见了不禁暗暗感叹:自家姑娘什么时候学会变脸了?
      以前她何曾这般故作忸怩过?
      卢攸不料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寒渺突然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仿佛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时有点无措:“我到时自会请家父托人给你另寻一门好亲事,补偿你。
      “京城中勋戚人家众多,不是什么难事。”
      寒渺一见这招有效,立马仰面看着他,满眼坦诚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别家的公子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已有妻室;不是相貌平平,便是才学不佳,更不像公子这般痴情不移,重情重义,实在不是良配。”
      “咳咳……”卫嬷嬷听得老脸一红。
      星萝和翡儿都低着头使劲忍着笑。
      卢攸一向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听了她这话也禁不住耳根发烫,心道:
      有这样的大家闺秀么?当着男子的面说这些竟一点也不害臊?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居然碰到一个比自己脸皮还厚的。
      他不由又打量了寒渺几眼,却什么也没打量出来。
      寒渺仍旧一脸从容,往下说道:“公子是因为还没找到那位意中人,所以才不愿成亲,可谁又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得到那个人呢?
      “倘若一直找不到,公子便一直不成婚么?
      “即使公子这么想,恐怕令尊也不会答应。
      “既然横竖都要成婚,何不就按照令尊的意思来呢?至少我不介意婚后当个摆设。”
      卢攸神色微顿,半信半疑:“你当真不介意?
      “一辈子独守空房,孤独寂寞,你也受得了?”
      寒渺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那都不算什么。”
      卢攸轻笑:“只怕说得容易,做不到吧。”
      “我虽非君子,却也从不食言。”寒渺眸光坚定,“你若不信,我可以立字为证。
      “日后你可以对我不闻不问,任你是去找那位姑娘,还是纳妾收房,一概与我无关,你权当没有我这个人便是。
      “以后你若找到了那位姑娘,要娶她,我会立刻给她腾出正妻的名分来,只要你能让我在卢家有一席之地。”
      卢攸静静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捉摸不透。
      寒渺却微微一笑:“公子何必顾虑那么多?不过是添了一口人,莫非偌大的国公府还养不起我一个弱女子?”
      “你不必激我。”卢攸凝着寒渺双眼,忽然间心底窜出一个念头:
      她如此想要进我卢家的门,其真正缘由肯定绝非像她所说的这般简单。
      她到底有何图谋?
      此一疑念犹如疯长的藤蔓一般霎时缠绕住了他的心,越缠越紧。
      他想要将其彻底解开。
      “好!那便如你所愿。”卢攸淡淡开口。
      寒渺还在暗自琢磨着该怎么软硬兼施,不曾想他就这么答应了:“那,婚事照旧?”
      “一切照旧。”卢攸侧过头去看了看窗外,“你们先走。”
      寒渺明白他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看见他二人一同出入浮云阁,给她招来闲言碎语。
      “多谢公子。”寒渺朝他行了一礼,带着卫嬷嬷等满心愉悦地下楼去了。
      卢攸瞥见她转身之际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容,那般轻松,那般真实,显然是发自内心。
      那样的笑容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寒渺,与方才那个冷冷淡淡令人琢磨不透的她判若两人。
      卢攸立在浮云阁的窗户旁,静静地望着寒渺上了马车渐渐走远,直到远到看不见了,才恍然回神,步下楼去。

      这边寒家马车内,久未开口的卫嬷嬷终是按捺不住了,面带忧容地看着寒渺:“姑娘方才说的那些老婆子听了实在不好受。”
      她是寒渺母亲的陪房,也是寒渺的乳母,十多年来一直对寒渺忠心耿耿,寒渺在她心里既是主子,又如同亲生女儿:“姑娘今后的路还长得很,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姑娘赔上一辈子呢?
      “若是令先尊还活着,定不会同意姑娘这么做。
      “便是现在的家主和夫人若知道了,想来也不会同意的。
      “姑娘是有什么苦衷吧?不如咱先告知家主和夫人一声,让他们帮你做主?”
      寒渺低头默了片刻,道:“别人都做不了主,只有靠我自己。”
      卫嬷嬷上下端详着她,虽不太明白,也知道不该再盘根究底:“姑娘真的想好了?
      “照这样嫁过去,以后大半辈子可怎么熬!”
      寒渺眼睫微微一闪,语气仿佛看破红尘似的:“其实也没那么难,若是有幸,过个三年五载或者十年八年,我便能熬出头了。
      “爹娘倘若泉下有知,也许会感到欣慰。”
      卫嬷嬷听她话里有话,可一时又不大明白,只看出她有很沉重的心事不愿明说。
      仔细回想,姑娘似乎是从五年前先主人去世之后便从没真正开心过,面上总是淡淡的,话也少了许多。
      尤其后来姑娘的幼弟得病夭折,母亲因承受不住丧夫丧子之痛也病逝了,姑娘此后便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一切都是从先主人的离世开始改变的。
      难道姑娘还在为先主人的死无法释怀?
      记得当年都说是先主人因上朝时进言直谏触怒了太后,太后大发雷霆,以忤逆之罪把先主人下了大狱。
      没过几日,先主人便命丧狱中……
      寒渺见卫嬷嬷垂头不语,想是在为自己忧心,便笑着宽慰她:“嬷嬷别担心,我有分寸,绝不会委屈了自己。”
      卫嬷嬷见如此说,也只得由她:“老奴晓得姑娘打小就聪慧,做什么事之前心里一定早就想好主意了。
      “老奴也不多嘴,只求姑娘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以身犯险。”
      “嗯。”寒渺点头答应。
      正午时分,江边杏园里的游人有的回家了,有的去饭铺用午饭了,四周很是安静。
      马车路过江边堤岸时,寒渺撩起车帘想随意看看风景,忽然听得“嘶——”地一声,马车猛地一阵剧烈晃动,马也失控地狂奔起来,直直奔向了江中。
      车夫驾驭不住,又听见“嗖”一声响,那马儿便直愣愣地栽倒了,“扑通——”马车也整个侧翻在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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