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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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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翎眼皮跳了跳,他微微抬头向着高台上方看去,想到之前自己和叶清歌亲密的样子,不由得心里阵阵发寒,他总觉得云励寒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正冲着自己招手。
晋翎急忙摇了摇头,将这种离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云励寒清冷的声音恰好在此刻传来,“怎么,晋王不愿意?”
晋翎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微臣不敢。”
“是吗?”云励寒的声音淡淡的,清澈,含着笑,却偏偏让晋翎毛骨悚然,那淡然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内心的阴暗,剥开他的皮肉,尽数袒露了出来。
晋翎整个人心中警铃大作,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云励寒视线扫去,却只能看到他低垂的后脑。
云励寒定定的看他几息,声音不急不徐,“晋王这是太过于兴奋,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朕了吗?”
晋翎下意识抬眸,对上了一双晦涩不明的眼,“陛下折煞微臣了,娘娘千金之躯,岂是微臣能够指染的。”
云励寒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晋王还真是会替朕分忧,叶美人一事,忠义侯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尚且不觉得叶美人过的苦。”
言下之意,便是晋翎管的也太过于宽了,倘若两个人没有一腿,那才是见鬼。
上方两尊大佛你来我往,可苦了一众的臣子。
而暗中跟随晋翎的人都快要疯了,他们不敢想象在这个时候被皇帝发现晋翎和叶清歌有一腿的话该怎么办。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没有办法忍受,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王!
一个个眼神示意晋翎,希望他快点解释清楚。
而稳坐钓鱼台的云励寒,将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尚且不发落他们,只不过是科举还未开始,朝中暂时无人可用,留着他们一条命苟延残喘罢了。
晋翎呼吸渐重,垂下的眉眼中,是一双染着血色的眸,如果叶清歌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直接一巴掌拍死她!
如今的晋翎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悔意,恨不得掐死昨晚答应叶清歌为她求情的自己,叶清歌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仅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反而却害的他更加的被动。
晋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嘶哑,“微臣只是与娘娘有旧,浦一回来便听说娘娘被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罢了,陛下所言,微臣不甚惶恐。”
“惶恐?”云励寒轻轻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神犀利的扫过晋翎,“朕看晋王不仅没有惶恐,反而是心里坦荡的很。”
本就跪在地上的晋翎身体伏的更低,看起来恭敬不已,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的攥着,手臂上青筋根根凸起,显示着他的愤怒。
内心也几乎要抓狂,不停的大声呼喊,“系统!系统!快点出来!”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冷淡的机械音,【并未发现异常,请宿主再接再厉!么么哒~】
明明系统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偏偏,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如附骨之蛆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都扯不掉。
晋翎按耐住第六感的燃烧,将注意力集中在此时此刻, “微臣当然坦荡,”晋翎微微抬头,直面云励寒,“微臣未做过的事,便不会承认。”
“倘若微臣当真与娘娘有暧昧,何至于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倘若陛下还是不信,那便自罢去微臣官职也好,收去微臣性命也罢,微臣绝无二话。”
却突然,原本神情严肃的云励寒脸色放松了下来。
再次确定了所谓的“正规”系统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作用的云励寒,懒得和晋翎继续虚以委蛇,他微微勾起唇角,语调轻柔,“朕和晋王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
晋翎:“……”
妈的!智障!
你开个玩笑他都快要吓死了好吧。
晋翎低低的垂下去头,看不清表情,“微臣不敢。”
云励寒唇角扬起,又是一笑,“晋王起来罢,这么一直跪着,也该累了。”
“是。”
晋翎缓身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恭敬,万分虔诚的目光注视着云励寒,好似完全就是一个云励寒的迷弟。
云励寒静静的看着他演,也不说话。
其他的大臣们也都沉默的站着,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最终还是御史大夫宋瑞儒打破了这一份静默。
他微微上前一步,手中高举笏板,“陛下,晋王殿下此去一句辛苦,终于带来了南粤圣女,不如先让圣女看一看陛下的病情?”
原主种毒一事,只有他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对外只是推脱说得了病。
云励寒缓缓张口,“这病……能不能治好还需另说,这治完以后身体里会不会多出来什么东西,恐怕朕也不知道了。”
说着,云励寒微抬眼皮,视线聚集在晋翎身上,“晋王,你说是与不是?”
平平谈谈的声音,仿若只是朋友间普通的交谈,但具体内部又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恐怕只有晋翎自己心中了解了。
晋翎忽的响起了几日前南粤圣女吐血的那一次,母蛊被杀,南粤圣女身受重伤,还让他白白花费了一颗一百积分的混元丹。
他探究的眼神看向云励寒,却只看到了一张眉目疏离的面庞,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却不知为何,晋翎心中隐隐觉得此时一定与云励寒有关。
在云励寒似有所指的目光中,晋翎硬着头皮回答,“南粤圣女医术一绝,十八年来所遇到的疑难杂症没有不被治好的,微臣相信,陛下也肯定会在南粤圣女的治疗下恢复健康。”
“是啊,是啊。”
“陛下,既然御医无可奈何,这南粤圣女,不妨让她一试。”
“陛下,试试总是无妨的,南粤圣女医术高超,肯定会让陛下痊愈的。”
……
一个个臣子,或真心,或假意,争先恐后的劝说着云励寒,想让他给南粤圣女看一看。
到最后,宋瑞儒出来总结,“陛下,好歹看上一看,也不枉费晋王殿下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回奔波了。”
云励寒唇边浮起了微微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让她一试。”
正好可以好好的观察一番蛊毒这个他从未见过的物种,之前那只虫子跑太快,来不及抓住便只能杀了,都没有好好研究一番。
此次人家专程送上门来了,倘若不好好的做个研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群臣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而此时,原本对云励寒有所怀疑的晋翎,心中再次天人胶着,一个想法的苗头刚冒出来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跟着其他臣子一起还跪在地上高呼圣明,但内心却远没有如此平静,总觉得云励寒答应这件事答应的太过于迅速,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可具体诡异奇怪在什么地方,他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最终,晋翎只能归咎于是自己多想了。
看着晋翎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云励寒端坐于高台之上,深藏功与名。
年轻的帝王双眼清亮,态度平和,唇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淡淡的视线将台下的一切鬼魅蛇神都尽数收归于心。
——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荒草丛生的偏僻院子里,一名女子沉默着立在一棵树下,抬头望着那一轮弯月,心中无限惆怅。
忽的一阵清风缓缓拂过她的脸庞,女子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立在了她的眼前。
女子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她猛地抱住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将头靠在他身上,声音如诉如泣,缠绵悱恻,带着浓烈的思念,
“阿翎……你怎么才来啊,你是不是去陪那个什么所谓的圣女去了?”
晋翎双手搂过叶清歌,“哪有,你也知道私自进皇宫有多艰难。”
叶清歌听了这后心中有一点点感动,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后悔。
但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啊,却没有发现背着她的晋翎眼眸中满是残忍,“清歌,明日南粤圣女觐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此番大业成与不成,便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叶清歌搂着晋翎腰的双手更加用力,“阿翎,你放心,只要我能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晋翎微微俯下身子,唇瓣贴近了叶清歌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这样……”
说完,晋翎双手捧着叶清歌的脸,视线保持和她平齐,“拜托了,事成以后,我一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叶清歌眼眸清亮,大大的杏眸中满满都是坚毅,“阿翎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晋翎低头在她眉心映下一吻,随即将自己随身的玉佩摘下来递给她,“这是我母亲生前就给我的唯一信物,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叶清歌满心欢喜的接过,一双眼眸晶亮亮的,闪着细碎的光,“阿翎……谢谢,还有,我爱你!”
同一时刻,晋翎的脑海中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滴!女主爱心值99!任务即将完成,还请宿主继续加油哦~】
晋翎原本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眼眸中闪过一抹寡薄,唇角微微勾起,等明日事了,他便再也不用和这个该死的女人虚以委蛇了……
——
然而和叶清歌方才分开,又去了一趟驿馆后的晋翎刚回到府邸,便再次见到了她。
叶清歌一双杏眸闪着水雾,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泪眼婆娑的看着晋翎,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然而,晋翎的视线在看清了她身边其他二人的面容后,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晋翎压抑下心中的震惊,抬眼望向暗二,“这是何意?”
暗二勾唇一笑,缓步远离了叶清歌和江福海,硬朗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笑意。
“主子让属下告知晋翎殿下,只要是晋王殿下喜欢的,无论什么,主子都愿意相赠,希望这两个礼物,晋王殿下也能够喜欢。”
晋翎的五官死死的锁在一起,呈现出一抹扭曲而恐怖的状态,一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此,还请替本殿谢过陛下。”
暗二神色轻松,“那是当然。”
至于晋翎的才和南粤圣女商议的计划如何,要求叶清歌所做之事又是如何的打了水漂,或是叶清歌会被晋翎如何处理,那便都不是暗二所关心的事情了。
浓云逐渐爬上夜空,悄然遮住了月光,晋翎嘶哑到凄厉的嗓音于空荡中渐渐荡开,“楚穆炎!!!我弄死你!!!”
——
南粤圣女携南粤三王子前来建康城为皇帝治病的事情一夜之间似烟云一般散了出去。
薄薄的雾气于树影朦胧间消散开来,金色的阳光穿透细碎的树叶,淡淡地泼洒在红砖绿瓦上,为黎明前的建康城,更增添了一抹诗情画意。
古老的打更声传遍了大街小巷,陆陆续续的小商贩推着板车立在了宽敞的街道。
儿童编着小曲儿,边跑边唱,唱那高大雄伟的雕梁画栋,唱那美人如画的南粤圣女。
驿馆的门前,一架四角飞跃着腾蛇的马车缓缓驶出,透过那葳蕤缠绵的薄纱,一道纯白的身影若隐若现。
虽是看不清容貌几何,只观那身段便知道绝对是一个绝世大美人。
“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在地上压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叫卖声渐渐盖过了车马,人流重回熙攘,孩童依旧在人群中穿梭,老人挑着扁担摇摇晃晃。
红尘归来缱绻长,一城繁华半城烟。
这便是建康城的味道。
车上的铃铛一步一响,丝丝缕缕,悦耳动听,却偏偏有人不识风情。
新上任的卫尉贺辽于宫门口拦住了马车,手持弯刀,面容坚毅,头发疏的一丝不苟,尽数扎于脑后,用一顶玉冠固定起来,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怎么回事?”
一道沙哑的,略显沧桑的,不太标准的大楚语调从马车中传来,透露出浓浓的不满。
贺辽秉公执法,“请圣女和三王子下车步行进宫。”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南粤三王子阿骨圩!”方才那公鸭嗓般的声音再次传出,铃铛响动间,车帘被撩开,钻出来一名身材肥硕,脸颊几乎被肥肉堆满,几近看不清五官的男子。
他猛地一下跳下车,浑身的肥肉在空中抖动,带起阵阵波纹,地面被他踩到的地方尘土飞扬。
贺辽弯腰行了一礼,“三王子殿下,还请步行进宫。”
男子被挤进肉里的鼻子重重的吹了一口气,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眸狠狠的瞪向贺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让男子怒从中起。
“那里来的破规矩?你既然知道我是南粤三王子,还不赶快放行?”
贺辽挺直的脊背一动不动,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冷意,“三王子殿下,这里是大楚,不是没有南粤,既然踏上了大楚的土地,就要遵守大楚的规矩。”
“狗屁规矩!”阿骨圩忒了一声,一把推向贺辽的胸膛。
贺辽猝不及防被他推的后退好几步,定下身后,贺辽紧绷的面容上也涌上了一丝不满,“三王子殿下,如若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阿骨圩唏嘘一声,“我到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
他转身从马车上轮出一柄巨斧,嘴里大喊一声,叫嚣着向着贺辽的方向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