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王妃》夜轻

5、第 5 章

　　“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不知道啊，这不见大伙儿都出来了，也跟着来看看么。”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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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边讨论边随着人潮自动往街道两旁让出路来。

　　姚朔之和瑶瑶所在的包厢在二楼，透过窗牖就能看到下边的情况，他微眯起眸，正要招手让双喜去看看，就隐约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还不知道吗？”有人高声道，“听说是锦王殿下回京，马上就要进城了！”

　　话音方落，便见姚朔之面色一变，手里的茶盏猛地抖了下，温热茶水漾湿衣袖。

　　“朔朔！”瑶瑶眼疾手快拿起帕子，“你怎么了？”

　　看着小姑娘捧着自己的手掌小心擦拭，姚朔之抬起另一边手拧了拧眉心，短短两天的时间，却接连发生了远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先是瑶瑶，再是锦王。

　　昨天他们才得到消息说锦王准备回京，今日人已到了汴京？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姚朔之试图捋顺思绪，可楼下关于锦王言瑾的各种谈论声音此起彼伏，将他搅他心神不宁。

　　虽未曾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锦王，但对于言瑾这个名字他却是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恨不得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

　　他第一次办砸父亲交代的差事，便是拜言瑾所赐。

　　那时柔贵妃圣眷正浓，祺王和姚国公府风头无两，姚国公一时轻敌没怎么将远在边城且年纪尚轻的太子放在眼里，便把这事交给了姚朔之去处理。恰好有一批送往边城的粮草需太子亲自去接应，姚朔之稍使了些手段，让人将接应的时间以及地点暗中透露给了大魏。

　　一开始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太子如期到了接应的地点，而大魏也派来了足够的人马。可一番恶战后，局势却发生了惊天逆转，太子不知何时已从暗道离开，留下来的不过是穿着他衣服的副将。

　　在那一战中，大魏有着足够的人数优势，又本着定要取太子性命的目的，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到了最后双方伤亡都十分惨重。特别是伪装成太子的副将，一剑取了大魏首领的首级后便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不过他倒是命硬，受了一身的伤，却无一伤及要害。

　　消息传回汴京，姚朔之和姚国公这才重新审视起太子身边的势力，着手差人去调查这位副将的身份——

　　一个加入边城兵卡不过两年的少年，不断立下不凡功劳，在得到太子的赏识后更是表现英勇，迅速成为其左膀右臂。

　　寥寥几段字，却藏着难以想象的实力。

　　姚朔之犹记得其中关于言瑾的评价——善谋算，不怕死。

　　善谋算的人他见的多，不怕死的人却少见，或者可以说他还从未见过真正不怕死的。

　　之后，姚朔之他们寻得合适的时机又试探了几回，果不其然都被太子巧妙避开。姚国公气极，一再改变策略，有一回耗费了极大的心思收买下边城兵营里的人，在打了一场胜战，众人放松警惕时，与大魏的人里应外合，直接杀到了太子的营帐前。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又是言瑾，他去而复返，不仅人回来还带了援兵，将叛徒与敌军重重包围，一举剿灭。

　　再往后，姚国公不论派去多少人都难以再寻得可乘之机。

　　直到三年前太子将守卫边城的重任交给言瑾，然后暗中回京，而他顺利登基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旨将言瑾提为镇国大将军，同时封爵赐府。

　　边城军屡战屡胜，士气高涨，将大魏打得连连后退，想来没个十年的休养怕是都不敢再贸然行动。

　　但姚国公对付新帝一人已是头疼不已，自然不能再让言瑾顺利回京，刺杀不成，他就暗中派了人手以大魏之名给边城制造了许多不大不小的麻烦。这一牵制也算颇有成效，新帝登基至今已有三年，就连年关述职这么重要的事情，言瑾也只是派了他的副手回来。

　　可刚刚姚朔之听到了什么？锦王不仅回了汴京，还马上就要进城了？

　　一旁的瑶瑶帮姚朔之擦干袖口的茶渍后，见他拧眉沉思便也没打扰，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口一口抿着剩下的甜羹。

　　不多时，马蹄声渐近，她撑着脸颊将视线转向窗牖之外。

　　街道两旁围了不少人，都争相着想看一眼这位传闻中的边城战神，瑶瑶听着他们的讨论，不免有些好奇，正想回头去问一问姚朔之，就见楼上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锦王殿下回来了！”

　　话音一落，便隐隐瞧见一队气势恢宏的兵马驶了过来。

　　瑶瑶第一回遇着这般热闹的场面，不由往窗牖靠近了些，探出小脸去看，不想她一抬眸就和对位为首那人对上了视线，直直撞进那一双幽邃黑眸。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感但与昨日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昨日那坏人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寒，黏腻腻的。而眼前这人面容冷峻，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却不知为何，蓦地让她想起了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以及影影绰绰出现的陌生人影。

　　正要再去细瞧，手腕忽而一紧，她被人从身后拉了回去，“瑶瑶，别看了。”

　　瑶瑶回过身，才发现双喜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她顿了一瞬，反应过来问道：“朔朔，我们是要回去了么？”

　　“抱歉瑶瑶。”姚朔之面露难色，“父亲有急事让我回去一趟。”

　　见姚朔之状态不好，瑶瑶反过来贴心安慰：“没关系的朔朔，改天我们再出来玩，我等你呀。”

　　“好，改天再来。”姚朔之重复她的话，像是许出承诺，又像是应下了她的许诺，“一定来！”

　　回去这一路，姚朔之心中想着事没怎么说话，小姑娘不明所以，但也乖乖陪着不吵也不闹。

　　等进了国公府走到如眉别院前，瑶瑶才轻轻拉了下姚朔之的袖口，询问着：“朔朔，晚上你来我这里用晚膳好不好？我跟嬷嬷说让她给备好你喜欢的吃食。”

　　“嗯。”

　　姚朔之点了点头，想像往常一般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却在抬起手时横生虚怯，手指蜷了蜷，又默默收了回去。

　　经过昨夜的反复思量，他早上让双喜去给父亲递了答复，也就意味着明日要亲自将瑶瑶送到祺王手里，且不容有一丝后悔。

　　这半天下来，他一直不敢直面此事，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权宜之计，全是为了他与瑶瑶的未来做打算，只有达成大业，稳居高位，他才能护她一世周全，给她更好的生活。另一方面，他也确信以瑶瑶对他的依赖，即便是经过明日一事也绝不可能离开他，顶多就是闹上一阵，只要他好好哄着，尽己所能给她补偿，很快便能让一切恢复如常。

　　只不过今天本来是打算先带着她出去走走玩玩，让她高兴一些，没曾想此行亦是一波三折，让瑶瑶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目送着瑶瑶走进如眉别院，他望着那探出墙头的蔷薇花瓣，微微晃神。

　　待到糅了花香的轻风将思绪拉回来时，已看不到小姑娘的身影，他收回视线，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往江秋院走去。

　　**

　　姚国公得知锦王回到汴京的消息要比姚朔之早上一些，但那时锦王已入了城，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和姚朔之一样，既震怒又不解，与此同时，又深深意识到现今皇城里做主的那位已经开始动手了，且手段要比他们想象的高深莫测许多。

　　诚如今日这一招，让锦王言瑾避开所有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汴京，就一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尔叫他们心生惶然，陷入各种杂乱的猜测之中，难以捋清头绪。

　　相较于昨日的淡然处之，今日的姚国公显然有些坐不住了，绕着院子里的石桌来来回回地走着。

　　直到身边的老管家小声说姚朔之来了，他这才慢慢停下。

　　“言瑾回京一事你知道了吧？”他抬头看向姚朔之，语气狠戾，“边城那些废物不必再养着了。”

　　姚朔之点头应下：“孩儿回去就安排。”

　　“安排无一带人去吧，让他务必动手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让人抓了把柄。”姚国公想了想，“还有……”

　　他顿了一下，早上看到双喜来答话他并不意外，就像是早就笃定了姚朔之会如此选择。若非言瑾忽然回京，那他们依着祺王的意思将人送去便可，至于中途瑶瑶配不配合，祺王都没有理由再来指摘。

　　可锦王忽然回京，这便意味着他们的局势变得愈加紧迫。新帝登基不过三年，手足相残容易惹来非议，自然不会轻易对祺王动手，但要想对付姚国公府便无需顾虑那么多，只要有几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便能让人信服。

　　如此一来，祺王这颗棋子就一下变得更加重要了，容不得一丁半点的意外。

　　姚国公目光如炬看过去，“瑶瑶那边，你想好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