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多久》夏天又来了

7、心跳

　　隔天周末。

　　在家忙了一整天，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温嘉芋揉了揉脖子，起身关了电脑，感觉得肚子有些饿，准备去找点东西吃。

　　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时，她低头看了眼时间——18:02。

　　哦，六点了。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温嘉芋抬脚走到客厅。

　　似乎是有什么事忘记了。

　　思考了会儿，没想出是什么。温嘉芋随手熄灭屏幕，走到厨房。

　　冰箱空荡荡的，除了一盒上周买的牛奶，没什么东西。

　　不想出门，干脆定外卖算了。

　　关了冰箱门，温嘉芋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瞧见上面的一条微信。

　　【夏琳琳：我OK了】

　　温嘉芋眉心不自觉跳了跳，扭头进了卧室。

　　糟了。

　　忘记和琳琳的约定。

　　夏琳琳今天出差回来，跟温嘉芋约好，等她和同事聚完餐，8点钟两人在一家最近很出名的酒吧聚一聚。

　　走到卧室，温嘉芋从衣柜了翻出了件米色的毛衣和牛仔裤，然后换上。

　　耽搁了几分钟，温嘉芋刚走出卧室，夏琳琳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芋芋，我马上到了哦。你在哪了？”

　　写稿子写得头昏，温嘉芋进浴室洗了把脸，听着电话那头夏琳琳的发问，她模糊地“嗯”了一声。

　　用洗脸巾擦掉脸上的水，温嘉芋心虚地说：“我马上出发。”

　　夏琳琳很敏锐捕捉到她语气里这点不自然，在那头飞快说，“靠，你还没出门，是不是又剪片子忘了时间。”

　　温嘉芋拿起手机，语气陈恳，“抱歉啊琳琳，你等我一下。今天晚上我请客。”

　　“缺你这点钱”，夏琳琳哼了声：“好吧，那你快点哦。”

　　“我马上。”

　　“你买单。”

　　温嘉芋好脾气：“嗯。”

　　挂了电话，温嘉芋又看了看时间。

　　别说化妆了，现在连找点东西垫垫肚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怕夏琳琳久等，温嘉芋从化妆盒里随便拿了只口红，装进包里，随即换鞋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温嘉芋用手机约车。

　　晚高峰时间，街上车流量很大。看着导航地址，司机皱了下眉，扭头和温嘉芋说：“这地方不太好停车，我把你送到中心街那边，从那走几分钟就到了。”

　　温嘉芋愣了下，把安全带系好，说：“好，麻烦了。”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市区最繁华热闹的商圈附近。这一片都是商业街，中间是一家大型商场，休闲娱乐场所的地方太多，节假日人尤其热闹。

　　按着导航找了好一会儿，温嘉芋都没找到酒吧入口。回了几条微信，在夏琳琳忍不住说要来接她时。

　　温嘉芋终于找到地方。

　　酒吧在两条街交界处，名叫“Tomorrow”，冷灰色的招牌，藏在周围华丽的灯光中，不是很起眼。确认了一下店名，温嘉芋走进店里，才发觉这酒吧挺高档。

　　店里的沙发桌椅、头顶的吊灯装饰是国外一个小众低调奢华的牌子。

　　酒吧装修风格偏冷淡，是极简的朋克风，让人眼前一亮

　　一进门是一条很长的吧台，后面的棕木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类，乍看还挺有氛围。酒吧中央，是一个弧形的黑色舞台。

　　舞台上，一个女生抱着吉他在清唱。

　　温嘉芋看了几眼，抬腿准备往里走，吧台后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人突然，看着她礼貌地问道：“小姐，有预约吗？”

　　温嘉芋愣了下。

　　这酒吧还要预约？

　　留意温嘉芋的表情，服务生耐心地解释：“不好意思，我们酒吧是要提前一周预约的，如果没有预约的，您可能要下次……”
　　身后一声呼喊打断两人的对话，“嘉芋。”

　　温嘉芋看过去，正是夏琳琳，她随即说：“我朋友在这。”

　　服务生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客气周道地对两人道：“不好意思，小姐，这边请。”

　　夏琳琳领着温嘉芋往一个卡座走，走了几步，夏琳琳转头盯着温嘉芋素白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开口：“你没化妆啊。”

　　温嘉芋抿了下唇：“我涂了口红。”

　　夏琳琳无语了。

　　到了位置上，夏琳琳瞥着她脸，还是忍不住说：“好歹是个网红，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温嘉芋笑了下，把脸上口罩取下来，语气很轻松：“没多少人认识我的。”

　　夏琳琳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早就习惯了。”

　　“喝点什么，这里的调酒师绝了。”

　　夏琳琳递了本黑色的菜单来，温嘉芋低头翻了翻。

　　Tomorrow的酒品多是高浓度的烈酒和果酒，偶尔冒出几个花里胡哨的酒名，温嘉芋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而且，温嘉芋翻页的手指停了停，目光落在后面价格上几秒，这里的酒都不便宜。

　　温嘉芋犹豫了片刻，点了杯以前喝过的果酒。

　　夏琳琳点了杯度数挺高的白地兰。

　　等着服务员的空隙，夏琳琳跟她抱怨起出差的经历。

　　“你知道我那客户推脱没时间，看我方案的理由是什么吗？”

　　温嘉芋把包放在旁边座位上，扭头说：“是什么？”

　　夏琳琳声音高了些，表情不可思议：“他说他儿子马上升学考了，他得回家辅导功课。”

　　温嘉芋忍不住笑出声，“是个好爸爸。”

　　闻言，夏琳琳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好什么好，他儿子才五岁，幼儿园小班升大班考试啊。”
　　温嘉芋：“……”

　　不知道怎么安慰夏琳琳，温嘉芋望着店里的装修，扯了个话题说：“这家酒吧还挺神秘的，来这里还需要预约。”

　　夏琳琳挑了下眉，“当然啊，tomorrow每天接待的人都有限，还是会员制的，要不是我老板是这里高级会员，我可能也预约不到。”

　　“嗯。”

　　温嘉芋没有多惊讶，她进来时，就注意到这店里有些不同寻常。温嘉芋望了望四周，还不到酒吧最热闹的时间，可店里已经是满座，周围小声聊天喝着酒，气氛很热闹。

　　是挺不一般的。

　　过了几秒，夏琳琳凑近：“而且这酒吧很有名。”

　　温嘉芋：“嗯？”

　　夏琳琳指了指中间的舞台，“很多搞音乐的都想在这表演。”

　　温嘉芋不解：“为什么？”

　　夏琳琳：“听我朋友说这酒吧是音乐圈里哪个大佬开的，他经常来这，看到台上有人表演得不错，觉得有潜力，他都会签进公司呢。”

　　“你没发现这很多人都是乐团的。”

　　温嘉芋：“嗯？”

　　夏琳琳伸手，指了指隔壁的卡座，“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温嘉芋往那看了眼，四五个男女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几人长相都很出众，打扮也是新奇。其中两人头发染成了奶奶灰，两个女生则穿着热辣的吊带和短裙，脸上妆容精致，看上去就很潮。

　　吸人眼球的是，几人旁边都放着乐器。

　　沙发中间，一个男人低头叼着眼，时不时划着手里的吉他。

　　是有些眼熟。

　　温嘉芋想了想，还是记不清这几人来。

　　夏琳琳一直注意温嘉芋，这会儿瞥见她的表情，知道温嘉芋大概是没认出来：“是 NEST，你上不上网啊大网红，他们组合最近在网上很火，尤其是他们主唱。”

　　夏琳琳伸手，冲坐在中间男人点了下。

　　“喏，NEST主唱陆禾，年下小奶狗的长相，网上发言活动都还挺酷哥的，有点反差，迷妹可多了。”

　　哦，温嘉芋顺着方向看了眼点。

　　她对NEST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最近网上一个很火的乐团，主打是摇滚重金属这类，很受年轻人追捧。

　　“听说他还在上大学了。”夏琳琳兴致勃勃往卡座方向扫了几眼，嘀咕说：“现在就这么火了。”

　　温嘉芋：“嗯。”

　　夏琳琳凑近：“我跟你说个八卦啊，听说有经纪公司想要签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签成，然后他们这几个月都在这酒吧唱歌。”

　　听到这儿，温嘉芋不由多往那看了几眼，卡座上另外三人喝酒聊着天，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生低头划着琴弦。

　　侧脸的线条分明，低着头只露出半张脸。

　　的确很有少年气的模样。

　　而且这位主唱穿衣风格有点眼熟。

　　周围环境迷离昏暗，不知道为何，那个男生似乎注意这边动静，朝温嘉芋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相对。

　　温嘉芋看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

　　恰好，服务生端着两杯酒送过来了。

　　夏琳琳喝了两口，继续兴致勃勃地说话。

　　温嘉芋耐心听着，时不时接几句。过了会儿，她拿起桌上那杯果酒浅浅尝了口，酒味很重，跟她以前喝得那种度数浅浅的果酒，仿佛不是同一品种。

　　嘴唇略微沾湿，温嘉芋把玻璃杯放在了一遍，拿了包桌上的小零食吃。

　　两人胡乱扯了会儿，夏琳琳终于说起她下午的经历。

　　夏琳琳喝了口酒，突然开口：“那个、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遇到谁了？”

　　温嘉芋偏头：“谁啊。”

　　“顾许。”

　　温嘉芋：“？”

　　听清这个名字。温嘉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望着夏琳琳犹豫说，“你说的这个顾许和我知道的是同一个人吗？”

　　夏琳琳：“废话，世界上还有几个叫顾许的。操，我才跟同事吃完饭，油头满面地从火锅店出来，就遇到他了。”

　　温嘉芋安慰说：“那也还好，天色太暗，他可能没看见你。”

　　夏琳琳双眼瞪大：“呜呜，我也是这样想的，结果，我去开车的那个傻叉同事，在大马路上猛地冲我按了几下喇叭，问我为什么不上车。”

　　“半条街的人都回头看我了。”

　　情况太出人意料。

　　沉默了半分钟。

　　温嘉芋：“你们打招呼了吗？”

　　夏琳琳无奈望着她，表情悲愤：“那肯定说了几句嘛，不过，尴尬死了，聊了三句话吧，我就说还有工作，准备溜走，我同事还一脸迷茫望着我说‘啊，不是刚刚签完合同，怎么还有工作’。”

　　温嘉芋憋笑：“嗯。”

　　夏琳琳喝了口酒，感慨道，“我太倒霉了。”

　　“居然会遇见前男友。”

　　高中时夏琳琳和顾许那段恋爱，说是轰轰烈烈一点不为过，几乎全班都知道。他们俩其中一个被抽起来，回答问题，跟着就是全班起哄，后面连班主任都知道了。不过，两人在高三时候分手了，具体什么原因，温嘉芋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夏琳琳扑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狠狠骂了顾许一晚上的渣男。

　　“哎。”

　　夏琳琳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不过，他样子没怎么变，没脱发也没发福，还像高中那样子，听说还是一个传媒公司的经理……”

　　温嘉芋想到他俩高中恋爱时的样子，也有些感慨。

　　或许是酒吧气氛太暧昧，又或许是遇到前男友的缘故。夏琳琳整晚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过了会儿，夏琳琳垂眼看过来，缓声问：“嘉芋，你高中就没真的喜欢上谁啊？”

　　连喝了几杯酒，夏琳琳口齿不清已经不清楚，透过来的视线里含着一层水光。

　　“那时候好多人追你呢。”

　　听着夏琳琳的发问，温嘉芋恍了下神，白皙的手指捏着空了的玻璃杯，犹豫了会儿，她说：“没有吧。”

　　“好吧。”

　　几分钟后，夏琳琳又转头，不死心地又补了一句，“那心动的人都没有？”

　　酒吧里的灯光半晦，抒情的女声缓缓从舞台传来。

　　几杯酒之后，夏琳琳的脸蛋红扑扑，她勉强坐直，盯着温嘉芋脸瞧。

　　“一点点心动，也行。”

　　酒吧的声音太舒缓。恍惚间，温嘉芋觉得刚刚喝的酒，此刻才产生了醉意。

　　渐渐地，一点一点腐蚀她的理智。

　　夏琳琳坐在她旁边，托着腮望着台上的驻唱。

　　温嘉芋抿了抿唇，而后，脑中冒出一个轮廓。

　　安静无人的琴房，少年低头划着琴弦，乌金西沉，他的侧脸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