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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蒸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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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听到任务,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跟头。一百文钱?那不如让她直接昏迷三天好了……
她眼角聚起的细微情绪被老妇人很快捕捉到,对方还以为,她是为了小婶来撒泼的事情发愁。
老妇人将她拉过,细心开导道:“宁宁别难过,今晚我就让诺儿他爹把门板在订结实点,保准她下次来了踹不动。”
岁宁闻言,哑然失笑的看着她,老妇人质朴又纯善的性子很让她感动,她拍拍老妇人瘦弱到只剩下骨架的手背,道:“娘,我先去把衣裳洗了。”
刚刚被铁盆刮伤的那道口子已经凝固,双手重新没入水中,也没方才那般痛了,岁宁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一百文钱。
听说古代的一两银子要顶现代的一千块钱,她对这里的行情没什么概念,总要先去了解一下。
岁宁打定主意,手上的动作加快不少,铁盆被翻腾起阵阵的水花,日光下,她清瘦到没什么血色的面庞在水中倒映出来。
院子里有棵粗壮的大树,像是盖房时刻意把它留下来的,树干上挂着长长的布条,另一侧被系在门梁边上。
岁宁抱着拧的半干的衣裳摸了下布条,有些潮气附在上面,她一面搭衣裳一面想着,八月的天气还很炎热,布条却是湿的,看来往日还真是没少给杨家洗衣裳。
搭好后,她扶着老妇人进里屋去看韩梓诺,韩梓诺躺在炕上,长腿搭在边缘处,岁宁只一眼便发觉,这男人个子不矮。
挺拔的眉峰下,男人沉沉的闭着双眼,面部虽过分瘦削,却也凸显了他比例甚佳的五官,薄唇四周泛着病态的苍白,在不甚明亮的屋子里,合身的衣裳也显得过于空荡了。
老妇人又要垂泪,岁宁低低的安慰了她几句便又转开了视线,韩梓诺摔伤一直未醒,脉搏虽孱弱却还是有的,如果郎中不靠谱的话……
那她也只能尽力试试了,能救一定要救,既然她穿到了原主身上,也一定会替对方照顾好这一家人的。
岁宁心里藏的事多,晚间匆匆对付着喝了一口野菜汤,就早早的睡下了。
衣裳被风吹了一宿,已经彻底干透。岁宁一大早起来,早膳都没顾得上用,就用布单把衣裳卷了个卷,拎着去了镇子上的杨家。
清早,街头巷尾就聚集了不少人,看着像是赶集的日子。
岁宁一路走一路瞧,顺着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穿梭在人海中,一早来的大多是买菜的妇人,路两边摆了不少带着新鲜露水的菜篮子,其中掺着几家卖粮食的。
放眼望去,摆小吃摊的人几乎没有,镇子口做糖人的老爷子算是独一份了。
“大爷,您这糖人怎么卖啊?”岁宁刚挨近他,就闻到一股纯净而浓香的麦芽糖味道,清甜弥漫在鼻端,只一个字:香。
大爷正忙着熬糖,抹了把被热锅浸湿的面颊,道:“五文钱一支,打算买给娃的吗?什么图案我都能做的。”
岁宁也不知道这五文钱一支算便宜还是贵,大抵心中是有了点数了,她笑着说了句“再看看”,扭头又转去一旁卖面的铺子。
面袋子里的面粉看上去磨得精细,色泽泛着乳白,仔细瞧的话,其中还略带一些微黄,岁宁一边抬头问价,一边深吸一口气。
淡淡的麦香顺鼻而入,老板咬着一块大白馍道:“十五文钱一斤,我这馍就是这面蒸出来的,香的很呢。”
岁宁记住了价格,抬眼瞟了瞟老板,拎着一卷衣裳再次离开了。
她脚上那双布鞋走路费力的很,全凭那根绳吊着,岁宁接着逛,一路上不但问明白了市价,更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这陆家镇百姓的身子骨似乎都不太硬朗,无论男女,老的少的,皆是一脸的蜡黄,与家里的二老面色无差。
她又想起了那个关于陆家镇百姓寿命的传闻,心中一阵唏嘘,逛完集市后,岁宁不再浪费时间,抱着那一堆衣裳直奔杨家而去。
“涵儿,快到奶娘身边来,慢点跑,等会儿呛了风又要咳嗽的。”隔着厚重的门板,中年妇人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妇人话刚说完,那名叫做涵儿的小公子就开始咳个不停,嗓音像被撕裂了一般,沙哑中透着浑浊。
涵儿越咳越急,那妇人惊叫着跑上去,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但依旧止不住对方剧烈的咳嗽声。
这是有咳疾吧?岁宁抬眼扫了扫牌匾上的杨府二字,迈步上了台阶,抬手用力的敲了几下大门。
门板有些冰凉,坚硬的门钉被晨阳晃得很是刺目,与刚刚一路过来时见到的那些矮房大不相同,处处都透着豪气二字。
“谁啊?这一大早的。”浑厚的男音从门缝处飘来,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韩家媳妇,来送衣裳的。”岁宁隔着门板高声喊了一句,对方沉重的鞋底在地上磨了磨,朱红色的大门才被缓缓拉开。
男人穿着华丽的衣裳,不屑的眼神毫不掩藏的打量着她,门被敞的大了,对方敷衍着摆摆手道:“自己送进去吧。”说着,又打着哈欠走了进去。
岁宁迈过门槛,一眼便望到刚刚咳嗽不止的那个小公子,小公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得旁边的奶娘一阵心疼。
“你说这可怎么好啊,说是甘草熬碎了喝下管用,这都不知喝了几碗了,也没见有半点作用!”奶娘瞧了眼身旁站着的丫鬟,接连抱怨着。
岁宁见无人搭理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那丫鬟的表情也明显带着闷气,捂着心口窝小声嘀咕,“郎中请了好几个,都是实打实的骗子,老爷这几日经常发火摔东西,他要是不舒坦,咱们各个都得跟着挨骂。”
“麻烦问一下,这位小公子只是干咳吗?还有其他症状吗?”岁宁沉下一口气,挪着步子来到近前,盯着那涵儿看了几眼。
小公子面色发红,但露出的脖颈却是白皙光滑,显然那红是咳的太过用力才导致的。
奶娘和丫鬟互相觑了一眼,而后齐齐看向了她,见她穿的破衣烂衫也不太有心搭茬,只一脸不耐的点了下头。
岁宁忽略二人带着搪塞的态度和目光,一脸平静的回应道:“若只是干咳便不要服用甘草了,我看他年岁不大,甘草用多了对他并没什么好处。”
“你会医病?”奶娘闻声,视线中流露的鄙夷稍稍收住了一些,站起身又重新打量起岁宁来。
岁宁摇摇头,不卑不亢的态度中既没有谄媚,也没有巴结,只眉目疏淡的解释道:“不算,我只是略懂一些食补而已。”
性子急的丫鬟看着她,耸了下眉不解道:“食补是什么?从未听说过,生病不都是要找郎中的吗?”
岁宁移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间屋子,门旁站着一位老妇,像是在等着她手中的衣裳。
她抱着衣裳卷,看向奶娘道:“可以试试蒸蒜,剥了皮的蒜瓣放在碗中,隔水一直蒸着,蒸到用手轻触便成碎末的那种,带着蒜汁给他一同服下,连着服用两日。”
说完,岁宁不在继续停留,直接走去了老妇那里。
“韩家媳妇,这两件是今早老爷和夫人刚换下来的外衫,上次用的澡豆还有吗?”老妇看着像是个老嬷嬷,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还有一些。”岁宁把带过来的布单展开,将外衫包了进去。
对方递给她十文钱,斤斤计较的说道:“那就不给你澡豆了,那两件外衫不算厚实,五文钱洗吗?”
岁宁兀自低叹一声,颠了颠颇为坠手的衣裳卷,“洗,明日我便送过来。”
老妇什么话都没说,抱着那堆衣裳就回了屋里,岁宁重新路过奶娘身旁时,也没再低头去看她,迈出门槛,身影融入到集市中。
杨家是做当铺生意的,讲究个吉利,总觉得洗衣裳的脏水洒在院子里晦气,所以宁愿找附近的农户帮忙。
岁宁方才一路过来,确实想好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但若是想三日之内赚到一百文钱,还真有些难度。
她回去之后,把那两件外衫泡进了铁盆中,从附近的河边拎了几桶水回来填满铁盆,跟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背着竹筐走了出去。
八月正是秋收的季节,岁宁凭着原主的记忆直接去了后山,后山有一片野生的梨树,一眼望去,黄澄澄的果实中间,嵌入了晶亮细碎的日光,照得人心底一阵明亮。
唇角蕴出点浅笑,岁宁快步走过去,梨香瞬间弥漫开来,散在混合着草木香的空气中。
她把竹筐放在地上,踮着脚尖摘了起来,考虑到这具身体的状况,勉强只敢摘了半筐。
重新背上后,肩膀还是坠的她有些不稳,岁宁抹掉额角的湿润,背着那筐梨子回了家。
“咦?宁宁,怎么去摘梨了?”老妇人看着一头一脸薄汗的儿媳妇,几下晾好那两件外衫,走了上来。
“嗯……做点好吃的去卖。”岁宁含糊其辞的答了一句,把筐放在旁边,直接舀了瓢水,大口喝了起来。
如今,还缺几样食材,只不过……她有些不舍得动那洗衣裳换来的十文钱。
一夜后,岁宁照旧把那两件风干了的外衫包裹成卷,拎着去了杨府。
今日府门大开,门内竟是传来一片清脆的笑声,她高高的扬了下眉,站定在府门前,抬手象征性的敲了几下。
涵儿依旧拉着奶娘在院子里玩,奶娘闻声望过来,见到是岁宁,蓦然的站起身步履飞快的走了上来。
“那法子好用的很,我们涵儿才吃了一次,咳嗽就少多了,昨晚早早睡下,这会儿也才刚醒呢!”
奶娘喜笑颜开,忙着上来报喜,对上岁宁那与昨日一样的深沉目光,半点也不在意她淡漠的态度。
奶娘帮忙接过外衫,直接拿了五文钱出来递给她,“喏,辛苦你了韩家媳妇。”说完,又从门旁拎出来一袋面,目测大概有二斤。
岁宁的视线落到面口袋上,耳畔就听到奶娘那爽快的笑声,“我和老爷说了那个蒸蒜的法子是你提供的,老爷说这袋面就送给你了,拿着吧。”
岁宁黑亮的眼瞳微微睁大,面?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