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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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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辨不出具体有多少人,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戎狄骑手,他们手持弯刀,吆喝着将我们团团围住。
一匹高头大马越众而出,马上人身形高大,身着绛紫色貂绒的袍子,貂绒的发饰由脑后直垂到胸前。
现今的拓跋信已非当年定山侯府的侍卫汪信,此时一身气度威武华贵竟不输拓跋烈稍许,只是他眉宇间温和的神态更像拓跋飞鹰几分,当然我现在知道这种温和不过是假象而已,骨子里他只怕是跟拓跋烈一样都是狼崽子。
拓跋信用马鞭轻敲着手掌道:“我这草原真是热闹呀,想不到虎王和安将军竟一起来了。”
“即知是我们,还不快快让路,不然大军压境,定然踏平你的王庭。”旺财冷声道。
拓跋信道:“两位若想离开,我绝不相拦,我此次前来是想和高姑娘打个商量的。”
“丝雨是我的妻子,若有何事,且先问问我手里的刀。”说着旺财扬了扬手里的刀。
“虎王稍安勿躁,我保证此事定要高姑娘自愿,我绝不勉强。”说罢,又对我抱了抱拳道:“高姑娘,一别两年,姑娘一向可还安好?”
“托汪侍卫的福,还过得去。”我冷冷淡淡的答道。
对我的讥讽拓跋信毫不以为意,依然神态温和的淡笑着道:“当年不得已栖身在定山侯府,到叫姑娘见笑了,不过能借此结识姑娘也算是一种机缘。”
“汪侍卫客气了。”我面无表情。
拓跋信不厌其烦的客套,“姑娘既然到了草原为何不到家里去坐坐,却急着要走呢?”
“离家日久想念家人,就不打扰了。”要打就打这人真是啰嗦,是不是装了太久哑巴,物极必反了?
“说到姑娘的家人吗,我这里刚好有两位,姑娘可想见见?”
说罢一挥手,立时有两个手下将两个双手反剪着,口里塞着布的少年推到了阵前。
“既留、齐光?”我彻底变了脸色。
齐光看着我,泪水流了满脸,既留则拼命挣扎着。
拓跋信道:“你这两个弟弟潜入本王的王庭,刺杀本王和本王的王妃,高姑娘要待如何?”
“两个笨蛋。”廖杰在一旁恨恨的骂道。
我深吸了口气沉声问拓跋信道“你要待如何。”
拓跋信依旧假模假式的道:“其实我只是心仪姑娘的才智无双,想留姑娘在此作客一段日子而已。”
我看着旺财捏紧了拳头,尽量压抑着怒气,与他打着商量道:“丝雨身体不好,耐不住草原的寒冷,作客就不必了,这两个人你若肯放了,我可以给你……”
眉头一挑,“既然如此,那么……”拓跋信挥了下手。
押着既留、齐光的两个戎狄兵,立刻抽出腰间弯刀向两人颈间砍去。
“不要。”我大喊一声。
随着我的喊声,嗖嗖两声破空声传来两支白色的羽箭射穿了那两个戎狄兵的喉咙。
既留和齐光刚抬腿想要往我们这里跑,一声弓弦骤响,两人闷哼着双双跌倒在地,腿上各插着一支羽箭。
“安将军,会射箭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们戎狄人个个都是神射手。”拓跋信手中马鞭向身后一指道。
立时又有几个戎狄兵出列,将既留、齐光拖了回去。
我长叹一声,“作客也得有个时限吧。”
“这样好好商量才对嘛。”拓跋信的态度简直叫我作呕,他却自以为风雅的用马鞭挑了挑胸前的貂绒穗子,“那就三年吧,三年后我亲自送姑娘出关。”
“三年太久了,我身体不好怕挨不了这么久,不如就一年吧。”我的讨价还价的语气就透着没有底气。
果然拓跋信道:“三年不算久了,姑娘再考虑考虑。”
接着他扬声道:“来人,将他们俩的手指都斩下来,让高姑娘慢慢想着。”
我急忙喝道:“不要,我考虑好了,按你说的就是了。”
“丝雨。”旺财抓住我的肩将我的身体扭转向他,“你不去没有人会怪你的。”
“我会恨自己一辈子。”我回望他的眼睛,眼里却禁不住泛起了泪光。
旺财长吸了口气,“我会再救你出来的。”
“我等着你。”
我慢慢的往拓跋信那边走,既留和齐光被松开了捆绑,向旺财他们走去,这就像是交换战俘一样。
就在我们三个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齐光突然纵身跃起,将我一下扑到在地,用身体覆在我身上,差不多同时既留也扑过来趴在齐光身上。
我倒地的刹那回了下头,看见旺财的乌骓马如闪电一般窜出来,向我们奔来,而安以国的弓已满弦欲发。
我被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上面的既留和齐光先后发出闷哼声,接着有血流了下来,带着暖暖的温度,淌了我一身。
“你们俩个傻瓜。”我哽咽着道。
“我们本想去把崔秀杀了,给大姐你、死去的弟妹还有廖杰哥报仇,却又拖累了你,我们两个真是笨蛋。”
“这不怪你们,既留现在怎么样了?”
“既留、既留”
最上面的既留毫无反应。
齐光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他也不再出声了,脸上的泪水淌了下来滴进了我嘴里,酸涩的滋味留在了我的心中。
崔平将我拖了出来,“大姐快走。”
“他们两个……”
“快,来不及了。”说着不等我反应就将我抱上了斑点的背上,他接着跳上来大喝一声“驾”,斑点向前冲去,我回头看向地上,既留背上至少插着三支箭。
安以国带人冲在最前面开路,廖杰、沐芳他们几个护着我紧跟其后,周辉、裘三护住左右两翼,旺财断后,在重重围困之中企图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
这时前方突然传出一阵骚乱,似乎有兵马从外围杀入。
廖杰喜道:“莫非是侯爷赶到了?”
“不是,若是西北军到了不会是这动静。”一侧的裘三接口道。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有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头顶上方,我抬头看去只见数以百计的滑翔翼,飞临了我们上方的天际,在众人反应过来以前,箭矢如雨从天而降,立时周围惨呼时不绝。
崔平按着我伏在马背上,他则趴在我背上,用身体遮住了我,不过马速终是慢了下来。
感觉身下的马一震,接着背上一轻,回头看去,拓跋烈正站在马背上,揪起崔平的脖领子将他丢下马去,然后坐到我身后,左手揽住我的腰,右手夺过我手里的马缰绳,低头在我脖颈上咬了一口,“春白菊你让我很生气,该怎么罚你呢?”
“我、我……”我嘴唇颤抖的竟说不出话来,只想大哭一场,我给拓跋烈做了滑翔翼和□□,现在他又用这两样东西把我抢回去了,我怎么竟干蠢事呢,既留和齐光干蠢事的本事,哪里及得上我。
变故发生的太快,形式又太诡异,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数十人在弩箭的掩护下,空降到了地面,抢了马匹拱卫着拓跋烈,很快与他安排在外围的骑兵会和在一处,冲杀了出去。
前面突然传来号角声声,拓跋烈猛然勒住缰绳,嘴里咒骂了句“该死。”急急招呼手下掉转方向。
那号角声却让我精神一振,在程瑞的京郊别院居住之时,常常听到这种号角声响起,这代表程瑞的西北军到了,我从未如此刻这般期盼着见到程瑞。
拓跋烈的总人数大约有一两千人,此时骤然掉头,耽误了些许时间,后面拓跋信的追兵裹挟着安以国他们已随后追近。
这时天空中响起尖锐的哨声,哨声过后拓跋信的部队迅速撤出了战团,整队转瞬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
狡猾的拓跋信走了,把拓跋烈丢给了程瑞互拼。
没有了拓跋信的牵制,旺财和安以国的快马直追上来。
“截住他们。”拓跋烈对身后吩咐道。
朗格带人掉头向后冲杀回去。
追兵中燃起滚滚浓烟、熊熊烈火,华彩、沐芳手持喷火器,分开杀来的人群,掩护着一骑马杀将出来,马上两个少年,当先一人肩上扛着一支火弩。
独臂的廖杰用肩膀抵住前面崔平的后背,晃着火折子点燃火弩的引线,霎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传出,一支弩箭连带着一个火球向拓跋烈呼啸而来。
拓跋烈吃过这东西的苦头哪敢怠慢,拉着我狼狈的滚落马下,廖杰和崔平也因火药装填过多再加上后坐力,被掀翻马下,崔平更是因为火弩的后堂裂开,泻出的火,点燃了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又点燃了枯黄的牧草而不住在大火中痛苦翻滚。
“平儿。”我从地上爬起来向他奔去。
“跟我走。”手被拓跋烈拽住向回拉去。
就在这时两支白羽箭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向拓跋烈面门射到。
拓跋烈猛然后翻躲避来箭,拉着我的手一松,我借机拼命向前奔跑。
拓跋烈躲过来箭待要再来追我,朗格已奔了回来。“族长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此时西北军的号角声已响到了近前,旌旗招展中可清晰的看见当中一人银甲闪亮、英姿飒爽、俊美无双——程瑞到了。
拓跋烈无奈只得跨上马,率队撤离。
崔平身上的火已被廖杰扑灭,两人互相搀扶着向我这边行来。
我长舒了口气,只觉胸口那里钝钝的疼,只恨不得立刻躺倒休息。
这时随风传来一个声音,“春白菊你只能是我的。”
我猛然回首,一支黑羽箭,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我胸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