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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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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地处西北占地广阔,气候恶劣,延绵数百里中尽是怪石苍松,人迹罕至。’这是书中所载的岐山。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要带着一部分孩子开进岐山。
“兰儿、崔秀,你们俩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弟妹们……我屋里的床头柜里有银钱,如有需要可自行取用……如遇解决不了的事,可去县衙求助……。”
“我的小宝贝们,哥哥姐姐们要去山里……采了山珍回来卖了钱给你们做新衣服,买糖糖吃……,这些日子一定要乖……。”
“好了大姐,再过一会儿就晌午了,要不你今天光告别,我们明儿再走?”廖杰在一旁催促道。
哎,我叹口气,以往我虽然也会常常离家,但至少还有廖杰他们在,而这一次,我却要带走除兰儿和崔秀外所有的大孩子,这让我如何能放心得下,但有些事又不得不着手去办。依依不舍的把怀里的丰年交给兰儿,“我们出发吧。”
有句老话说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通常靠近山或是临近水的地方都不会太穷,但是岐山这地方真是穷的没话说。虽然也是山深林密的,但山上除了嶙峋的怪石,就是高大挺拔却无甚用处的松树。山中也没什么大型的野兽,充其量也就是些松鼠和松鸡,连狐狸都极为稀有。附近的百姓最多在山上也就是能打点松子,采点蘑菇什么的,养不活家人。
我们在岐山深处扎下营来,女孩子们在附近采蘑菇、摘松子,男孩子们则是挖陷阱、下套子捉野兔和松鸡。
这事听起来既浪漫又有趣,但实际上山里的生活是十分艰难的。山中无路,又尽多怪石藤蔓极容易出意外;林木参天蔽日,人在其中容易迷失方向;山中寒冷,才是深秋,但晚上就常常降霜;食物获得的也并不容易。
索性我们冬衣准备的齐全,粮食带的也充足,在家时,让他们做的野营帐篷和睡袋也派上了大用场。
为了防止意外和走失,我把他们每两人分成一个小组,每三个小组为一小队,每次行动,都是至少一个小队统一行动,三个小组相互照应彼此呼应,具体事务无论什么都是由小组中两人共同完成,绝不允许单独行动。每一队里再推举出一个队长统领协调全队,每个队长配备一个指南针,一些应急的伤药,和打火石以及几个大炮仗。炮仗是为了遇到紧急情况无法自行解决时召唤其他同伴援救用的。
我把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周密,自然不只是为了那点蘑菇、松子什么的。早在数月之前,也就是得知王忠被查出来不久,我就让柱子和二狗分别带领一队人,交替的进山寻找适合藏身和生活的地方,这次进山就是为了二狗找到的那处听他描述后我觉得很不错的地方。我们现在之所以还在这里磨蹭,为的是身后那个尾巴。
这天傍晚二丫、巧儿她们女孩在一旁剥着松子,分拣着蘑菇;廖杰、柱子等小子把猎来的野兔山鸡洗剥干净后涂上盐巴,挂起来风干,我搅合着锅里的蘑菇炖鸡,又把火堆里的土豆翻翻身,闻着空气里飘荡的食物香味,幸福的忍不住叹息,“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听得廖杰笑着说:“是呀,我们打了这么多野味,拿回去够弟妹们吃上好一阵。”
柱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接口道:“要说还多亏旺财哥教的这些下套子的方法好用。”
“你旺财哥以前是猎户,这些可是他的看家本领,还能不好用?”我正说着,只见负责放哨的铁蛋和小虎子一溜小跑过来。
“大姐,王忠那小子终于走了。”铁蛋气喘吁吁的道。
“当真?”
“没错,我们跟出好几里路,的确是走了。”小虎子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说道。
“这王忠要说也真够能挨的,他一个人,又不象咱们似的准备这么齐全,为隐藏行踪还不能随意生火,居然挨了这么多天,也真难为他了。”我不无同情的道。
“是啊,他一边走着,一边喷嚏打得山响,看来是受风寒了,要不等咱们回去了给他送点儿药?”
廖杰一拍铁蛋脑门,“就你小子坏。”
“是大姐教的,对待家人要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如寒风般凌烈。”铁蛋假装委屈的道。
我满意的笑笑,“不错,记得挺清楚,定山侯虽还不能算敌人,但这个地方有可能是将来天下大乱时咱家最后的退路,绝不能让外人看着,。”
吃过晚饭我照旧辅导着孩子们念了会儿书,作了会儿功课。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合上书本,“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二狗你们小队负责开路;石头你们队向西,铁蛋你的队向东,你们这两队是负责迷惑后来可能跟来的定山侯的眼线,所以尽管去瞎转悠,路上再做出些像很多人行过的痕迹,七天后返回,按照我们留下的记号找来,找来时要记住尽量隐藏行迹;柱子你负责跟在大队后边消除我们留下的痕迹,并设置陷坑、机关,但要一定记得留下暗记,以免把自己人陷进去。”
我挥挥手止住他们的笑声,接下去说:“其他人,背上辎重跟着我和廖杰。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二狗举手道:“大姐,我还有个事。”
“什么?”这小子该不是忘了怎么走了吧。
“大姐我的名字太难听了,你给我取个好听的吧,就像丰年那名字就不错。”十五岁的二狗开始有虚荣心了。
“对,大姐,也给我起个吧。”
“还有我的。”
我的目光从这些孩子的脸上滑过,经过一年的学习和磨练,他们已褪去当年的懵懂,眼神坚定而灵动,宛若脱胎换骨一般,“我得给你们取个即文雅又威风还好听的名字。”
我盯着跳跃的火光想了半晌,“有了。”
我双手交握在胸前,放声吟唱道: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一曲唱毕,“大姐,这是什么歌,这么好听?”众孩子七嘴八舌的问道。
“这是祭祀云神时唱的歌,意思是人们期盼风调雨顺,幸福安康。”我微笑着道:“你们的名字就由这歌中来取吧。”
“二狗叫沐芳;柱子叫华彩;二丫叫若英;铁蛋叫既留;大妹叫未央;石头叫寿宫;小虎子叫齐光……。”
眼前所见是好美丽的一个山谷,没有高大的苍松,没有嶙峋的怪石只有丰茂的草地和缠绕的藤蔓,一条泉水自山涧斜挂而下,在谷底形成一个碧绿的小谭,倒映着蓝天白云。
“大姐,怎么样,还满意吗?”沐英骄傲的挺着胸脯问道。
“太完美了。”我用力拍着他的肩,“以后不管世道怎样的混乱不堪,我们一家三百零七口都能在此安然无虞。”
第二年春天,就像程瑞说的那样土豆在西北遍地开花了,整个西北随处可见碧绿肥厚的土豆叶子成片成片的一眼看不到边。
这一年我却没种土豆,而是种了小米、大豆、高粱、麦子、油菜、白菜等等,就是没种土豆。
这年的雨水不错,到了秋天的时候,西北土豆获得了大丰收,彻底解除了粮荒。但由于土豆的产量太高,所以价格变得极低,每一万斤土豆卖不到五两银子,反而是我的小米、大豆卖了个好价钱。
把该卖的粮食、菜蔬都卖掉了,这天我正对着账本数钱,廖杰快步走进来:“大姐,定山侯来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一年里凡是地里农活不太忙的时候,我和廖杰、沐芳他们就去山里,在家的时间极为有限,而农活忙的时候程瑞也会很忙,虽然期间他派裘三来找过我几趟,说是有事要见我,但我都以太忙没时间为由推了,所以这一年我和程瑞各忙各的,都没再碰过面。今天他竟亲自来了,看来我是躲不过了。
我对廖杰点点头,“请侯爷过来吧。”本来我一个小老百姓应该亲自去门口迎接的但我有些意兴阑珊,再说程瑞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稍后程瑞走进门来,我起身福了福,请他坐了,又给他斟了杯茶,就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说话,只等他道出来意。
程瑞喝了口茶,“啊,真是好茶。”
“今年收成不错,所以让崔秀去镇上称了二两,这才沏的第一壶,侯爷真是赶巧了。”哼,这家伙是算好时辰来堵我的。
他看了看我桌上的银钱,放下茶碗,取过我的账本翻看着。
我没拦他,毕竟他想知道的不必查账也能知道。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那么多幕僚、账房,加一块儿,也不如你一个。”
我默然不语,大老远跑来不会是为了来夸我的。
他再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悠悠开口说到了正题:“听说你这一年来,总往深山里跑?”
果然如此,他这一年来先后几次派了人到岐山中找寻,但都无功而返,他一个堂堂侯爷,又不能对我一个寡妇派出大队人马搜寻,但好奇心作祟使他终于忍不住来问个究竟了。
“大人只免了我三年的税粮,过了明年我就要纳粮了,所以我在岐山中开了一小块地种点儿东西,侯爷不会连这点地也盯着吧。”
“丝雨啊,你毕竟是个女人,身体又不大好,何苦这般好强,苦了自己。”程瑞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家人口多,总要精打细算的。”我很诚实的道。
程瑞看着我抿了抿唇道:“丝雨,我还没成亲。”
“啊?”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他微微低垂下头看着茶碗,脸上很快蔓上一层红润,直红到脖子下边,“我跟小蝶说好了,你和她一块儿过门,做平妻,不分大小。”
我愣了一下,“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
“你是担心这些孩子吗?我答应你以后可以随时回来看他们。要不,就接过去和咱们一起住,我那儿地方大住得下。”
“我想我刚才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嫁给你。”
屋里一刹那寂静的落针可闻。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程瑞手里的茶碗,被捏得四分五裂,茶水混着血水淌了一桌子。
我叹了口气取出块帕子,想要给他按住手上的伤口。
程瑞没有接帕子,却握紧了拳头,“你还想着你那个仆人?我告诉你他现在可是厉害的紧,先是统一了北边的绿林道,接着带人打下了樊城、武州、涞源三城,自封为虎王,大肆分田地、练兵勇,现在可是割据一方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