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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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一声声雄浑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惊起了城墙角楼的雨燕。
地面传来微颤，不多时，如黑色洪水般的军士出现在视野中，只见他们右执脸型镂空铜盾，左持长矛，严阵以待。
接着是手持刀刃的步兵，最后是手持长戟的步兵。
军阵的两侧是布置了弩兵，最外侧则是冲锋的骑兵。
这就是幽州烈阳军大将谢修承的独创的鹤翼阵，他花了毕生的心血研究出这个阵法，早年间也因此名声大噪。
此时，他和他的副将范童站在城墙上仔细观察着军阵的另一端。
金鼓一擂，穿着红衣的步兵悉数整装，军阵的步兵举起盾牌和长矛。
金鼓再擂，军阵左翼和右翼的红衣骑兵飞身上马，步兵开始结屯。军阵中央开始结阵，从高处看，就像是两道弯月，而后，那两道小小的弯月外面又出现了另外两道弯月。
金鼓三擂，骑兵闻风而动。与此同时，军阵中央形同弯月的几个小队也随之向前冲锋。
城墙上的几位将领清楚地看到，凡是冲入弯月中的黑衣军士，无一不败下阵来！那两道如同八卦图中生生不息的六道红色弯月，将一股黑色涌流无声绞杀在战场上。
军演结束后，谢修承心悦诚服地说道：“好一个斩月阵，恕老夫眼拙！”
夏嘉年微微颔首，回道：“谢将军过誉了，此阵对军士的机动和配合要求很高，还需继续操练才可投入实战。”
谢修承知道这是他的自谦，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一千名新兵排兵列阵，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得到的。
夏嘉年在两月前来到幽州接任镇军大将军一职，他来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去迎接他，就连参加军中的会议也被有意无意地被忽略。对于这些征战沙场的人来说，他们生来不会对朝中的贵公子有多少好感——就连老将谢修承也不能免俗。
起初，分配给夏嘉年的只有一些伤病残将。但一个月后，就是这一支队伍率先识破了匈奴的埋伏。
后来，他带着两斤好酒来到了谢修承的军营。
“谢将军的鹤翼阵果然名不虚传。”夏嘉年说道，“进攻性极强，遇勇则勇，会给敌方源源不绝的打击。”
范童自觉夏嘉年来者不善，谢修承示意他稍安勿躁。
“但如此强悍的进攻，却有一个最简单的破解之法。”夏嘉年不急不慢地说道。
范童按捺不住，“啪”一声站了起来，“感情你小子是来找茬的？”而操练结束的将领闻讯而来，不约而同地堵在了门口。
夏嘉年微微一笑，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
“愿闻其详。”谢修承捋捋花白的胡须，说道。
“龟甲阵。”夏嘉年简洁回道。
谢修承没想到夏嘉年仅仅看了几眼鹤翼阵的演练就找出要害，不由得正色起来。
一旁的范童见谢修承不语，不由得道：“阵法这种事哪里说得准？只要对方落入牵制，自然会自乱阵脚。”
“若是以往，是的；但是这次战线被拉长至并州，途径多个山脉，鹤翼阵在地形陡峭之地极易受阻。”夏嘉年道。
“他说的是对的。”谢修承道，“而且近几年，匈奴人已经摸清楚我们的军阵，更有甚者，运用起老祖宗的兵法并不比咱们差。”
“这么说，夏将军今天来，已经想好对策了？”谢修承问道。
“我们需要适应战场变换的新军阵。”夏嘉年说道。
当夏嘉年说出自己的请求时，范童第一个反对，“不行！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五万兵力太多了！”
“我那几个军阵若是被采纳，赏赐可不是这些兵力可以比拟的。”夏嘉年将手轻轻搭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我只想在幽州安身立命，这要求不算过分。”
幽州有谢修承的烈阳军，并州有孟子义的镇北军，但是孟子义早年间与白远有过交情，因此并州必然不是一个好去处。而朝廷明显想排挤夏嘉年，幽州就成了夏嘉年唯一的去处。
“现在各军营的士兵都是分配好的，哪里可以匀出这么多人给你？”范童心直口快道，“何况就是匀给你了，他们也未必服你！”
“范将军说得在理，这样，咱们一人退一步，我只要三万新兵，如何？”夏嘉年马上回道。
“那还是多了！最多两万，不能再多了！”范童声音洪亮，不甘示弱道。
“好！那就两万，”夏嘉年笑得人畜无害，看向谢修承，“谢将军，您觉得呢？”
谢修承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手下，心道这傻大个也就适合在战场上冲锋杀敌，若是扔到朝堂里，夏嘉年都不用动手，动动嘴皮子就将人给宰了。
但是范童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暗道：看看！家里婆娘还说我不会持家，我这讨价还价的功夫可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他傻乐着看向自己的将军，却看到谢修承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心道不好，自己竟然中计了！像夏嘉年这样的品级的将军，最多也就分配一万五千士兵，自己一听到有新的阵法，竟忘了这茬！
“夏将军所言，新军阵归烈阳军所用，当真？”谢修承问道。
“自然当真。”夏嘉年道。
在烈阳军率先使用新军阵，就意味着此军阵出自该军队，与夏嘉年并无干系。
“一个月后，带着军阵来见我。”谢修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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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众将士看着酣战的两人，齐声呐喊道。
在演武场上观战的士兵越来越多，刚刚演练完的将士也蜂拥而至，红的黑的衣裳交汇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叫声和说话声就像是像一锅烧开的热油。
台上两人一人身穿黑衣，一人身穿红衣，打得那是难分难舍。
那穿着红衣的正是夏嘉年，而黑衣将领则是范童。
“范童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力大无穷，那小子是不是找揍啊？”众士兵哄堂大笑。
“说什么呢你们？”红衣的士兵不愿意了，黑衣士兵嘴硬道：“谁应了就说谁呗，怎么着，还不许别人说了？”
红衣士兵大多是夏嘉年麾下的新兵，个个都是年轻气盛得很，护主心切地冲了上去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就这样，台上两人在打，台下两队人也在打，场面一度很混乱。
在前排的士兵收到的干扰少点，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战局。只见夏嘉年几个疾步走近范童，同时双拳裹着万钧难当的力道袭向范童，范童侧身一躲，又以肘相撞，巧妙卸掉了对方的力量。
夏嘉年攻势不减，掌劈脚踢，动作快得几乎出了残影，瞬间又将范童逼退几步。
“范将军，切他中路！”台下有人喊道。
“原以为这又是一个京城来的花架子，没想到竟是有真功夫在的。”范童暗忖，方才他轻敌受了夏嘉年的一拳，胸口还在隐隐地疼。
范童手掌自胸口处旋转佯装向右袭去，夏嘉年果然中计上前格挡，就在此时，范童左脚踢在兵器架上，借力跃起接住一支长戟，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夏嘉年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台下众人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只见夏嘉年利落地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长戟的致命一击！而就在范童收回长戟想要再次出击之时，夏嘉年已经来势汹汹地发起了攻击。
一把短匕首堪堪贴着范童的下颌线飞速划过，范童甚至感受到了那匕首冰冷的触感，如同嗜血的蛇信子。
如此惊险的场面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范童却哈哈大笑，大叫道：“痛快！痛快！就该这样打！”
“你小子可以的！以后打架就找你了！”范童使劲拍了拍夏嘉年的肩膀，俨然十分欣赏夏嘉年，底下的人也一起欢呼。
夏嘉年来之前已经摸清楚了幽州并州的情况，知道这个胆大心不细的范童最喜欢和别人干架，生性豁达，对人并无恶意，因此也笑着应承了。
下了演武场，六韬跑过来禀告事宜。
“京城有信了么？”夏嘉年问道。
这是近一个月来夏嘉年和自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六韬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将军，已经有信儿了。”六韬回道。
“如何？”夏嘉年边走边问。
“将军放心，都办妥当了！”六韬小跑两步才追上夏嘉年，心道将军自从来了幽州武艺似乎又长进了，“人已经带出来了。”
“嗯。”夏嘉年伸手解开身上的轻甲，这时又听到身后人补充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后半句话说得十分笃定，夏嘉年追问道：“怎么办到的？”
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他抵达幽州前脚刚听闻了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后脚长公主的死讯就传来了。
他直觉事情不会那样简单，果然宫里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想。但也正是因为这两件大事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探子们办起事来也相对容易一些。
“这段时间京城的气候燥热得很，诏狱附近的一个库房囤放了不少硝石和硫磺，宫人的人觑准机会投了一个火引子，旁的人只会以为是雷暴引的火，我们的人趁乱将白承允换了出来。”
一直听到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夏嘉年轻轻颔首。
“我们用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死囚犯伪装成白承允，在他身上放上了死囚犯的信物。更巧的是，白家的女郎那天刚好出现在诏狱！听说她抱着那个烧焦的尸体哭了一天一夜！哈哈！后来还哭晕过去了，这样一来，大家就更深信不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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