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恋爱禁止条例［快穿］》宋思湛

41、魔尊的新爱好（10）

　　千寻慕已经与宗铭一同找曲公子找了一周。他从未这么长时间都不曾见到自己心头的那个人，相对于他而言，宗铭更是十年都不曾见到自己的师尊了，难得的，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这会儿两人在一处郊岭歇息，紧赶慢赶了一周，一路上不知降服了多少妖魔鬼怪，别说千寻慕，就连宗铭都有些扛不住了。千寻慕随便捉了只兔子，两个辟谷的人，竟也在此刻玩起了烹饪游戏。看着兔子肉被火光微微烤焦的金黄油嫩的外皮，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吞咽的声响。

　　在进食的时候人的戒心会格外下降，此刻也不例外。围在火堆旁，两人分享着一只烤兔。千寻慕一边咬着兔子肉，一边闷闷不乐道：“这样下去真的能找到他吗？该不会是他不想见我们了吧？”或者是不想见我了。

　　虽然那会儿千寻慕分不清自己的心意，一时糊涂推开了对方，还躲了他那么一段时间。这部分的确是自己的过错，但这人也不至于小心眼到不给人改正的机会吧？

　　“不会的，师尊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宗铭倒是很乐观，“他说了，即便我长大了，我们还是亲人。没有亲人之间相互躲避的道理。”

　　还挺会说话。千寻慕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了，对我就是个木头，打一棍子都蹦不出几个好字来。

　　两人围着火堆，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近修真界很乱，连带着骚扰他们的妖魔鬼怪都变少了。从路边人的闲谈中可以听出来，魔界好似与正道终于开战，魔族无比团结，反而正道一盘散沙，简直被魔族们摁着头在地上摩擦。

　　“以往都是魔族处于弱势，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啊。”路人感慨道。

　　“可不是？我看不挨打一下，那群修士们也不知道要联合的道理。”

　　“该不会是报应吧？千年前修士对魔族进犯的报应！”

　　“你身为修士，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我只是这么想想！毕竟传闻道魔本一体……”

　　这个话题很快被打住，众人默契地沉默了，转而换了一个安全的话题。到这里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千寻慕打探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消息，最后结局都是以这么一句话为结尾：

　　“唉，没了道尊，根本打不过，还不如投降！”

　　这些日子来街口巷尾都是惴惴不安的行人，气氛太过于沉重，此刻两人正是颓丧的时候，万不可再谈论更深刻的话题了。

　　于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一个共同话题，那便是他们都在寻找的人——道尊曲岐。宗铭分享曲岐如何含辛茹苦地养育他长大，自己有多么感恩这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师尊，听得旁边千寻慕酸水直冒。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逐渐变得酸气十足：“他不会随便看见个可怜的小孩都这么负责吧？”

　　“不，师尊只对我好。”不知是火光还是别的原因，他总觉得宗铭脸有点红，“我小时候并不聪明，消耗了师尊太多心力，所以他的身边只有我。”他说完像是为人找补似的，大声道：“不过师尊对其他徒弟也很亲切，我们所有人都很爱戴他。”

　　想起记忆中那张总是一脸冷漠的脸，变成与人和善的模样。千寻慕撇了撇嘴，一时不明白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只是前几年开始，魔界那家伙起来了，师尊也连着遭殃了。”说到这里，宗铭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师尊本家被灭族，他都没能回去看上一眼。”

　　“他真的被魔尊囚禁了吗？”千寻慕问道。

　　宗铭摇了摇头：“我相信凭借着师尊的实力，他不会的。只是一直没能出现，应该是有些难言之隐吧。”

　　千寻慕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便看见宗铭眼神一变。明明方才还是思念他人的臭小孩，顿时变作了警惕的鹰隼。“谁？”他起身，袖中寻灯不点自燃，火焰张牙舞爪着。千寻慕也很快反应过来，将光团化作长剑握于手侧。这些日子在他们修整时来挑事的魔物也不在少数，他们对于应付这样的情况已经相当娴熟了。

　　“再不出来我便放火烧了这里，看你还往哪跑！”宗铭厉声道。

　　“许久不见，铭儿就这么迎接我？”

　　有如仙乐般的声音从远处缥缈而来。千寻慕不明所以，倒是宗铭愣住了，手中寻灯都没握住，眼睁睁地让它落入土中。千寻慕见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眼圈红了。

　　白衣仙人有如夜间的流星般出现，翩翩衣袂映着火光，让他看着格外不真实。宗铭颤着声音，上前一步：“师尊？真的是你？你没事？”

　　来人轻叹一声，笑道：“辛苦你了。”

　　他的这句话轻易地消解了宗铭寻他多年的苦闷与忧愁。宗铭像个孩子一般上前紧紧抱住了他，方才还如谪仙般的人，此刻像个可怜的小动物，被高大的宗铭死死包裹着，让千寻慕只能看到他的几根头发丝。

　　即便是几根头发丝也足够了。千寻慕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虽然是宗铭要找的师尊曲岐，但绝非是他所熟悉的曲公子。

　　为什么？千寻慕难得有些迷茫。他虽然并没有直接询问曲公子的身份，而是旁敲侧击地说他就是道尊曲氏。他以为曲公子那沉默的态度便是默认了。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否认呢？

　　他究竟是谁？来到修真界这么久，他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这个疑问。

　　“这位就是千寻慕吧？”曲岐夹缝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察觉到旁边还有人在。宗铭赶忙将师尊松开，红着脸站在一旁，现在是在恼恨自己方才的失态。若换做平常，这么多天共同作战的情谊了，千寻慕也许会调侃他抱人就像狗熊生吞活人，但此刻千寻慕自己的心情也很混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说。

　　“当然是故友告知的。”曲岐笑着说。

　　“你们不认识吗？”宗铭在两人之间不知所措，“他还和我一起找师尊您呢，他身上有您的气息。”

　　“我没见过他。”千寻慕的语气骤然变得有敌意起来，他冷冷盯着眼前的人，一脸警惕。不知为何，他本能觉得眼前的人虽然面容清俊，脸上笑容和煦，但却让他莫名的不舒服。更何况他身上有此人的气息，便让他更加怀疑起此人的居心起来。

　　“我来见过你几次，只是你可能察觉不到我。”曲岐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毕竟故友经常提到你，我自然好奇要看看。”

　　“什么故友？”千寻慕皱眉，只觉得此人从刚才起就好像在诱导他问话。

　　曲岐面对千寻慕充满敌意的态度也不慌张，反而含笑道：“一位性子嘴硬心软的故友，他与我并肩作战多年。我们亲密到可以互相交换身份，知道他有几个小情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千寻慕听了只觉得心里传来一阵刺痛，细小的火焰在其中翻滚，让他没由来觉得嫉妒。

　　“我很好奇你怎么把我和他弄混的？”曲岐面露讶色，“他没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我只知道他姓曲。”

　　“他可不姓曲。”曲岐意有所指道，“修真界姓曲的除了我，已经被灭族了。”

　　这下千寻慕的心是彻底地掉入了冰窖中。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随便听信他人的谗言，但眼前的道尊所说的都能与他的曾经怀疑过却不愿细想地对上过，再加上“曲公子”曾经冒用过眼前这人的身份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证明两人却有联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是仇恨到要以对方身份为其抹黑，还是……亲密到可以互相换用身份？不愿意仔细想下去，千寻慕只知道如果自己面对着喜欢的人，绝不会在他面前用厌恶之人的名头。

　　曲岐的到来扰乱了他的心绪，也让他原本坚定的心思动摇起来。千寻慕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来修真界这么长时间，究竟都在干些什么，以至于自他醒来后的所有记忆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人的身影。

　　“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喃喃道。

　　“这就是你要问他的事情了不是吗？”曲岐说。

　　千寻慕沉默了。他一直以为“曲公子”的身份是从魔宫出逃的道尊，以为那些隐瞒只不过是未免牵连自己的关心。现在这一切都被推翻了，那他还剩下什么？明明此前相处的机会里有那么多时机可以坦白，为什么那人却从来闭口不谈？

　　难道看着我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很好玩吗？他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怜。

　　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他不断地向对方剖白，告知自己的一切烦恼，即便是如此贫瘠的过去，也从心里掏出来掰碎了展现在对方面前。而对方却始终对他竖起了铜墙铁壁，唯一可以称作联系的姓名也不过是他人的一个空空如也的套子。

　　“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曲岐抿唇轻笑，“希望你下次见到他，一定不要生他的气啊。”

　　你又用这招！小爷一千年前就用过了！千寻慕暴怒，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他第一次愤懑不平地从现实世界中起床，胸口的火焰燃烧得正盛，让他浑身都弥漫着细微的疼痛。若他只是意外得知“曲公子”的真实身份，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但有了曲岐这一味强力催化剂，让他心中的妒火不可抑止地燃烧了起来。

　　他今天的状态很差，连带工作时都出了点错误。以往身体虽然被控制，但好歹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原来残存的意识能替他干活。现在获得了自由，在他走神的状况下自然就出了错。领导将他叫到办公室，语气严厉地斥责他最近状态的低下。“你都已经是公司的老人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吗？”面前的人脸色黑如锅底，“你知道在你下头，有多少人等着你走人，好给它们挪位子吗？”

　　千寻慕除了道歉别无他法。机械无趣的工作，外加上被榨干的情绪价值。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躺在床上，脑子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将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放出水面。那些与“曲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度浮现，即便他竭力去否认这些，但他们比从此之间相处的时光却美丽得如此真实。

　　这些也是谎言吗？千寻慕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若这一切都是谎言，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可惜呢？

　　扛不住睡意，他睡了过去。

　　如果这次见到你，我会找你问清楚。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这么想着，如果你愿意坦白，我会……装作那些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