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恋爱禁止条例［快穿］》宋思湛

4、暴君妖妃，天生一对（4）

　　“你无事为何要给他卜算。”

　　秋司巫抬头，看向这个被众人称作暴君的男人，他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情绪的色彩，像是在和某人闹别扭一般。

　　本来这场卜算该在清晨进行，却因为千寻慕突然起来的闯入打乱了节奏。按宗周律法，除了祀戎饥馑这般大事外，再无紧急之事可以撼动巫卜的地位。而宗靖棠刚刚便做了件有违祖训的事，为一个小小男妃出了恶气，临到酉时才继续中断的卜算起来。这放在哪个朝代都要被言官骂上一句昏君，可在宗靖棠的铁腕统治下，连向来一身是胆的言官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心血来潮罢了。”她神秘地笑了笑。

　　“只是心血来潮？”宗靖棠蹙眉。

　　“难道陛下在期待什么？”秋司巫眼含兴味地盯着宗靖棠的眼睛，“陛下是不是觉得，臣算出了什么却没告诉陛下？”

　　“……”

　　宗靖棠不再与她言语了，空气陷入了冻结。他再度成为那个冷面暴君，方才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只不过昙花一现。

　　焚烧香草的烟雾散去，看着卜算的结果，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未央宫，很快就要迎来一位皇后了。

　　——

　　在皇城中，任何消息都不是秘密。千寻慕昨天刚刚入主未央宫，第二天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朝堂上。宗靖棠上朝的时候，已经有老臣冒死进谏：“未立后位便居未央宫，着实不合祖矩，请陛下三思。”

　　“暂居，无妨。”宗靖棠轻描淡写地推拒了回去。

　　“这般祸国妖妃怎能入住中宫！”老臣勃怒。

　　宗靖棠轻轻看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等大不敬的话，连忙下跪，冷汗早已浸了一身。

　　“下不为例。”宗靖棠冷声道，“可还有异议？”

　　出头鸟被摁了下去，一时间再无人敢开口。

　　“无事退朝。”

　　随着暴君的一声令下，众臣如静默的鸦雀，默契地在此刻归林。一整个早朝在寻常的寂静中迎来了结尾。

　　“恭贺陛下得解语花相伴。”休止符后突兀地冒出来一个音节。宗靖棠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曲相国有何要事？”他道。

　　“臣在宫外听闻，陛下对千公子相当看重。”曲相国笑眯眯的，“想必是秋司巫算出了陛下命定的皇后人选吧？”

　　宗靖棠不语，曲相国行了一礼：“臣为陛下道完贺，就先行告退了。”

　　千寻慕小小公子，还是一介男流之辈，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登堂未央宫。任谁都怀疑与秋司巫有关，司巫卜算向来能定分天下，不可外传。人们便绞尽脑汁地猜测打听，而曲岐曲相国作为群臣之首，更是毫不忌惮地舞到了暴君面前。政治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开始推测这是君上要重新启用千家的征兆。

　　但无论群臣如何脑洞大开，都默契地忽略了一个可能——君王陷入了爱河。

　　宗靖棠回到寝宫，侍从送来奏折，焚上椒兰。熟悉的香味与场景尽在眼前，而他握笔朱批的动作只是一顿，便嘱咐身边人道：“去未央宫。”

　　宫人刚应声，便听见他再度道：“罢，退下吧。”

　　“陛下，那去未央宫的车辇……”

　　旁人赶紧拉一把拉住他，让他闭上了嘴巴。

　　虽然没能去成未央宫，但宗靖棠心中早已没了批奏折的兴致。他脑中不断回播着曲相国的那句“陛下命定的皇后人选”，眼前浮现起一个瘦弱而羞怯的青年来。

　　“还是得多吃点。”他自言自语道。

　　——

　　自此一月后，宗靖棠并不曾踏入未央宫，与往常别无二致，仿佛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只是让千寻慕“暂居”而已。众人的好奇心并没有随着君王的冷遇而冷却，反而更加热情高涨起来。消息甚至都传到了皇城外，京城中已随处传播着“千寻慕乃千年妖妃”的传闻，茶楼说书与话本戏文接踵而至，百姓们茶余饭后看得津津有味。

　　“如今这狐狸正住在皇后的未央宫中，食金银，弃珠玉，玩弄人心，祸乱朝纲！论长相么，倒是生得花容月貌，妖艳无比，世间没一个男人能逃得过他的如丝媚眼。”

　　此时，众人口中妖艳无比的千寻慕正在大扫除。

　　自从一月前他成功入住了整座皇城第二奢华的宫殿，日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天衣食住行皆由专人负责，锦衣玉食自然不在话下。他只是一皱眉，一群人便吓得跪下瑟瑟发抖，原始人类对于自然都没这般畏惧。那位把他拉进这儿来的暴君倒是一直没出现，偶尔他会从宫人口中旁敲侧击暴君的动向，皆得不到回答。

　　“我最近有点头晕，能不能让陛下陪陪我？”千寻慕曾试图将自己冻得虚弱，企图再用一次病中三分俏的花招。第二天人来到是来了，乌泱泱的，都是从宫中民间抓来的医中圣手。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瑟瑟发抖的动物幼崽。

　　也亏得暴君给他这么大排场，他终于清醒着见到了秋司巫口中“真舍得”的雪绒参，味道清淡，入口即化。据说皇库中仅有两株，是北狄国不远万里而来亲赠的国之珍宝。现在好了，两株都进了他的肚子里，死了也是一处做姐妹。

　　自那以后，千寻慕一咳嗽，第二天便源源不断送来名贵药材；他一叹气，一觉醒来偏殿摆满了珍禽异兽；他被虫鸣扰得不得安睡，一夜之间虫子就在整个未央宫里消失了，夜晚安静得就像坟地。

　　“他果然是在有意疏远我。”千寻慕叹气。

　　“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并不讨厌这个暴君？”系统出声，“他可是当着你的面滥用重刑，现在又如此穷奢极欲，我一点也不看好他。”

　　“是吗？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装样子呢？”千寻慕戳了戳系统，“快帮我看看我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

　　“明明是在给你下马威好吗！”

　　千寻慕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暴君给他送了一满殿的东西。前阵子他从下人手中偶而搜出的民间话本子里头，他已成了祸主媚上的妖妃。既然传闻如此，他今天干脆就亲自坐实，在整理库房的时候，也进行一番大肆享受。

　　前朝名画？看不懂。

　　苏家刺绣？太秀气。

　　先尉古玩？没意思。

　　挑拣出一件就丢掉一件，宫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将他随手乱扔的物件一一收好。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些玩意，即便是贵重不似凡间应有之物，在猫眼里不过都是逗猫棒罢了。

　　“咦？”

　　压箱底的锦袋被拆开，里头是完整包好的银质长命锁，从精美的做工可以看出来是皇家的用物。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能不能把这个给我？”

　　可以倒是可以，但“为什么？”千寻慕说，“你个机械生物也爱金银？”

　　“这上面有种奇怪的能量，与我的能量本源相似。”系统有求于人，说话也老老实实起来，“反正宿主也不需要，就给我吧。”

　　系统有未尽之言，千寻慕顷刻间便领悟了——这玩意就相当于在沙漠实习过程中偶遇的冰淇淋，系统这是馋了。

　　毕竟要完成任务，系统的助力必不可少，千寻慕毫不犹豫地将长命锁抛给了他。眼前空中银光熠熠的物件一眨眼就消失了，系统恰时发出来满足的呜咽声。

　　回忆起长命锁上头雕刻的奇异纹路，不像是宗周之物，倒像是北狄特有的。从明纹走势看，隐约能看出三个字来。

　　“宗靖棠？”千寻慕念道，“这是他的东西？”

　　一旁收拾的宫人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就腿软跪了下来：“公子……不可直呼君上名讳！”

　　“他又不在这。”千寻慕吐了吐舌头。

　　“谁不在这？”

　　千寻慕闻言转头望去，首先看见的是那双雪夜般的眼眸。

　　宗靖棠穿着他所熟悉的那一身玄袍，上头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游走的龙云。“是我错觉吗？统统，我怎么感觉他穿的是一个月前的衣服。”

　　“？时隔一个月你终于见到任务目标的反应就这？”

　　千寻慕也知道自己在系统眼里消极怠工。这一个月来系统看他耽于享乐，如今更是没皮没脸地搞起了卫生。如果有实体，千寻慕相信系统真的恨不得生吃了他。但他并非不做任务，而是他心中有数——莫名其妙把一个小小男妃从恶奴盘踞的玉梅轩中解救出来，怎么看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便是一段恋情的伊始。

　　千寻慕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在躲自己，但他更明白，终有一日，这个男人会主动找上他。

　　宗靖棠确实是来找千寻慕的，但绝非千寻慕心中所想的那么复杂。自从上次秋司巫占卜后已经过了一月，今日再度占卜，秋司巫的表情依然微妙，显然此次的结果与上次并无区别。宗靖棠被世人暗中诟病无情无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结果如何？”他问道。

　　“虽然臣知道陛下对皇后这个位子有意见。”秋司巫说，“但如果此时不多见面，以后陛下肯定会后悔的。”

　　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何人，但他心里自然而然冒出某个熟悉的人来。

　　“陛下您现在有何打算呢？”他听见秋司巫如是说。

　　宗靖棠指尖微动，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叹一声：“去未央宫。”

　　暴君此次来访时机虽然突然，但好在千寻慕早有心理准备，早早便为暴君备下了一套茶具，嘴边打了一个月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暴君一挥袖，身后宫人捧着小山般的奏折便走了进来。

　　接下来千寻慕看着暴君在他的宫中另起炉灶，占据了他仅有的书案，开始伏案批阅奏折起来，一副这只是个闲余办公地点的模样。千寻慕在旁无论怎么千娇百媚，都没能博得宗靖棠一个眼神。

　　“宿主，果然你还是被讨厌了。”系统开始落井下石。

　　“实习生不要吵。”千寻慕撸了撸袖子，以一个柔美的姿态在暴君面前跪下，道：“臣为陛下磨墨吧？”

　　“可。”宗靖棠依旧头也不抬。

　　千寻慕磨完了墨，寻了时机奉茶，对宗靖棠是捏肩拿背无微不至。但此人脸上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表情，让他恨得有些牙痒痒。等到他觉得黔驴技穷，待在这里已经自讨没趣的时候，宗靖棠反而放下了笔，第一次与他对视。

　　“你要去哪？”

　　“臣去看看宫外的花开得如何。”千寻慕面带完美的微笑。

　　“待在这里。”

　　“陛下有何吩咐吗？”千寻慕脸上笑意愈深。

　　“无事。”暴君抛下这句话，继而再度提笔不再看他，而千寻慕脸上的笑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现一道裂痕。

　　系统很没良心地笑出了声。千寻慕只是恨恨地道：“他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我是个物件吗？还能摆在这不动弹？”

　　“宿主，按照我的数据库搜索记录，一般出现这种状况。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宿主身怀特殊体质，而暴君身患隐疾，浑身痛苦不堪，只有在宿主身边才能获得久违的平静。”

　　“我是这样的体质吗？”千寻慕吃惊道。

　　“显然不是。”

　　“那你在讲什么屁话！”

　　宗靖棠落下最后一笔，刚想取来下一卷，却发现这已经最后一卷奏折了。他虽然因残暴不仁而饱受诟病，但唯独勤政这一点从未丢下过，而如今——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低着头沉默已久的千寻慕——他本就批阅速度极快，有这人在身边，他似乎不得不专心起来。

　　如今最后一卷奏折已经批阅完毕，他心中涌上了一丝奇怪的情绪，那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好像是周身的衣物被剥去最后一层，而不得不与面前的人坦诚相对。

　　“你……”他轻咳一声，准备开口，却听闻外头传来了细微的哭声。这哭声在他面前便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何人哭泣，带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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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宗周速报：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千姓男子为暴君选礼服，打开锦衣库，竟发现了七百件一模一样的龙纹玄袍。感谢在2022-01-10 19:08:15~2022-01-12 17:2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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