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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神女无心恋襄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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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账?
男女之间的账目,有什么好算,到最后,无外乎床笫之欢。
现在更让我牵肠挂肚的还是那个依附在宝亲王弘历身上的人,她不能随时出来,却可能随时回去,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回来。
如果不是宝亲王弘历在装神弄鬼地来骗我,bear的灵魂就算能回去,也是三年之后,这个人在三年之后得到我在清宫的消息,居然会穿到bear未离开之前?
越是琢磨,越觉得不可思议,错乱的不仅仅是时空,还有我本来很强悍的神经。
宝亲王弘历应该是没有骗人,就算他英睿天纵,绝顶聪明,也编不出如此诡异离奇的谎言,就算他从永琏的口中知道了j j,知道了碧水,知道了q q和群,以弘历所处的时代,应该无法将这些天方夜谭般的事情融会贯通,理解得透彻。
亦如远古的人,编得出天有十日为孽,后羿射之的故事,却无法想象出后世的电灯来,人的想象力,不能凭空构架,只能依附出现实有所延伸。
我的心,此时此刻就是一潭积寒了万年的水,哇凉哇凉,雍正眼中暧昧的欲火,燃烧不起潭水的热情。
多少,有一点儿悻悻,雍正传了小点心过来,也没动两块,只喝了半盏茶。
有宫女上来点亮了宫灯,摇曳的烛光,透过红色宫纱,照出暖暖的嫣红色。
此时雍正看上去,心情缓解了很多,半靠在椅子上,让我给他捏捏肩头。
按摩的手法都是跟着布泰答应学的,讲究分寸和力道。
宫女太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铺上新的锦衾绣枕,熏上香,然后端了一大盆温水,里边撒着干花瓣和香草,满屋子淡雅的香气。
雍正本是怕暑畏热之人,近些时候肝火郁盛,气虚血滞,故而天气虽热,雍正仍然不能用冰,也不能用冷水净面。
进来的宫女太监里边,还有三个我熟悉的人。
妍盈和小卢子、小花子跟着其他宫女太监进来,给雍正磕完头,又给我行礼。
雍正抬了下眼睛:“她们三个还是服侍你吧,明儿再拨过一个宫女过来。”
两名宫女的配置,这个规格应该是常在。
清朝鉴于明中叶以后宫女冗多,费用豪奢的陋习,所以对后宫妃嫔配置的宫女有着严格的规定,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最多,十二个,地位最低的答应只有一个贴身宫女。雍正七年的时候,又规定贵人以上品级的妃嫔,身边的宫女也可以从官员、世家的女儿中甄选,被挑中入宫的女孩儿,多了鱼跃龙门的机会,更是一种荣耀。不过常在和答应身边,只能是拜唐阿校尉、护军及披甲闲散人家之女。
妍盈尽管把头低垂,但是眉眼间的诧异和惶惶,还是落在我眼里,她侍候雍正净面的时候,水珠儿都溅到了袖口,几片花瓣也溅落地上,妍盈犹自不知。
挥挥手,雍正打发所有人都退下,屋子里边只剩下我们两个,他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我,然后笑道:“是不是有点儿失望?不过朕好像没从你的眼中看出来。”
失望?
我心中疑惑,不知道他所指为何,其实现在我最闹心,连是悲是喜都弄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在清朝的时候,把《浅醉云边》写完了,这个消息,应该是晴天霹雳一样的好消息。
四十天的功夫,完成这个大部头的故事,我的速度,应该和人肉打字机有的一拼了。
雍正拉着我的手,轻轻揉着我纤长的手指:“本来朕想封你为贵人,可是你是包衣出身,直接晋为常在,已是破例,如果直接到了贵人的品级,恐怕本欲宠之,反而害之。”
原来是这个,我有些好笑,这种淡然和无所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万岁爷,富贵于我如浮云,奴婢只要能服侍万岁爷,就是奴婢的福气。如今得到万岁爷垂怜错爱,奴婢一家,都对万岁感恩戴德。想来也是奴婢的祖上,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才留有余庆,荫惠子孙。”
伸手抚着我的额头,然后顺着额头滑下来,反复抚摸着我的眉毛,雍正神情柔和下来:“兰儿,你这副模样最惹人怜惜,孝敬皇后如果还在,一定也会喜欢你。”
提到自己的结发之妻,雍正眼眸中浮现出淡淡伤感:“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孝敬皇后就嫁给朕,垂髫之年,欢笑宴宴,难得她天性和婉恭顺,通情达理,不但深得皇考赞誉,在后宫妃嫔之中,也深受崇敬,可惜太过操劳,终难福寿双全。”
浅浅的泪光,洋溢在雍正的眼底,这个时候的他,反而多了几分属于人世间的情义。
不知不觉,也随着掉泪,白莲花嘛,看到草长莺飞都会有莫名的伤感萦纡五内,也许是雍正的哀思,牵动了我心里那些念念不忘的往事。
雍正的悲,是伊人已逝,旧梦难回。
我的麻烦,是错综复杂的现实,乱得和团毛线一样,什么时候能捋出一个头来,此刻是恨不得肋生双翼跑去宝亲王弘历哪儿,让他把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我,然后再慢慢消化。
宝亲王弘历果然是分裂了,他一个人身体里边,藏着另外一个人,我又没有天眼通的神功,怎么知道他什么情况下会变?
或者,见了面先对暗号?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只是这现代京剧《林海雪原》的唱词,那些孩子们是否会知道?也许,他们对在jj上写《美少年之36计》的林海雪原更加熟悉。
认识的孩子,好像都是九十后,偶尔蹦出一个八十后,都算稀有品种了,和我同一年代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有,也是默默地看文那种,对喜欢的不会称赞,对讨厌的也不会砸砖,或者他们关注的只是故事本身,只是想在虚无的故事里边,放松下疲惫的心情。
还记得那个最小的孩子叫白纯夕,她认识我的时候,貌似在读小学五六年级,那时候我在一个论坛里边写另一个故事,写到一半儿,无爱了,没有继续,她还遗憾了好长时间,后来写《笑傲红尘》的时候,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次语音,她忽然提起我从前写的那个文,才知道原来
不是错觉,这两个文都是我写的。
叹了口气,雍正的手划过我的眼角:“怎么哭了,触景生情?”
摇摇头,我抬起眼睛,镇静自若地说了句很恶心的谎言:“奴婢只是心疼,奴婢虽然无福服侍孝敬皇后,但是万岁爷的难过,奴婢感同身受,只恨无法以身相代。”
雍正的眼神,愈发温和下来,有些喃喃地:“长得像,言行举止也像,哎,难道上天知道朕对皇后的思念,所以才派了你到身的身边?”
扑通一声跪倒,我被雍正这句话吓住,叩了个头,恭然道:“万岁爷,奴婢只是个奴才,不敢受万岁爷如此重的话,孝敬皇后在天之灵,也不能宽宥奴婢的冒犯之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已经知道自己惹祸的根源在哪里,他这话要是再传出去,我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百死莫恕了。
我的惶然,让雍正轻叹,然后把我扶起来:“让朕看看,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桂锦惠是朕的人,她告诉朕,你虽然遭到枉打,人前人后,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你不抱怨,不是因为心里无恨,是你知道隐忍,知道恪守自己的本分。一个人,主子也好,奴才也好,才知品行固然重要,这恪守本分更是重要。朕的皇后,就是一个恪守本分的人,所以连朕的皇考都敬重有之,兰儿,朕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恪守本分。”
这也算掏心窝子的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愧疚,因为从头到尾,我都和演戏一样,根本没有想过投入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在里边。
来世如此,穿越亦如此。
忽然就想起来世的他,那个陪着我走过十年慢慢婚姻路的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十年在一转眼间过去,我当年粗粗亮亮的头发,已然掉得所剩无几,好像一个豆包儿般贴在头皮上,不敢去照镜子。而他,期盼的不过是俗世间最普通的幸福,我,却无法给
予。
他总想着要为我买衣裳,他觉得对不起我,我那两条一年四季交替上身的裤子,早磨得颜色斑驳。可是我知道捉襟见肘的生活和世俗规矩的责难,圆不了他这个梦,只能让他继续对我愧然。
因为我肠胃不好,他常会给我买些零食,只是我能吃的没有几样。有次他买了一箱方便面给我,免得我早晨不喜欢吃饭,让本来就不好的胃,雪上加霜。
那面,我没有吃几袋,被另外的人全部泡了喝汤,然后把泡好的面拿去喂狗。
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让他这个七尺男儿抱着我痛哭,我忍着自己的痛,笑着劝他,方便面里边有防腐剂,吃多了就会变成石头了,我早不喜欢吃了。
尽量避免争执,尽量让粗茶淡饭的生活多一分温情,委屈自己,委屈了他,都迫不得已。
他爱着我,从不掩饰,我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可是我们的心,却无法走到一处。
最痛的是,这两颗相距如此遥远的心,却彼此牵挂,彼此疼惜着。
到最后,我们还得面对离别,不是因为他移情别恋,也不是我红杏出墙,我现实中的我不但给不了他天长地久,甚至连夫妻间那点现世的恩情都给得太少。
我还是甘心情愿做一个恶俗的女人,给他追寻幸福的自由。他要的并不奢侈,但是我已经给不了他了。
在感情面前,我永远都是个负罪的人。
眼睛,渐渐湿了,心,慢慢地痛,人,也软在雍正的怀里,一切都源于脆弱,而不是感动。
紧紧地抱着我,雍正低声叹道:“朕也不是薄情寡恩的人,上次打了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朕也心疼,让朕看看伤好了没有。”
坚持着不肯让他看,我的声音更低:“有万岁爷这句话,奴婢就是死了,也会心安。奴婢的伤,
不敢污了万岁爷的眼,不看也罢,好得差不多了。”
雍正笑道:“知礼有知礼的好,也别太拘谨了,弄得如此生分,哪里还像朕的人?说吧,要朕怎样补偿你?”
有机可乘。
他这句话,让我眼前灵光一闪:“万岁爷,奴婢斗胆求万岁爷一道手谕,让奴婢奉圣命写完这个
故事,就是奴婢犯了该千刀万剐的罪,也恩准奴婢写完这个故事再伏法。”
话说得很急,也很大胆,雍正先是一愣,继而一笑:“兰儿,朕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
么,你总是出乎朕的意料,还真的拿这事儿当回事儿?好,朕就给你写道手谕,不过,兰儿,今儿晚上你该怎样对朕感恩戴德?”
眼中的暧昧,话里的温柔,他已经抱着我,一起跌倒在床上。
窗外,皎洁如霜雪的月光,照着他英武神峻的面庞,我微微笑着,只当枕边这个人,是真心真意疼爱了我十年,却不得不舍弃的老公,我们,没有分手,只是久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