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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梦惊回三百年 ...


  •   潮湿、腐朽、还有腥气,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绝望的味道。

      对太过刺激的味道,太香的味道,我都敏感,尤其不喜欢女人的脂粉和香水味道,它们会虐杀我的肺。

      被呛醒了,好像浸在水里一样,身上湿湿黏黏,特别难受,整个人都要霉烂掉一样,心口不是很痛了,可是窒息的感觉依然在,我趴在那儿开始咳嗽。

      动弹了一下,身下的床很硬,我记得我家是北方的土炕,上边铺着厚厚的褥子,灶膛里边生着火的时候,躺在上边很舒服很暖,只是那种暖热来得快去得也快,火熄了以后,温暖会慢慢散去。

      朦朦胧胧中,我叩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很肥大,空空荡荡,有寒意透进来,医院的病号服?
      医院?

      Baer!

      大声叫了一声,腾地直起了身子,是不是bear送我到了医院,恍惚间,我记得自己很艰难地伸手准备关视频,然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愣了愣神,看清楚自己是坐在硬木椅子上,方才只是把头叩在桌上,难怪会觉得又凉又硬,可是抬起头,吓了一跳,监牢,我现在坐的地方,竟然是古代的监牢。

      方木栏杆,有手腕粗细,在我对面一排排地隔出无数间牢房,前边不远放着大号铁锅,里边生着炭火,插着烙铁,在后边就是刑具架子,皮鞭、藤条、板杖、拶子、镣铐、绳索……

      我越看心里越是发毛,忽然就想起那谁说过,所有写s p的人,都应该先被s p一顿,这样才可以有切身感受,写出来的东西才有真情实感。

      不会这样邪门吧?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在做梦吗?

      抬手想拧下自己,看看疼不疼,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挂着三四个银镯子,有绞丝的,有镜面的,还有刻着卷云花纹的,最离谱的是其中一个上边,还缀着几个小铃铛,一抬手就叮当作响,和叭儿狗一样。

      啪。

      后颈上火辣辣的挨了一下,不是做梦,真的很痛,我一惊之下,连忙回头,大白天撞到鬼就算了,居然还让我撞到一个风姿约绰的女人。虽然她已经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但是明眸皓齿,明艳照人,穿着滚边儿琵琶领的雨过天晴色女褂儿,系着蜜松色的汗巾,勒出耸挺如笋的玉峰,盈盈一握的蛮腰,下边是月白色的散脚裤子,云袜绣鞋,上边还绣着团花儿。

      这个女人白生生的脸儿,眉眼间带着森然戾气,头梳得光溜溜,在脑后挽着几个发髻,鬓边垂着一绺头发。

      这个发型我在电视剧里边见过,应该是丧夫的孀妇打扮,她这样的大褂儿我也见过,应该是清朝的打扮。

      傻愣愣地看着这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个女人显然很不爽我看她的神态,几步就走过来,好像要一巴掌掴到脸上来的怒色:“看什么看?老娘脸上长毛了?天天和老娘一个桌上吃,一边被窝里边睡,看你一脸死人样,盯着老娘干嘛?”

      话虽然说得难听,可是语调抑扬脆快,声音也悦耳动听,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来。

      食同桌寝同床?和这个女人?

      煞那间,头脑被填充进凉哇哇的水,空白得几欲窒息。

      手,条件反射般摸了下去,什么羞耻难堪,都来不及去想,哦,平的,没有凸出外挂的部分,这颗心才放下了一半儿,我知道出事儿了,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次真的出事儿了,唯一幸运的是,我还是女人。

      “老子他娘的还是女人!”大约人在极度惶恐无助的时候,都有些歇斯底里,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过作为代价,被那个标致的寡妇打了一巴掌。

      那个女人怒了:“大清早嚎丧什么?你他娘的是谁的老子?小兔崽子,乱摸什么呢你?挺大个姑娘,也不嫌害臊,过些日子就去选秀了,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和大宅子里边的那个少爷厮混。”
      脸上火辣辣地痛,说不出来的感觉,若不是痛得如此真实,我仍然无法相信,自己被这个女人给揍了,可是她到底是谁?在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我不能冒冒然地挥拳反击。

      再看看四周,我确定这里是个监狱,我不得不提醒我自己,姚言,你今天人品爆发,货真价实地穿越了。

      虽然这一句,都被说烂了,我再说一次,也没什么要紧吧?

      那个女人看着我,又是气又是无奈,把一个包袱用力摔到我怀里:“滚滚滚!都什么时候了,还懒在这里不动弹?大小姐要你送去的东西,你左拖右拖,要是他们家大少爷要东西,你就狗颠儿狗颠儿地跑去了。快去快回,别让老娘等着你吃饭!”

      拿着包袱,我极力配合着,挤出一丝笑容来,频频点头:“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和他们家大少爷搭讪,我找别人送去吧。”

      谁知道她口里边的大少爷、大小姐到底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我可不敢告诉她,我是稀里糊涂穿过来,就她那般森然可怖的眼神,估计暴怒之下,能把我搓圆捏扁,重新回炉。

      她的表情,好像踩到了狗屎,嘴都撇到耳朵那里:“哎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家的大小姐,居然也知道顺者为孝,不忤逆老娘了?”

      干咳了两声,现在我已经毫无奢求,如果bear能忽然出现的话,我一定会感谢上帝,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多好,起码我要是死了,还能拉上bear垫背。

      原来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不是无可奈何,而是形只影单。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外边有阳光透进来,很暖的气息,和牢房中腐朽的味道搅在一处,好像发酵的味道,阴仄潮湿的牢房中,很多浮尘在透亮的光速中跳跃着。

      有人懒洋洋地进来,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过相貌平平,样子反而和蔼可亲:“兰子,又和你额娘吵呢?哎,真是的,都说今生的母女,前世的冤家,你们娘俩一点儿都不错。”

      这个标致漂亮又凶悍骁蛮的女人,是我额娘?满人?那,那兰子是在叫我了?

      兰子?

      这名字,比穿越两个字还烂俗。

      忽然间打了个激灵,想起惠玉兰来,就是叶赫那拉氏,小名儿也叫玉兰的那个,咸丰皇帝的兰贵人、懿贵妃,后来的慈禧皇太后,我不会穿了她吧?

      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吓住了,手脚冰凉。

      只见进来的这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稀里哗啦地,把她整个人都显得拖沓,她过去拍拍我的肩头,对着我这个额娘说:“秀子姐,你也知足吧,你女儿长得水葱儿一样,在咱们密云县也是出类拔萃的人儿,过些天就去内务府了,进了宫,跟个好主子,说不定啊,还有贵人命
      呢。”

      秀子冷笑一声,用带着钩儿的眼睛剜了我一下:“福妹子,我们芷兰还有什么贵人命,奴才命才差不多,他们拜佳氏的祖坟还能冒出青烟来?”

      抱着包袱站在一旁,听着她们两个对话,我得先弄清楚现在这个自己是谁。

      可惜两个女人说了两句,也不深谈,互相交了班,那个秀子姐接了钥匙,福妹子推着我往外走:“走吧,我们正好顺路。”

      回头看看秀子姐,人家正眼也不看我,挨个监房去巡视了,跟着福妹子一路走出来,才看清楚这里是女禁,关押的都是女犯,看样子那个秀子姐和这个福妹子都是女禁中的牢头儿。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的刹那,阳光特别刺眼,有人不断地和福妹子打招呼,也冲着我点头。

      感觉自己有些贼眉鼠眼地东瞄西瞄,脚,踩住结结实实的地上,真的不是做梦,到了大街上,看着青砖灰瓦,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男人的脑袋都像蝌蚪一样,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清朝,这个被穿烂了朝代,我竟然悲摧地来了。

      福妹子一把拽住我,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兰子,那不是知县老爷家的大少爷吗?他身边的那个妞儿是谁?”

      顺着她的手指,前边是一道高墙,好像是一座大宅院的后墙,向东开着的角门儿,门洞里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水红衫子的小姑娘,水嫩得像一只带着露珠儿的桃子,正和一个少年公子说话。那个少年公子衣着光鲜,长得倒是不错,眉清目秀,只是看上去有些油头粉面,一脸腻腻的笑,鼻子都快凑到身旁那个小姑娘的脸上去了。

      用手肘碰了碰我,福妹子的神情里边,拼命掩藏着幸灾乐祸:“兰子,大少爷不是当你是眼珠儿般疼吗?怎么你不在,就和别的小妞儿说得火热,那小妞儿长得也不错。”

      啊?

      原来这个人就是让我那个额娘极其不爽的大少爷?或者说,就是我这个身躯所钟情的人?看着那小子折扇轻摇的模样,就是一脸欠扁像,也不知道我这个身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审美情趣如此恶劣。

      看看我的反应不是特别激烈,福妹子显然心有不甘,把嘴凑过来低低地道:“兰子,你可不能心慈面软,男人惯不得,像你额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结果被你阿玛偷偷弄了个二房,私房钱也都被弄到那边去了,还整天夜不归宿,最后死在那个娘们儿的床上,结果那个娘们儿连你阿玛的尸体都不管,卷着金银细软跑了,害得你额娘到处借债,为你阿玛发送。要不是你额娘苦苦求动了知县老爷,这份禁头儿的差事哪里谋得到手?你额娘为了养活你,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这位大少爷,你得盯紧点儿,别到嘴儿的肥肉,让别人给叼走了。”

      呸!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女人长得平实和顺,谁知道确是这样无聊,尤其她说到秀子姐求动了知县老爷的时候,语调阴阳怪气,眉飞色舞,好像把谁捉奸在床一样兴奋。就看她此时这副嘴脸,老子就像一拳头挥过去把她的鼻子打扁,提高一下回头率,也算弥补这么多年无人注目的遗憾。

      一下子摔开福妹子的手,可是没有想到,我的力气居然这样大,福妹子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几步,还是没有站住,噗通一声,摔了个腚墩儿,五官挪移,哎呦了一声,半天都没有起来。
      她一叫唤,引得那位大少爷和那个小姑娘往这边儿看。

      他们两个人同时吃了一惊,小姑娘的脸,立时红得和苹果一样,好像看都不敢看我一下,扭动就跑了,脑后那条油亮的大辫子,随着她远去的身影,甩来甩去,煞是可爱。

      大少爷从台阶上走下来,腻歪歪的笑又堆在眼角:“兰儿,又和你额娘吵架了?火气还是这么大?”

      靠,这个倒霉催的兰子,难道她是恶鬼投胎,天天和她娘吵架,好像全密云县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老子我不知道。

      地上还坐着一个多嘴多舌的福妹子,实在不愿意有任何话柄落到她口里,我扭头就走,听到大少爷在喊:“兰儿,兰儿,等等我。”

      沿着墙跑起来,但是我跑得不快,等着大少爷追上我。

      转过一个墙弯儿,我就站住了,探出半个头来向后张望,那个奶油少爷竟然没有追上来。什么东西,真是个纨绔子弟,连把妹都没有耐心,也许是历史局限性?在那个时代,男人要是花尽心思地追求心仪的女人,会被别人瞧不起,果然古代的女人太悲哀。

      忿忿地骂了一句,要是依着我的性子,屌都不去屌他,谁稀罕这样娘的男人?

      只是,现在是虎落平阳,总得想法子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和现状。

      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拦胸抱住了我,低沉的声音也随着传来:“容芷兰,小蹄子,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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