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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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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眼中的神色所摄,叶冬知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他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地向着她一步步踏来。
月光倾泻在院子里,仿佛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而月夜,既是圣洁的普照,也是恶魔的主场。
此刻,叶冬知全然忘记了安抚他的任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跑。
她抱着兔子手脚麻木地向前奔跑,院子外面蝉鸣声不绝于耳。
不知跑了多久,她停下脚步回望时,已经看不到院子的影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怀里原本温热的兔子此刻已经浑身冰凉,小小的身体还维持着濒死的姿势。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不知疲倦地跳着,她脚步发软,扶住身侧的一棵高大树木喘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恍若蛇的低鸣。
“怎么不跑了?”
细听,犹带着三分阴冷笑意。
叶冬知猛地转头,唇瓣擦过他刚毅的下颌。
怀中兔子因为惊吓瞬间落地。
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她僵着身子,紧紧贴在树干上,以此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唇瓣微微发抖,“你想做什么?”
邬涟盯着她,突而轻轻笑了。
那笑如昙花一现绽放在他的脸上,冲淡了阴狠,叶冬知有片刻的怔忪。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兔子,语气轻松,“来抓跑走的兔子。”
纵使此刻他的笑容再正常不过,她依旧心底发凉,绕着树干想悄悄逃走。
邬涟看破她的小动作,不由分说伸手握住她的细腕。
他指尖冰凉,令她浑身一颤。
他微敛长睫,“你怕我?”
叶冬知仰头看着他,下意识想点头,但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又慌忙摇头。
邬涟对她的反应满意地颔首,忽地倾身靠近她,指尖勾住她的一缕墨发。
“今日,你是知道我不在府中才特意约了裴绍?”
他语气温和,问得很是随意。
叶冬知张了张口,声音微颤,“不是,是他自己过来的。”
见她如实回答,他眼神微微缓和。
他又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同裴绍在一起吗?”
她微微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束缚,闻言,低声道:“我......我与他只是朋友。”
“朋友?”他低呵一声,将两个字在唇齿间反复研磨,“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叶冬知很是意外,她斟酌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是......”
她话还未说出口,他扫过她飘忽的眼神,心里烦躁顿生,竟然一时不敢面对她的回答。
于是,他索性打断了她。
“想好了再说,我现在不想听。”
叶冬知识趣地闭了嘴。
她悄悄打量他的神情,见他面色阴沉,眼瞳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水,嘴唇绷得很紧。
腕间的手握得她生疼,她挣扎无果,只得哀求道:“你先松手。”
见他情绪还算正常,并未完全失控,她大着胆子,开了口。
可谁知,这句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他原本已经平息怒气又被点燃。
邬涟眉梢微挑,凤眸冷睨着她。
她不敢再动弹。
周遭空气一时静谧,两人都未说话。
半晌,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沉声开口,指着自己唇上的伤口道,“这里你想怎么办?”
叶冬知盯着他,一时傻眼,前面不还满腔怒火,吓得她一声不吭,现下突地又转了个话题。
她望着他,讷讷道:“这还能怎么办?”
他眸色顿沉。
察觉到他的情绪,她连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继续道:“上次你给的膏药没有用完,不如你拿回去擦一擦?”
周身温度陡然一降。
她心中敲响警钟,刚刚恢复运转的脑子又开始发懵,这邬涟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怎么一会一个样。
脑中系统又开始发出一阵阵的警报声。
大起大落的处境让她内心开始烦躁,她皱着眉忽略系统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道:
“大不了你咬回来不就是了。”
身前人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紧,她后知后觉地抬头,见面前的人拢在树荫下神色晦暗不明。
他声音发紧,语气有些古怪,“你再说一次。”
可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叶冬知却无论如何不再张嘴了。
她是亲了他,可那是无奈之举,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见她闭了嘴,始终不再张口,邬涟心中的火气像是藤蔓一般从四处疯长。
为何在裴砚身边她笑意盈盈,面对他却爱答不理。
看来,她口口声声说心悦他,也是骗他的。
至于她的目的,稍稍一想便也明了。
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喧嚣着,叫嚣着撕碎面前这个女人,然而片刻之后,他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他向来不喜欢被动,他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
叶冬知咻地瞪大眼睛,见到面前的人突然松了自己的手腕,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感觉到他的手指竟然停在了她的唇上。
仿若一条滑腻的蛇一般,她的唇竟然隐隐发麻。
她眼神带着惊惧,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她的唇缘上摩挲。
背后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竖起。
他在干什么?
鼻间传来一阵熟悉的沉香,她的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下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到她的唇被一个温软冰凉的东西所触碰。
意识到是什么东西的刹那,她两颊咻地染上红晕,两眼喷火,满目羞愤!
登徒子!
被侵犯的愤怒在这一刻将理智所压制,她顾不得许多,扬起一只手,一把掌狠狠扇在了邬涟的脸上。
寂静的空气中一声清脆的闷响,气氛陡然凝重。
她气得浑身发抖,嘴中大骂:“臭流氓!不要脸!”
从小到大二十年,邬涟都被誉为京中世家子弟的楷模,被京中众多规格女子奉为不染尘俗的谪仙,何曾被一个女子打过巴掌。
他自阴影中抬起脸,那半边白皙如玉的脸上,印着清晰的五指。
叶冬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墨色较方才更浓,眼神像是一只阴鸷的头狼,大有把她狠狠撕碎的架势。
她脑袋一片空白,掉头就跑。
可还未跑出两步,就被一只手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拖回,大掌死死禁锢着她的细腰,令她不能动弹分毫。
此时此刻,察觉到他沉重带着压抑怒气的呼吸,如火一般洒在她的面上,叶冬知才深深感觉到惧怕。
她慌忙求饶,“是你自己——”
话才出口就被打断,她被他狠狠压在树上,身上的薄衫丝毫不能抵挡背后粗糙的树皮,她被磨得生疼。
眼中顿时聚起雾气,她伸出脚,正要狠狠踩在他的脚上,却被他提前预料,曲起膝盖将她的双腿压在树上。
叶冬知气急,嘴中开始咒骂,“你疯了!邬涟,你给我放手!”
骂到一半,她眼前一黑,唇上陡然被人堵住,鼻间被他强势的气息所包裹。
她脑子“轰”地一声炸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叶冬知气得浑身发抖,邬涟这个混蛋,竟然敢强吻她!
此时她哪还记得安抚邬涟的任务,眼中喷火,似要将邬涟挫骨扬灰。
可不待她反击,她的唇上重重一痛,接着,便有一股血腥味传进鼻腔。
而身上的压力也在此刻陡然消失。
她怒目圆睁,死死瞪着邬涟,恨不得能将邬涟扒皮吞肉。
而相较于叶冬知的气愤,邬涟明显平静许多,他拿出一块绢帕,优雅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墨玉一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平静非常。
他淡声道:“扯平了。”
叶冬知闻言,差点将鼻子气歪,这个混蛋!
邬涟不置可否,唯有一双清冷的凤眸隐隐含着笑意。
她扬起手准备再给他一巴掌,扬在空中被他制了个正着。
他微敛了长睫,声音冷了下来,“别得寸进尺。”
说罢,便踏着月色不紧不慢地朝着院子中走去。
叶冬知在身后跺脚,究竟是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