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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论兰亭会 ...

  •   永和九年,公元353年。

      她,张敏敏终于摆脱了营养不良,发育良好起来。她收拾起谢道韫的衣柜,这时燕燕过来,“喂……”

      敏敏转过身。自从三年前那次“等我回来”事件以后,燕燕对她的态度是冷到了极点,不叫她的名字,直接个“喂”字了事。对于这些,她也没多大兴趣,爱咋叫就咋叫,反正她是小姐身边的红人。

      “怎么了,燕燕?”她叫的甚是甜腻。她就喜欢跟人家反正来。

      “小姐叫你过去趟。”燕燕满脸厌恶对着她。

      反而她却更满面春风道,“好的。”于是便雀跃地蹦跶出去。

      燕燕冷哼,继续干自己的活。

      清淤斋里,谢道韫看着刚收到的信,心中五味俱全。敏敏进来后,谢道韫更是激动道,“敏敏,你过来。”

      她递给敏敏看那封信,敏敏一看,眼睛突然瞪大,“呀,王献之回来了?”她现在在谢道韫面前可是没了规矩,直接叫名字来,尤其是对谢玄,她总是叫他“谢美人”。

      谢道韫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激动,“他现在在会稽郡山。”

      “小姐想去?”

      “嗯啊。”她一脸兴奋,可是随之又感伤,“母亲那边不好解决。”

      敏敏笑道,“那还不好解决,去东山正好途径会稽郡山啊。”

      “你的意思是……”

      敏敏笑得更欢了。谢道韫做无奈状,“总是拿叔叔当幌子。”

      “去叫羯儿来吧。”

      敏敏乐着点头,便跑去书院去了。

      熟门熟路来到书院,进来书院内廷,见谢玄在俯身写字,一丝不苟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敏敏有些愣。

      谢玄三年如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不似以前。以前是妖娆多刺的红玫瑰,现在是风情万种的百合花。

      只见他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拂袖,额前的刘海无风自动,眉宇间英气逼人,流露出一种透明的妖娆气息。挺直的鼻梁把清秀的脸勾勒出更深邃的立体。性感薄唇无意识的微笑。好看,实在是好看。

      敏敏就这样,僵立着看着谢玄。

      当谢玄终于完成自己的大作,放下毛笔,微微伸个懒腰,不亦乐乎地欣赏起来,却见门口那烧饼在一幅陶醉的样子看他。

      他不免皱起眉头,想起她给他取的外号,就恼火。

      “有什么事?”他不耐烦地问起来。

      敏敏回了神,见他不悦。哎,每次见到她,这位仁兄没了好脸色。她无比无奈地走了过去道,“小姐叫你过去。”

      “哦,知道了。”谢玄放下杰作,准备出门。

      “诶,谢美人。”她连忙唤道。

      谢玄立马皱起好看的眉目,“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谢、美、人’你听不懂吗?”
      她嘟嘴道,“那也别叫我烧饼。”

      谢玄哼了一下,“我乐意。”

      敏敏也哼了一下,“我也乐意。”

      “你……”谢玄撅起嘴来。

      她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在他眼前走过,还转身对谢玄道,“美人快点哦。不要让大爷等久了。”一幅调侃样。

      谢玄气打不出,“滚。”

      “哈哈……”

      如此放肆的丫鬟也只有谢府这一枚吧。

      谢道韫把去东山的事情告诉了谢玄,谢玄也未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了,一来,他也想走走,二来好久没见到谢安了。三来……可意会不可言传。

      谢玄与谢母说明后,便可以随时起身去东山了。

      当然,谢道韫的目的不是东山,而是会稽郡山的王献之。

      不想,当收到谢安的书函时,谢道韫更是雀跃,原来谢安此时已经在会稽郡山之中了。

      几日后,他们便启程了。这次前去,谢道韫依旧只是带着敏敏。

      在路途中,敏敏总是想,穿越东晋好多年了。可是她的人生咋没什么大突破或者什么轰轰烈烈呢?不禁叹息,这样一副尊容,实在太难突破。想要桃花满天飞?嘻嘻,痴人说梦。要是能把眼前这位“谢美人”搞定,就烧高香了。敏敏小心的偷窥起坐在她对面的谢玄。

      啧啧,那随便一睹的眼神,销魂。

      啧啧,那指骨纤细的手指,完美。

      啧啧,那突然圈起的拳头,酷!

      啧啧,那拳头突然朝她伸来,躲。

      “看什么看?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又想怎么整我?”谢玄收回拳头,俊美的脸上愠色泛滥。

      她很无语啊,她是在欣赏美男,为什么他却想到那方面去啦。难道是她欣赏的目光的问题?额,应该是,她一般欣赏人的时候,喜欢半眯着眼睛,如此看来……好吧,不得不说,是她的问题。

      “美人,我错了。”敏敏立马求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嘻嘻。”谢道韫笑了起来,“大爷都认错了,美人就饶他吧。”

      谢玄嗔怪,“姐姐。”

      谢道韫反而笑得更欢了,“美人生气起来,更美了。”

      他似乎到了极点,坐在椅子上面不吭不响了。

      谢道韫与敏敏互看对方,都识趣不说话。马车一点驰去浙江地带。

      正是阳春三月,答答地马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会稽郡的太守府。车夫下去与开门的下人说了些什么,就回来,对他们说,王羲之与一些朋友都会稽郡山阴之兰亭聚会去了。

      谢玄与谢道韫面面相觑后,决定直奔兰亭。

      当到兰亭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太阳高高挂起,暖意融融。偶尔传来一两声爽朗的笑声。
      谢道韫与谢玄走了过去,纷纷拱手鞠躬,“叔叔,各位前辈。”

      谢万见来人,又哈哈大笑,“哈哈,我可不用愁了。”

      王羲之却摇头道,“非也非也,你的这些晚辈可不一定比你差哦。”谢万老脸一红,怔着不说话,眼睛瞟到了谢道韫身后的敏敏,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凡是来者都得参加。韫儿丫头身后的那丫鬟也得参加这个游戏。”

      顿时,众人目光看向敏敏。她不知所措起来,用质问的眼光看着谢道韫,到底怎么了?

      谢道韫有点为难,但是都是些长辈,也不说些什么,倒是谢安来了句,“四弟,你好意思为难一个奴婢。”

      “三哥此言差矣。刚才不是说,来者必须参加吗?”

      谢安抿了敏嘴,想说些什么,倒是王羲之打圆场,“好了好了,开始吧。这流水也不一定到谁那呢,现在争议什么。刚才本就定了来者必须参加的规定,遵守就是。”

      于是人人都开始往小溪中走去。并排坐在小溪旁。王羲之拿起酒杯道,“我先开始了。”

      于是便念道,“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音。虽无啸与歌,咏言有余馨……”

      “好。”众人鼓掌。

      于是,王羲之把酒杯放进小溪中,开始了曲水流觞,饮酒赋词。酒杯到了谢安面前,谢安笑道,“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

      “好词。”众人连声附和。

      朗诵一完,曲水流觞传到了王凝之面前,他微微一愣,拿起酒杯,再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看他的谢道韫,他皱了皱眉头,把酒杯放下,念道,“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家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而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众人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谢安拍手叫好。这是首关于男女之诗。谁都知道,王家二公子喜欢谢家大小姐之事。因为谢家大小姐,至今未娶,此行径已经得倒很多人赏识,此刻有做出如此的诗句,可见王家二公子的一片真心啊。

      谢道韫听后,面红耳赤,低下头,不去看众人暧昧的眼神。

      敏敏听后,不禁为这个痴情男儿惋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再去看王献之,本以为会他会怅然若失的表情,不想却喜笑颜开?这要是让谢道韫知道,该多伤心?敏敏再看王羲之,好家伙,笑得比谁都欢。而谢安却微微而笑,但眼神中流露的,似乎在思考什么似的。

      游戏继续进行,酒杯漂流到了孙绰面前,孙绰顿时大笑,拿起酒杯,欢呼道,“流风拂枉渚,停云荫云皋。莺语吟修竹,游鳞戏澜涛。携笔落云藻,微言剖纤毫。时珍岂不甘?忘味在闻韶。”

      吟诗过后,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夸此诗甚是自然鲜明。好诗。

      游戏又继续着,此时流到谢道韫面前,她拿起酒杯,信手捏来,“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敏敏顿时愣了,果然才女,就这样信手捏来了。

      众人掌声激烈,一位名士道,“这倒好,我看是没人能喝到酒了,这个游戏得一直继续下去了,哈哈。”

      众人也随声应和。

      当酒杯很不自觉地流到了敏敏面前的时候,她死命瞪着那酒杯,誓要把它瞪出了窟窿来。叫它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它不怕有窟窿,直接停了下了。众人几乎都不敢呼吸。

      敏敏哭丧了脸……阿门,她不会做诗啊。

      谢道韫见此情况,道,“我代我婢女吟诗吧。”

      谢万不悦道,“这怎么行,得自己来。”

      “可是叔叔。”谢道韫欲言又止。

      敏敏盯着酒杯就吐不出字来。

      此时好心的王羲之道,“算了,念不出来,就喝了这杯酒,游戏结束吧。”

      她才不干呢。

      脑袋突然想到曾经喜欢的一首诗,并确定在东晋之后,便自信满满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刚念完,本来自信满满,却不想,人人都盯着怪物一样看她。

      额……出什么事了?

      谢道韫在她身边道,“你要当尼姑?”

      “啊?”顿时她想到这首诗是一个和尚写的。她郁闷了,赶紧来了首小学时候背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道少。”

      见其他人还是看怪物一样看她,她急了,又来了首,静夜思。念完以后见众人还是处于痴呆状态,她抓狂了,她的诗都是小学水平,叫她怎么办。她一鼓作气,把小学时候背的“鹅”“锄禾”都背了。

      最后脑袋负荷了,最后一首“锦瑟”也背了出来,然后疲惫道,“没了,真的没了,我想不出来了。我喝酒就是了。”

      她选择妥协了。

      可她刚拿起酒杯想喝,却听见阵阵掌声。“好,太精彩了。”众人欢呼。王羲之更是拿起坛子,寓意干杯,朗声道,“一连做了5首诗,连起都不喘,诗词涉及如此之广。安石家的就是不一样。”

      众人齐声欢呼。敏敏脸部抽筋……呵呵,还好东晋在唐朝之前。

      “咦,我记起来了,这位婢女是安石收的徒弟,当时看她写给安石的感谢诗呢,对吧,安石?”王羲之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问起来。

      众人大跌眼镜,还有这一出?安石收婢女为徒弟?

      “哈哈,果然是安石,慧眼识君啊。”王羲之笑道。

      众人又随声附和。

      这倒好,把台阶给谢安下了。

      “不知你的字练好没?”王羲之突然问起敏敏。敏敏哑然……

      谢玄眉头突然一皱。字?

      “嘿嘿,还在练习中。”她甚是尴尬起来。

      王羲之倒乐了起来,“小姑娘有前途。”

      敏敏只能傻笑应付。

      游戏继续进行着,当酒杯停在王献之身边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吟诵,却不想,他当机立断就把酒喝个精光,“在下甘拜下风,做不出来。”说着眼神流转萦绕,炯炯有神。

      额,游戏就这样,被王献之给掐断了。

      王羲之似乎也是怔住好一会儿,随后才如常般,“那么我把各位的诗都写出来。”

      “好好……”各个兴奋起来。敏敏顿感不妙,她剽窃的啊,“那个……我的就不用了。”敏敏小声道。

      王羲之惊讶道,“为什么?”

      敏敏尴尬,“我只是一个无名氏,要是跟一群名士流传下去,那么这本兰亭集存在价值会打折扣的。”

      “兰亭集?”王羲之眼前一亮,“不错,这个名字好。”

      她又只能傻笑。

      罪孽深重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论兰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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