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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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誉背靠着矮墙，斜斜的站在风中。淡紫色的长袍斑斓破碎，绽放着一朵朵暗色妖娆的血花，重彩浓墨般泼洒渲染。
水色荡漾桑的双眸此刻戾气横生，迸射着幽幽寒光。
初羽吓的后退一步。
“死丫头，你……竟然出卖我？我真是瞎了眼相信你！居然合着外人算计我，狼心狗肺的东西！”
狼心狗肺？说的是她么？
纵使有万般不解，却是百口莫辩。
初羽咬了咬牙。
“我自问没有亏待你，还不计前嫌，留着你的小命在跟前伺候……原本还打算带你回宫……可笑！我居然看走了眼……上了你这小骗子的当！还当你是野性未驯，想着小小教训几次就听话了，没想到……”
他忽然动了动身，胸口的手扶在墙面上，狠厉的瞪着初羽，一步、一步，迟缓却坚定的向她走来……
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映照在他沾了血污的面颊之上，半侧明艳皎丽，半侧却如同阴厉的鬼魅，青丝凌乱，在风中蔓蔓幽缠。
灰白的墙面悄然留下一连串血红的指印，血染的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光，随着他渐渐移动的步子，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剑身滴落，洗刷过罪恶，徒留恶臭、腥味，在晨色中无声弥漫……
初羽苍白着小脸，不住的后退。
紧缩的瞳孔映着他猎猎作响的紫衣，耳边，是远处不断传来的阵阵哭嚎，火光冲破黎明，张牙舞爪的粉碎沉睡中人们的美梦。
楚宁誉身子晃了晃，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沾湿了鬓发。
“哐锵——”初羽身子一抖，却见他手中的剑忽的掉落于地。
楚宁誉拂了拂发际，唇边是一抹丝毫未变的冷笑。
“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我……我要喊人啦！”初羽紧张的破口而出。
两眼焦急的四处观望，心里琢磨着找条好路方便逃命，偏偏此处乃一条长长的巷道，前有狼，后虽无虎却深暗的恐怖！
楚宁誉看她那鬼兮兮的样子，讽道：“别看了，那头还有人等着你呢！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别动。惹怒了我，这次就真的死定了！”
初羽心中一凛，看着他冷然的眸子杀意渐浓，暗骂这死妖孽言不由衷，明明想弄死她还非要说得那么好听！
捏了捏小拳头，初羽拼命挤出几滴小眼泪，哭瘪道：“公子……公子你错怪小的了，小的没有对不起你！”
不就是想借机稍微报复一下，谁知道最后竟然弄成了这样？
初羽满眼无辜，闪动着令人怜惜的泪花。
楚宁誉一见，却是一阵厌恶：“怎么，敢做就不敢当？哼，瞧你那死样子，真是贱的可以！”脚下不停，倏然间又靠近了初羽几步。
初羽慌张的后退，一边小心观察着楚宁誉，另一边又不放松警惕的注意着身后。就怕他方才所说的暗中伏击。
晨曦渐至。
远处，声声哀嚎不知不觉减弱，漫天的火光稍稍平息。
初羽屏息凝神，全身绷得笔直笔直，在楚宁誉尖锐恶毒的目光下，沉重的再也迈不开一步。
两处身影越来越近……一人挑眉冷笑，笑纹越发深邃，另一人颤抖着身子，双眼瞪大，冷汗涔涔……
忽的，远处一声嘶鸣，伴着黎明的第一丝光线破除重重浓云暗雾，撕开一道暗色的口子，铮铮然踏破了彼时诡异的宁静。
楚宁誉忽的一惊，转过头望向东方。
晨曦之中，一匹神骏非凡的黑马蹦踏而来。蹄声急促，阵阵如雷。
红衣女子跨坐马上，白巾覆面，双眸顾盼多情，分明绰约楚楚，可那一鞭一叱却是不输男儿的豪爽傲气！
初羽呆愣之间，马上女子却冲她喝道：“死丫头，呆着作甚！还不上来！”
楚宁誉听罢急欲阻止，一提气，立即感觉气血上涌，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浸染淡紫胸襟。
顾不及抹去嘴角血迹，他忙冲着初羽看去。却见红衣女子弯背伸手，风一般扫过初羽所在。
眨眼之间，初羽高高的坐于马背之上，仓皇的眸中一丝欣喜稍纵而逝。
楚宁誉见状，暗暗生恨。忽而昂首，一声清啸划破长空。
而那边黑马上的红衣女子，拉上初羽之后，便执起马鞭飞甩，黑马前蹄腾空，长嘶一声仿佛洞入云霄，来如黑电，去如黑电，转眼，已御风而去……
尘烟滚滚，烈风啸啸，骏马运蹄如飞，片刻之间已行至城外树林。
初羽伏在马背之上，身后的女子依然毫不放松的盯视着前方。
两旁树木快速退去，不知不觉间，东方已是金黄一片。
林木葱茏，鸟声恬脆，昨夜阴霾仿若已随黑暗而去。
良久，马蹄声渐渐缓慢了下来，初羽微微抬起身子，轻声喘着气。
“别动！”身后女子一声呵斥，初羽蓦地一僵。
“别以为已经把他甩开了，若是不立刻逃出新州，随时都有可能被追上！”女子胸口起伏不定，想必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初羽歪着脑袋。
她到底是谁？
那晚，她从琴心馆出来，便偷偷潜了回去。
彼时，梳同馆一片黑暗，静悄悄的诡异至极。初羽鬼鬼祟祟溜进了自个儿屋子。
谁知房门一打开，却见楚宁誉直直立于面前！
不可避免的挨了一顿痛骂，初羽垂着脑袋——忍！
好不容易将楚宁誉送走，她哼哧哼哧的爬下床，沉痛的发现，藏在床底下的古琴不见了！ 。
本来还想把那把琴送给华哥哥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被偷了！
初羽扼腕，脸呼老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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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琴的打击令初羽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天未亮，她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急急忙忙赶去伺候楚宁誉。
其间，楚宁誉自是没有放弃任何嘲笑的机会夹枪带棒的好好讽刺了她一番。初羽忍辱负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愣是好脾气的一一化解。
楚宁誉见此招不通，虽有些惊讶，却也未耽搁时间，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门内初羽看了眼桌上喝剩下的半碗粥，忽而奸奸一笑。
初羽找到钱三的时候，他正在巡视丫鬟们的工作。
见初羽突然出现，钱三料想定是三公子有什么需要。于是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过去仔细询问了一番。
初羽顺势编了个谎，只说公子吩咐让她出门买个东西。
钱三也未多想，想着这丫头平日里干活虽不够利索，但无亲无故签了卖身契也不怕她溜了，便摆摆手放了行。临了，还支了一大票钱银，关照初羽早去早回。
初羽乐颠颠的数完票子，妥帖的藏到衣服里，才兴冲冲的出了门去。
此次初羽溜出钱府，目的仅仅是回西街巷尾的乞丐窝取回树底下的香袋！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要随时带在身边，她离了一个多月，虽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但一天不取回心里也着实慌的紧。
至于这意外得来的银票嘛，自是分一成给乞丐窝的兄弟。好歹相处一场，她发了也不能忘了旧时的难兄难弟不是？（某觞狂汗，庐山瀑布汗~~小妞，咱就不能难得大方一回？）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初羽才意识到一早为应付那个煞星自个儿还未进食，于是爽快的掏出几块碎银一些铜钱，沿着西市的摊子一路吃了个大饱。
介于她扎着小辫儿穿着钱府的丫鬟装，一扫当初小叫花的脏乱差，西市的各位阿叔阿婶当然半点都未认出她来！
偏偏初羽一上来就甚为熟稔的“花叔”、“方伯”、“梁大娘”的叫的亲热，弄得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愣是想破头皮也没想出个道理来。
吃饱肚子，初羽后知后觉的发现西市平日里闹腾，今日却有些异乎寻常的安静。问了一下摊主，才知前方摆了个杂耍摊子，大伙儿都去凑热闹了。
拐了个弯果真听见不远处一阵敲锣打鼓的欢腾。初羽灵巧的穿梭过重重包围的人群，一直挤到了最前处！
那杂技摊子初羽也是第一次见着，舞流星、碎大石、耍花盘精彩纷呈，初羽睁着大眼，小嘴大张，跟着大伙儿直叫好！
注意力被杂耍吸引，初羽压根没感觉日头已经挂了个正当空。
直到午时散场，她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随着人群离去。
一个人拐进了西街小巷子，忽的听到背后有人叫唤。
初羽自然而然的应了一声，谁知刚转回身，却见一大汉手里抓了根棍子，直直的朝自己头上打来！
晕倒之前，初羽只记得那人有些眼熟，不就是杂耍摊子上那个胸口碎大石的大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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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静悄悄的，初羽恍惚的睁开双眼。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一丝月光淡淡的从窗外透入——陌生的地方。
她刚想揉一揉眼睛，抬手却忽的发现手中似握着什么物什！更为奇怪的是掌心一种温温湿湿的液体一点一点顺着指间流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怪味。
隐约记得，那日爹爹失踪，桌下的一滩血水便是这味道！
初羽才回想起自个儿被那个碎大石的大汉一声闷棍的打晕在地，指不成自个儿已是头破血流！
几般无语凝噎，初羽终是停止了自怨自怜。
想到天都黑了，她居然还未回府，若是被三公子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啊！
初羽刚想爬起，无意识的一瞥，身子却是一顿，随之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那……那是什么！
一方锦榻，半寸月光，紫衣铺陈，血染衣襟！
那阴柔若女子的睡脸，失了平日的艳丽，却如死灰般苍白可怖！
三……三公子！？
颈后似有阴风吹过，一股骇人的寒意由脚底升至头顶，初羽只觉如坠冰窟！
死了？三公子死了？
探着鼻息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收回。
初羽差点儿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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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透过窗隙，幽幽绕绕的吹拂而来。
初羽一个哆嗦，视线不知不觉对上了那死灰般青白的面容。那胸口的一滩血，微有发黑。
初羽瑟缩着脖子，才意识到自己就靠在锦榻上啊，和那……三公子的……离得那么近！
初羽顿时两眼发花，举起双手快速向后退去！
就在那一刻，手中的不明物“倾哐——”一声坠落于地，而紧跟着却是房门被狠狠踢开的声音！
黑漆漆的房间瞬时被火光照耀，房门之外，一袭淡紫锦袍的楚宁誉焦躁的站立在门口，身后，是几个身着官服的侍卫。
初羽瞬间呆了！这……这是什么状况？
楚宁誉担忧的眼神在触着初羽的视线时，黑眸里的光亮一闪而逝。
“死丫头，乱跑什么？现在新州城内冒出了一帮身份可疑的匪类，你一个小丫头，居然敢私自离府？自个儿才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么？若是碰着那几个人你还能活命？要不是有人通知我，你……”
楚宁誉火气正大，冲着初羽一通急吼，却看见初羽的目光愣愣的在他与锦榻之间来回逡巡。
楚宁誉一个皱眉，眼眸微转……
床帐高挽，一个男子安静的躺在锦榻之上，身着华贵紫袍，面孔除了覆着一股子烟灰死气，却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一丝幽光划破楚宁誉乌黑的瞳孔。
男子胸口暗红的血液渲染，一滴一滴划过素白的床褥，漫向靠着锦榻的女童身上。
她面孔苍白，两眼瞪大，不住的朝着尸体和他脸上看着，发白的唇哆嗦着，低喃着破碎的句子……她的手中，鲜血依旧流淌……一滴一滴，流淌至脚边……
地上一把染血的匕首，闪着刺目的寒光，无声诉说着一个讽刺又讽刺的事实……她……杀人了？
杀的……又是谁？
初羽无语问苍天，她今日，算是见鬼了么？
如果不是，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1: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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