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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暗箭 ...

  •   季流萤缓步上前,封瑜鸾急切地望着她,只见她低着头,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站起身拉着她的双手,“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快告诉我,涣儿到底要去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流萤眼神躲闪着,眼中闪起泪光,“王妃,我……”

      “你快点告诉我!你快说啊!”封瑜鸾用力地摇晃起她的双手。

      “郡主……她要嫁给刘斐义了。”

      “刘斐义?”封瑜鸾愣住了,“是淮南那个刘斐义吗?”

      季流萤含泪点点头。“怎么会是他?涣儿为何要嫁给他?她那么喜欢离北尘,怎么可能?”

      封瑜鸾慌乱不已,季流萤扶她坐在床上,她刚坐下又突然站起来,抓着季流萤,“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流萤迟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刘斐义打到晨州了,将军因为公子的死不肯出兵,只得让郡主……”

      封瑜鸾瘫软着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季流萤吓得赶忙上前用手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封瑜鸾一把抓住她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帮我找德邻哥哥来,我想见他!”

      少顷,李德邻匆匆赶来,一身疲态,刚一进门便嗓音沙哑着问道:“瑜鸾,你怎么了?”

      封瑜鸾小跑着过去扑向他,紧抓着他的双手,声音颤抖着,“德邻哥哥,我爹他造反了对不对?”

      李德邻冷眼扫向门口的季流萤,拉着封瑜鸾到床边坐下,轻叹了口气,“瑜鸾,不管封将军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

      封瑜鸾吓得全身发抖,“我爹他不会的!要不……我去求他,求他出兵,求他不要与你为敌,把涣儿救回来,她如果去了淮南,她会死的!”

      封瑜鸾哭的满脸泪水,李德邻拥着她,想到涣儿,眼眶湿润了,可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不愿利用她去要挟封广袤,如此单纯善良的女子,本应该受尽呵护,他不想让她步了母亲的后尘,像她那样压抑地活着,他已经对不起涣儿,不能再伤了她。

      何况若是让她出面去说服封广袤,难免会让河西军误以为他在利用她,便印证了她是第二个陈妃的传言,以后想缓和跟封广袤的关系就更难了。

      “瑜鸾,我与封将军之间的事你不要搅进来,你安心养身子,我会想办法救涣儿的。”封瑜鸾在他怀中渐渐平静下来,李德邻找来太医帮她诊过脉,又劝慰一番,起身去了前殿。

      封瑜鸾见他离开了,忙把季流萤叫到跟前,给她一块令牌,让她出宫去见封广袤,务必劝说他出兵退敌,救回涣儿。

      时至傍晚,昏黄的日光又一次洒在喜床上,涣儿坐起身,回想起那日他在这里深情地吻着她,轻轻弯起嘴角。

      她回到房中脱去喜服,沐浴后换上一件窄袖袍裙,将喜服叠得四四方方,又把北尘的喜服取来,一并叠好,双手抱回洞房中,并排放在喜床上。

      天色渐暗,她点了灯,在桌案上铺开一大张纸,提起笔,画下她毕生所愿。画中有一大片桃林,桃花簇簇,开满枝头,飘落的花瓣随风飞舞,一男一女相拥着坐在桃树下,男子腰间系着一只淡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翠竹图,正含笑望着女子,女子头上简单挽着发髻,鬓间插着一支竹叶发簪,一对童男童女在二人身边奔跑吵闹着。

      “师兄,这也是你心中所愿吧。”

      涣儿眼中满是泪水,突然觉得胸口剧痛难忍,皱着眉,抬起手紧紧攥着衣襟,喉咙里一股腥甜,一口鲜血涌出,顺着嘴角滴落在画上。

      涣儿含着泪苦笑一声,“师兄,我把我们的画弄脏了,对不起!”

      入冬以来,京城一直没有下过雪,这夜竟出奇地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方才停住,窗外一片白茫茫的,仿佛掩盖了世间的一切愁苦。

      涣儿坐在镜前,伺候梳头的侍女帮她挽好发髻,两边用金丝流苏装饰了,又帮她穿好她事先准备的粉色袍裙。

      她静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打开一盒胭脂,在脸上、脖颈上、手上都敷了厚厚的一层。她一项不怎么打扮自己,两旁的侍女觉得奇怪,却都不敢多言。

      “这盒胭脂帮我带上。”

      涣儿淡然吩咐道,她从怀中取出小木盒,拈起竹叶发簪,轻轻抚摸着,对着铜镜摘去头上的流苏金饰,插上发簪,将白壶珠系在脖颈上,又取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

      这对耳环便是她两年多前戴过的那对,但那时她是为了救自己,藏了两颗解毒丸在里边,而此时,里面除了一颗解毒丸,还有一颗是为她自己备下的毒性极强的敛魂牵。

      府门大开,马车驶出院子,涣儿叫车夫停车,拉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大门,淡然一笑,“走吧。”

      车轮压在雪地上吱吱作响,寒风卷起车帘,吹得涣儿不禁一抖,她把车帘挡好,没一会儿功夫又被风吹开了,她便不再挡,任由寒风吹在脸上,这样的寒冷,应该可以冻住眼泪吧。

      京城南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个人,高大俊朗,一张脸棱角分明,只是双眼有些疲态,四周站着一群禁卫军将士。

      涣儿下车走向前,“哥,说好不来相送的。”

      “是瑜鸾想来送送你”,李德邻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忧伤与愧疚,“我派给你的侍女呢?怎么一个都没带?”

      “今早我遣她们回宫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何必连累别人呢?”

      涣儿转头看向马车,封瑜鸾在车内拉起车帘,正看着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昨夜便已下红,太医叮嘱务必要静养,且不可情绪激动,可她念着涣儿,非要来送她,李德邻也只得答应了。

      涣儿含泪上前,浅笑道:“姐姐好好保重身子,若是我侥幸逃回来,姐姐却病倒了,我可怎么办呢?”

      封瑜鸾抹着眼泪,“涣儿,你务必要小心,我会等你回来!还有离北尘,他也会等着你的!”

      涣儿瞬间落下泪来,赶忙侧过身拭去,“姐姐放心,我会的。”

      她不舍地望着封瑜鸾,缓步走回李德邻身边,“哥,师兄他……”

      “你放心吧,我已经命太医去狱中为他医治了。”

      李德邻眼眶渐渐湿润,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却不曾想到她突然后退一步,“哥,我走了,你保重。”

      他看着她的背影,满眼是泪,叹道:“她终是怨了我!”

      李德邻心中悲戚,脚步沉重地刚要踏上城门楼的台阶,封瑜鸾在车内哭喊着,他走回马车旁,挥手让侍卫退去,亲自抱着她登上城门楼。

      城门外,道路两旁的树林被雪覆盖,白茫茫中只有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向南而去,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它,又好像整个世界都抛下了它,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天边。

      封瑜鸾哭的泣不成声,扑倒在李德邻怀中。二人在城楼上站了良久,涣儿的马车早已看不见,李德邻担心她受凉,要带她回宫去,禁卫军侍卫也来劝过两次,叫他们远离此处,她却仍不愿离开。

      她自幼没有姐妹,这半年多来,她把涣儿当做亲妹妹一般无话不说,亲情早已融入骨血,如今她走了,此生不知能否再相见,叫她怎能不伤心!李德邻只得拥着她,陪着她一起。

      此时,城门楼下正站着一个人,须发花白,满脸皱纹,与他的年龄不甚相称。他微微弓着腰,眉头紧锁,回想着昨夜季流萤跪在地上跟他说的话。

      他本是为了保护一双儿女,却害了他们,若他与梁王一心,丝毫没有质疑,便不会让封长林误以为他心意动摇,私自进京,害的爱子惨死,爱女在宫中以为他意图谋反,终日惴惴不安,伤了身子。

      反倒是李德邻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料,从未利用爱女胁迫过他一分一毫,也并没有因为他及河西军拒不抗敌而冷落了她,想来,到是他自己错了。

      离北尘误杀爱子,却也救过他的性命,被捉拿入狱,打得胸骨折断、遍体鳞伤也算补偿过了,郡主一介女流,抛下心爱之人舍身退敌,足以令举国军士汗颜。何况因为他内心动摇,害得枉镰落入敌手,愧对军中将士。

      封广袤独自一人扶着墙壁缓慢地登上城门,禁卫军侍卫并未阻拦他,他向南望去,郡主的马车早已看不见,不如快马追她回来,他出京回到军中,亲率大军把刘斐义赶回淮南去。封广袤心中释然,眉头渐渐打开,缓缓向李德邻走去。

      李德邻一直在劝封瑜鸾回宫,并未留意到城门楼角落中的封广袤,好容易说通了封瑜鸾,正打算抱起她下楼去,见她鞋面上粘着两团雪,翻出帕子想要帮她拂去。

      刚俯下身,突然间她身体猛地一抖,一大口鲜血吐在雪地上,炫目的血红惊得李德邻呼吸一滞,慌乱地抬头,一支箭正插在封瑜鸾胸口,她满嘴鲜血,眼中含泪,仍凝望着涣儿马车远去的方向。

      禁卫军侍卫围上来跪了一圈,有一人狂奔着去找太医来,其余的人冲出城外去搜捕。

      封瑜鸾颤颤巍巍地倒下去,被李德邻一把抱住,“瑜鸾!”

      李德邻声音颤抖地唤着她,她痛苦地攥着他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德邻哥哥,我舍不得你……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我爹他……你跟他好好的,还有涣儿……”

      李德邻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滴在她身上,浸湿了一大片,眼见她的目光逐渐涣散,气息越来越弱,在他怀中无力地闭上眼睛,李德邻瘫倒在地,半晌站不起来。

      他无意间瞥到城楼角落里跪着一个人,满脸风霜,形同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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