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冰曼特宁

14、……

　　２０００年６月３０日

　　北方的夏天
　　是那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干热
　　太阳没遮没拦的炙烤着一切物体
　　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

　　推开天使之城的门徐徐冷气就扑面而来了
　　虽然才是中午
　　里面也挤满了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热了的缘故
　　银台前，有三个女生在等机位
　　她们看着东方的花痴样子
　　真让我抓狂
　　东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们聊着
　　不时还回以她们微笑

　　我闷闷地走到银台里面
　　拉过椅子坐在他身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瞧见你。”
　　东方笑咪咪的看着我。
　　“您多忙啊，哪还有空瞧见我呀？”
　　我没好气地说着，给了他几个大白眼。
　　“你怎么了？我可没惹你吧？”
　　东方轻声地说着，在银台下面拉住我的手
　　“哼。”我抓住他的手猛掐。
　　东方皱着眉头咬住自己的嘴唇忍受我的“酷刑”
　　“一会再收拾你，哼。”我小声的在他耳边嘟囔
　　“你们仨，上网是不是？”我对着那三个花痴妹。
　　不理她们望着我们疑惑的目光。
　　我拿出９９号的牌子仍在台面上。
　　“先去上这个，省得在这等，一会有空机叫你们。”
　　三个女生拿了牌子往楼上去了。
　　“你一会不上了吗？”东方问我。
　　“我没道理把你留给敌人。”
　　“敌人？”
　　“你看看她们看你的眼神！我再上去上网？只怕下来的时候我男人该尸骨无存了。”
　　东方摇摇头无奈的笑着。
　　“还有你！以后不要随便露出你的门牙招蜂引蝶。”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严肃。
　　东方好脾气的笑着，摸摸我的头
　　“也只有你这只傻蝴蝶笨蜜蜂才会往我这儿撞。”
　　“我乐意！谁也管不着！”
　　说着我迅速的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东方摸着我吻过的地方涨红了脸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呗！”我把脸又凑了过去。
　　“乖，别闹了，听话。”东方温柔地拉住我的手
　　我挣脱了他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把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脸又红又烫
　　“又想干吗？”他傻傻地问我
　　“你说呢？”我望着他黑而亮的眼睛
　　“这里好多人呢。”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此物为我所有！’”。
　　看着满不在乎的我，东方叹气，“我真拿你没……”
　　他的话还未完，我便霸道地吻住了他
　　我贪婪他唇齿间的芬芳
　　流连他温柔的回应
　　我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深藏在内心里的沉甸甸的爱……

　　直到……
　　有一个男声在我们身后闷笑和煞有介事的咳嗽
　　我们才离开彼此的怀抱
　　“老板娘，你把我们老板可带坏了啊，这光天化日的，这戏码也太刺激了点了。”
　　东方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靠回东方的怀里，转头看着小强
　　“我高兴，别烦我们，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过，他那声老板娘叫的我，小小的心花怒放了一下
　　目送小强吐吐舌头离开，我转头对着东方
　　“我们中午吃什么？”
　　“我随便，你想吃什么？”
　　他轻柔的搂着我的腰
　　“上次那家鱼香肉丝还不错。”
　　“你不觉得很辣吗？”
　　“还好啊。”
　　就在我们这样不顾旁人的耳鬓厮磨的时候
　　我宿舍里几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
　　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来的感觉
　　反正她们中有人看我和东方的眼神
　　让我很不舒服
　　但我没离开东方的怀抱
　　反而靠得他更紧
　　我不想让他察觉到任何不安的气氛
　　“我们到处找你，打电话关机，我一猜你就在这。”
　　我下铺的女人满面春风的大声说着
　　“找我有事？”
　　“我去英国的手续全部办完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Ｋ歌。”
　　我笑，“那真是好，你走了就没人再烦我了。”
　　被我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跟着哈哈笑了
　　“你今天一定要来噢，我在学校后面的新天地订了贵宾厅人不多不热闹。”
　　她看了看东方跟我说，“带你男朋友一起来吧。”
　　“我们……”我转头看着东方，“还是不了，我们已经有安排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其实，我们的事也不太重要，不如和大家一起玩，你说呢？”
　　东方笑着说完，气定神闲的看着我。
　　天知道，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惊讶的瞪着他
　　“就是就是，说不准我哪天就走了呢，就这么说了啊，新天地的３２３房间，等你们噢！”
　　下铺的女人说完便带着其他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留下愣在当场的我
　　“东方……”我觉得我自己好久才回神
　　我坐直了身子，“你为什么答应她？”
　　“不为什么，我知道你想去的。”
　　他说中了我心中的想法
　　“那你呢？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去吗？”
　　我问他。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使劲的点头
　　东方露出了笑容

　　从那一刻起
　　我开始明白我们之间有很多必须面对的问题
　　而爱，也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
　　我开始明白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存在
　　那就是一起努力经营我们的这份感情

　　从天使之城到那个叫新天地的ＫＴＶ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外出
　　我们两个招徕了来往行人的无数目光
　　因为我在后面推着轮椅
　　所以看不见东方脸上的表情
　　他有时会转过头
　　问我累不累
　　我知道我自己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处变不惊
　　我知道我要表现的很坚强才会让他宽心

　　到了新天地门口
　　那些高高台阶可真让我犯了难
　　东方转过头说，“关心，让那些保安帮忙把我抬进去吧。”
　　“我可以背你的。”
　　“不要，天这么热，你看你满头都是汗。”
　　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前
　　我蹲在他面前
　　看他掏出手绢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那些保安还是很热心的
　　没等我去寻求帮助就主动地跑过来
　　七手八脚的把东方和轮椅一起抬了上去了
　　而且好心的告诉我们可以坐电梯

　　电梯的空间并不大
　　轮椅进去后就更拥挤了
　　７、８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在我们身上
　　盯在东方身下的轮椅上
　　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气乎乎的一个个回瞪着他们
　　东方露出一个笑容给我的同时也握紧了我的手

　　３２３

　　打从老远就能听见从这间房里传出的鬼哭神嚎
　　而当我们推门而入的时候
　　所有声音都刹那间消失
　　那种惊讶与好奇的目光齐刷刷的打在我们身上
　　我忽然明白
　　为什么东方担心某一天我会离他而去
　　也明白
　　为什么东方坚强的同时又是那么脆弱
　　这种安静直到我把东方推到最边缘的昏暗角落里
　　才被那些荒枪走板打破

　　把东方安置好
　　我无力的坐进旁边的沙发里
　　漠然的看着大屏幕上的美女帅哥
　　看着昏暗的灯光下
　　东方雕塑般的侧脸
　　一种委屈和心疼的感觉慢慢从心底翻江倒海似的蔓延
　　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我偷偷的擦去泪水
　　不敢让他看见
　　但是东方还是隐约的察觉了
　　他皱着眉头担忧的看向我
　　有那么一会
　　我只是低头看着地板
　　无视任何人的存在
　　后来我感觉东方在拉我的袖子
　　我向前探过身子在他耳边问
　　“怎么了？”
　　“可以扶我坐在你旁边吗？”
　　我点头，把他的轮椅斜靠在沙发边上
　　然后让他楼住我的脖子
　　我抱紧他，两个人一起使劲，把他移到沙发里
　　东方在软软的沙发里挣扎了几下
　　努力寻找着合适自己的位置
　　等他好了，我便坐在他身边
　　他张开他的臂膀把我拥在怀里
　　“刚才怎么了？”他在我耳边低语
　　“没什么，我们别说这个不好吗？”
　　我打算转移话题
　　“我今天答应来，只是想让你高兴，而不是让你流泪的。”
　　他低头俯视我的脸
　　我点头默默望着他
　　他是那么的年轻帅气
　　但是上天对他却是这么的不公
　　我把头埋在他颈项间
　　我隐约能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
　　他轻抚着我的背，缓缓地说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已经是这样了，怨天尤人也没有用，你说呢？”
　　我不再说话，只是搂紧他
　　这时候有人给我们递过话筒
　　“来，别不开心了，给我唱首歌吧。”
　　东方露出迷人的笑容
　　我点了一首王菲的我愿意
　　还没开始的时候东方说
　　“原来你喜欢王菲。”
　　“恩，她是我偶像。”
　　“傻瓜。”
　　“你才傻呢。”

　　我一直很喜欢我愿意这首歌
　　它唱出了一个女人全身心的爱着一个人时的感觉
　　以前我总是想
　　我会不会也会碰到一个让我如此钟情的男子
　　而今天的现在他就坐在我的身边
　　深深地凝视着我，聆听着我
　　东方始终握住我不拿话筒的手
　　眼光里有无限的柔情似水
　　我想他能明白这歌
　　明白这歌
　　只唱给他一个人
　　…………

　　后来
　　我们只是拥抱着
　　看着别人的打闹
　　不管那些荒诞的走调
　　我们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
　　也许，是唱累了吧
　　其他人开始不再抢夺那支麦克
　　而是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
　　转向炫耀自己笨拙的舞姿
　　“帮我把麦拿过来吧。”东方忽然开口
　　“要唱歌？”我有点惊讶
　　“恩，想不想听？”他温柔的看着我
　　“当然要听。”我在一片狼籍中找到麦克递给东方
　　“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我拿着遥控器准备着。
　　“你偶像的，守护天使。”
　　我吃惊极了，“你会唱？”
　　“你听不就知道了？”东方把我揽在他怀里

　　我听到的是极具磁性的声音
　　和非常标准的粤语
　　当他唱到那句
　　恋恋地
　　天使般守护你
　　我拥住他
　　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东方放下麦克
　　在我额头上留下绵长的吻
　　“关心，我要和你说那句，我早就应该和你说的话。”
　　“什么？”
　　“我爱你。我的小天使。”
　　“我早就知道了。”
　　然后我们在彼此怀里轻笑。

　　从那天开始
　　我总会不经意的想起那句

　　恋恋地天使般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