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爱》小强

5、第 5 章

　　五

　　按照约定的那样,桐原带着每到来访就会带去礼物来到那对父子的家.自从那个叫义一的小孩出院后也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但他们彼此的来往并没有中断.或许是自己有点喜欢那个乖巧但并不懦弱的孩子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他那个有些神经质又时常把自己逼向绝境的父亲要坚强的多.但也有可能是自己更加的在意着那个男人也说不定呢?想到这无非是在[先有鸡蛋,还是现有会生蛋的母鸡]的问题上绕圈子后,桐原自嘲的笑了.

　　他登上古旧的楼板,按了下沾满锈迹的门铃.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太稳健的脚步声,是义一吧,只要是自己来,每次都会是他来开门,这个孩子非常的粘自己,想到自己似乎是在被重视,桐原不由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忘形.

　　和他预想的一样,开门的义一见是他以后,就先有礼貌的行礼.桐原宠爱的将他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

　　[有没有听你爸爸的话?]

　　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之后,就像小狗般把头埋在了桐原的胸口.

　　[你来啦]

　　说着话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比上次相见后,男人似乎瘦了一些.桐原对他点头,然后把义一放下来，向着男人走近.

　　[怎么回事,你瘦了些不是吗?最近有好好休息吗?吃饭呢?有按时吗?]

　　男人对一连串的问题露出苦笑,他接过桐原脱下的外衣,挂了起来.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好象一到秋天我就会体重下降,春天的时候再升上来]

　　对男人满不在乎的口气,感到无可奈何,桐原又说了一句[你也想想自己的立场,你要是病倒了,义一要谁来照顾]

　　[知道了]男人笑着回答.

　　吃过午饭后,三个人就变的清闲很多,桐原和义一倒在榻榻米上玩他买给义一的拼图游戏,而有田则坐在旁边,让视线在俩个\"小孩子\"身上和窗外的风景来回交换.

　　似乎是输给了义一,桐原叹着气说到[啊,啊,好丢脸]然后转向有田的方向,义一也趁机钻进了桐原的双臂中间.

　　[我说,不如去外面吧]

　　[啊?]

　　桐原继续说到[偶尔也去外面转换下心情嘛,顺便找个地方吃饭好了,我知道有家餐馆意大利菜做的很好]

　　看到有田的犹豫,桐原猜想得出他是在为难钱的问题.

　　[我想请义一吃饭]

　　终于说服了固执的男人和自己出门,坐在桐原那台有些中古但依旧保持良好的爱车里,几个人开始讨论下午该去什么地方玩好,最后决定到公园去玩飞盘游戏,然后再去吃饭.在到公园之前,桐原还特地买了新款的飞盘.

　　因为是公休日,公园里显得很热闹，可能是碰到了认识的小朋友,没有桐原和有田的陪伴,义一似乎也玩的非常开心.

　　想着如果没有车祸的事,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和男人见面,如今却能如此轻松的并肩坐在一起,有田觉得好象经历了一场梦境一般的不可思议.

　　[带小孩子很辛苦吧]

　　桐原看着义一在不远处玩闹的小小身影轻声问了句.

　　身为医生的桐原其实对小孩子并没有太多喜爱的好感，对于婚姻，家庭没有任何概念的他始终觉得小孩子是麻烦的事物。然而，也许是受到身边这个爱子如命的男人的影响，小孩子那天真无邪的可爱表情以及那温暖柔软并且充满甜腻的奶香味道的身体是那么的惹人怜爱.他觉得仅仅是看着，就会怀带出一股幸福感.

　　本以为身边的男人会马上回答他的问题，等了半天却听不见回音.以为男人是不是在自己发呆的时候睡了过去，桐原担心的侧过头去.

　　男人并没有象他想象中的那样安睡，他只是安静的微笑着，桐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但他不得不承认，男人此刻的笑容是那么的祥和，那看起来多少有些神经质的眼角也因为笑意而变得柔和了许多.这使桐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那个雨夜所见到的焦躁和绝望是不是真的是这个男人所有的表情.

　　[是我的问题很好笑吗]

　　桐原故意板起脸孔说到，他想也许他现在恶作剧般的表情说不定会让男人更加的放松自己.换个说法就是，他想更多的了解这个男人，想知道他更多自己没有见过的深处.

　　然而男人似乎没有理解桐原煞费苦心的幽默感，他立即止住笑，紧张的直立起上身，郑重向桐原道起歉来

　　[对不起，我，我并没有笑你的意思]

　　突然尴尬下来的气氛，令桐原焦躁不已，他想说并不是那么回事，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男人的诚实甚至是木讷让他觉得又好笑又可气.

　　男人收回凝视自己膝头的局促目光，转放在远处依旧玩的开心的小孩身上.

　　[也许当时会觉得辛苦，但是，被你这样问的时候，我所能想起来的竟然全都是愉快的记忆]

　　男人的眼底开始涌出泪水，看他那因为幸福而满足的表情，使桐原想起了出现在教堂壁画上圣母的形象--圣洁以及不可侵犯.

　　[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尽全力得到了抚养权，现在想想那时所做的牺牲和努力完全不是浪费.没有义一，我想我现在大概会痛苦的活不下去]

　　桐原替男人拭去眼角下滑的泪水，然后握住男人放在膝头的右手.男人吃惊的转头看他，桐原自己都不知道他正用连他自己也没有见到过的温柔目光回视着男人.

　　男人没有抽回被桐原紧握的手，他露出如同少女般羞涩的表情后立即低下了头去.

　　[你，你，可以对我任性]

　　连自己也不明白含义的语言......

　　一股饱涨酸涩挤满了他的胸口......他不清楚这是什么，他只是隐约觉得，如果是这个男人对他任性，他会纵容，他会保护......

　　[请让我任性......]男人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是个连日光都变得温柔的秋日的午后.

　　那饱涨着温柔甜蜜的语言,令有田有了种交换彼此相爱誓言的错觉,直到如今他还仿佛置身在恍惚之中.但有田又很清楚,桐原并不可能对他存有那种爱情.俩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悬殊了,比起一直存有着的自卑感,令有田更加心灰意冷的是俩个人同为男性的事实,他确信自己没有那种倾向,而桐原就更加不太可能了,

　　无论外表,职业样样出众的桐原身边一定不乏追求者,他没有任何的理由选择像自己这样的男人.但是刚才的那些话,还是温暖了有田的干涸的内心.就算没有结果,他想，只要可以这样经常的见个面,说些温暖的话,就足够了.他没有任何要夺走男人的奢望,他只是觉得只要不失去这个可以让他依赖的肩膀,就足够了.

　　[你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有田的思绪,当他回过神来看着四周时,才发现现在是在自己的公寓楼下,义一正安然的睡在车内的坐椅上.

　　[为什么哭......]

　　男人追问着他,哭?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居然湿了一片.

　　[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太对劲,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不安吗?还是你有什么心事?]

　　有田看着有些焦躁的男人,一向冷静的外表有了一些的扭曲.这样他更加不能把持自己的感情,他甚至有一股想要紧抱住男人的冲动.

　　[请,请你,不要讨厌我]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一字不差的传进了桐原的耳朵.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他不明白有田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

　　[其实我是个懦弱又胆小的人,我明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把握可以照顾好孩子,还是任性的得到抚养权,结果发生了那样的事,当时我想过一死了之算了,可是出现了你,你和别人不一样,无条件的帮助我,鼓励我,让我战胜了懦弱的自己,对于那样的你,我感激,甚至是崇拜不已]

　　不能再说下去了,不是决定不把自己的心迹坦白的吗?可语言却完全不受控制般从口中流泻而出.

　　[可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呢?就算知道你没有那样的意思,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抱有幻想的啊]

　　有田用力的捂住嘴,他怕自己过大的抽泣声会吵醒孩子.

　　一双手缓慢的接近了有田的身体,轻轻摩擦着他的背部.

　　啊啊,就是这个,这个让他安心释然的感觉.

　　不要,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有田想要逃开,但很快就被拥进了男人的怀里.那强而有力的男性气息刺激着有田的感官神经.

　　[不要哭......]

　　男人这么说着,[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个爱哭的人]温柔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苦笑.

　　男人拉起有田的双手,那是一双修长却异常骨感的手.

　　[我听说,长有这样的双手的人会十分的倔强和固执,可我所看到的你却不是这样,你非常纤细脆弱,虽然外表装作不想让人接近,事实却非常需要人保护,这样的你牵动着我的视线,一想到我不在的时候你或许会因为一些不好的事而痛苦,哭泣,我就觉得不能丢下这样的你不管]

　　[因为你脆弱,所以我想保护你,因为你不懂得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让你对我任性,这不对吗?]

　　桐原的话让有田无法回答,他完全听不懂桐原所要表达的是什么,什么都没得到确认,无论是自己的感情还是对方对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得到确认,为了排遣这种焦躁和不安,他把男人的手像救命的稻草般紧紧抓牢.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让有田一直焦躁不安的感情,在男人的一句话中得到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