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爱》小强

22、自私的爱 番外一 爱，让我们在一起

　　这一年冬天似乎特别多雪，就像15号那天降下的罕见大雪，还给东京的交通造成了严重的阻塞，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人们期盼过圣诞节的兴奋心情，大街上到处都在播放着圣诞歌曲，商家们也早做出了“今年的圣诞节也要好好赚上一笔”的准备，以圣诞为主题而推出的商品已经在各大商店中造起声势。

　　员工们最近的话题也一直围绕在圣诞节和随之而来的新年长假，虽然很想说，不管圣诞节还是新年一定会给大家发奖金，所以拜托你们现在专心工作，但是一定会被早就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员工们反驳，老板你真是不体谅我们的心情云云，想着那些粗线条的家伙们偶尔也会露出那种虽然有些脱线但是却很可爱的表情，有田也只能在脸上摆出苦笑。

　　今天也飘起了细雪，提前结束了工作之后，有田提早放工人们回家了，他自己则在办公室里作了一点年初计划后才起身离开。就在他锁好公司的大门后，突然被人拍了下肩头。有田知道能以这种方式告知对方存在的人只有他一个，可还是为了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在这种时间到他这里来而惊讶。

　　他转回头，拍了拍对面男人身上的细雪，看来他等了很久啊。

　　“干吗不进去找我啊，我以为你还要等下才能回家，才决定加班的。”

　　男人笑了，接过有田手上沉重的公文包，说到：“我在这里看到你在里面很忙的样子，不想打断你。”

　　“我哪里有那么忙啦。”突然觉得心里好温暖，自己现在确实被这个男人所爱。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握了下男人厚实温暖的手掌，然后又立即缩了回来，等男人回过神的时候，俩人都为有田刚才孩子气的举动大笑不已。

　　距离那个重逢的新年，已经过了2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义一因为反对桐原的突然出现而离家出走的事，比如说因为桐原和妻子离婚闹到不可开交的事，再比如说去年的新年回老家去看桐原的母亲而被赶出来的事，也比如说桐原的私人诊所开张的事，好多好多。但是所幸的是，不管发生的是什么，他们都完全坚持了下来，现在能让有田来形容来形容眼下的生活，只有幸福这两个字。

　　如果不是这次重逢，如果不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留住这个男人重新开始，恐怕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原来爱会是这么让人沉溺陶醉的东西。同时他也感激这个男人，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他。在桐原来找他之前，处境很悲惨，一直为事业不振而心焦忧虑的父亲突然因为心肌梗塞而去世了，以此为契点的桐原终于决定抛开家庭的束缚，结束那段毫无实质可言的婚姻生活。结果却遭到母亲和岳父的同时反对，再加上一直不愿意离婚的妻子的威胁，那段时间几乎成了桐原生命中最恐怖的一段。

　　无路可走的桐原来到了有田的住处，当他和有田说明这一切后，有田决定和他共同承担。家人不理解，岳父也在施加压力，最后有田瞒着桐原偷偷来到桐原的老家，找到桐原的妻子，公布了他们的关系。事情因此而发生到最糟糕的地步，唯一的幸运就是妻子终于同意和桐原离婚了，不过也因此敲掉了桐原一笔巨额的抚养费。有田拿出自己的积蓄又把除了车房以外的全部资产变卖掉后付清了这笔钱，而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后，桐原的母亲也以“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结束了和桐原的关系。等到一切事务都处理完毕之后，他们俩个都有一种脱力之后又获得重生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这样期待明天。”这是有田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走在路上的时候，桐原突然提出想在外面吃饭，被圣诞气氛感染的有田立即接受了这个意见，于是他打电话到义一的手机，问他要不要来，结果得到的却是对方“谁要夹在俩个老头子中间吃饭啊，你们自己去好了。”这样恶毒的答复。有田一阵苦笑，义一继那次离家出走后，似乎已经接受了桐原，但对他们俩个在一起的时候好象还是有些避讳，作为父亲，也可以理解义一的感情，曾经一直以父亲作为支柱和中心的义一，在得知父亲的心里无法将他放到第一位后，那些焦躁和挫败感。

　　对不起啊。

　　有田又在心里默默的对义一说。

　　俩人来到一家意大利餐厅，店里为了迎接圣诞，凡是就餐的顾客，都被赠送了可爱的蜡烛。但是这样的气氛似乎对俩个大男人来说，也有点太……看着周围都是年轻的情侣，有田觉得有点紧张。但是桐原却好象非常喜欢这样的地方，在等待餐齐之前，他一直都是半闭着眼睛享受店内的气氛。

　　“今天接到浩司的电话……”正在吃饭的时间，桐原突然这样说到。自从他们的关系被公开之后，浩司也没有再和他们联系过，这次突然打来电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田放下餐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拍了拍桐原的手背，示意他慢慢说。

　　“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据说是从我走后，就病倒了……”桐原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起来，和妈妈的决裂一直是令他最痛苦的啊。

　　“浩司还有说别的吗。”为了装做镇定，有田一字一句的问到。

　　“要我新年前赶回家看看妈妈，也要我做下心理准备……”

　　久违的悲伤覆盖在了他们中间。隔了很久，有田才说到：“我们明天就去看妈妈吧……”

　　俩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在第二天清晨出发了。一路上，桐原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也想活跃下气氛，但是有田知道这样做的话，对于一直生病的桐原的母亲太不尊重了，所以他也只是默默的坐在桐原的身边看着车窗外转瞬就被改变的风景。

　　上午11点左右，他们到达了桐原的老家。桐原拨通了浩司的手机，问他在哪里见面好，结果似乎是一直盼望着大哥回家的弟弟从早上起就一直守在车站外。

　　见面后，浩司只是对有田保持了基本的礼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于这个夺走大哥，把家的生活搞的一团糟的人来说，浩司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在赶去医院的路上，遭遇了堵车，汽车在大街上排起了长龙。显得十分烦躁不安的桐原一直在用手指敲打着膝盖，车内很安静，桐原和浩司之间不说话，在他们之间看来好象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有田来说却是再难熬不过，他开始想，自己跟着桐原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反而使事情变得更糟呢？

　　2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医院，在进入病房之前，浩司露出的为难表情使桐原和有田停下了脚步。

　　“大哥你无论怎样都好，请不要提起有田先生的事，拜托了。”

　　俩个人都愣在那里。

　　“你要我对妈妈说谎吗……”

　　“无论怎样都好，请让妈妈安心的离开。”

　　这句话就像一尊令人生畏的十字架一样架在了他们的内心。最后桐原沉默着走进了病房。

　　走廊里除了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外，只剩下有田和浩司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田就是感受到浩司那种复杂的情绪。他想，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他的原谅呢？当然，仅仅为了原谅的话，那么对于桐原的家庭就太不公平了，原谅只是为了获得自己内心的赎揪，为了在今后的人生里不生活在悔恨和自责当中，然而对于那些已经被伤害过的人们，道歉和惭悔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有田原本想要对浩司道歉的心情也就黯淡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浩司却主动来到有田的面前。

　　“有田先生，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你说吧……”

　　站在有田对面的浩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到：“也许这么说，对妈妈太不尊敬了，但这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妈妈她是为了见哥哥一面，才一直撑到现在的，所以，等妈妈满足了这个心愿之后，我想，可能就会……”

　　浩司没能继续说下去，他用手压了下眼角，深呼吸之后，才接着说：“等妈妈的后事处理之后，我会和哥哥脱离关系，你不要打断我，请让我继续说完。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彼此继续保持联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讲了，今后见了面，也只是让对方觉得痛苦和尴尬而已，与其这样，不如就这样分开，然后好好的开始自己的人生。也许我这样说很不合适，但是对于哥哥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自己的家庭这种事，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太荒唐了……”

　　“哥哥大概会留到葬礼结束之后，但我想还是不要了，因为哥哥的事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我不希望妈妈在走后也不得安宁，如果妈妈听到有人在她的灵位前还在对她生前说三道四，妈妈也太可怜了，因为妈妈她，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

　　“所以今天之后，就请你带着哥哥回去吧，后面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至于财产的问题，因为父亲的产业一直经营不当，可能也没剩下什么，但我整理好之后，一定会把哥哥应得的那份交给他。还有，我有一句话，请你转达给哥哥。我不接受他的道歉，因为他伤害最深的人不是我，请他去乞求妈妈的原谅吧，就这样。”

　　说完，浩司对着有田深深的行了一礼。可是有田知道，这个礼并不是为他而做的，而是为了现在不在浩司面前的兄长做的。好不甘心啊，其实在刚才就想反驳，可是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我们也没有犯下任何过错的啊，我们仅仅是相爱，选择了对方而已，爱这种事怎么能用对错来衡量呢？可是伤害了桐原的家人，并间接造成了桐原母亲的病亡，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这样，俩人仅在这个城市停留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准备离开了。桐原果然是想留到葬礼之后的，有田没有把浩司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他，他只是简单的做了下说明，并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参加葬礼的原因，但是桐原立即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跟着有田来到了车站。

　　在有田将一罐热咖啡递给桐原之前，桐原都没有开过口。这次也只是说了句谢谢而已。此时的有田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紧紧抱住这个男人，然而时间不允许这样，他也不知道桐原的母亲都说了些什么，虽然很想问，但他知道，如果桐原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他的，这样去问他勉强他了。

　　“正己……我妈妈真的死了么……可是，她还没有原谅我啊……”

　　握着咖啡罐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

　　“我真是个混帐儿子啊，我对妈妈说，妈妈，我现在生活的很幸福，以后也会生活的很幸福。妈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然后就那样闭上眼睛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应该说谎骗他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最后一刻也和妈妈争呢……我现在好想再看妈妈一眼啊。”

　　“晃，妈妈她原谅你了啊……妈妈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才等到现在的啊。如果妈妈还有一口气的话，一定会对你说，她已经原谅了你的，所以你要向告诉妈妈的那样，幸福的生活下去啊。”

　　结果，那个男人趴在有田的身上哭得像个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眼下他没有想到任何的办法来化解男人心中的伤痛，他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到底是哪里是错了呢，我们明明没有任何的罪过，因为我们仅仅是因为相爱而已，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呢？想到这里，有田也觉得难过起来，顾不得旁观人那些异样的目光，俩个大男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哭的一塌糊涂。

　　在回程的路上，俩人一直静静握着手，窗外人造的灯光在飞速前进的列车窗上留下支离破碎的影象。
　　突然，桐原回过头来对有田说：“正己，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从现在起，我只有你了，你不要丢下我或是先离我而去……就这样一直爱我到死吧……”

　　就这样一直爱我到死吧，这句话给了有田前所未有过的震撼，然而想要表达出口的语言却在这个时候消失了踪迹，为了更早的表明自己的心迹，他只能更加牢牢的握住男人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