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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情 ...

  •   追命逃了。
      从来只会追着别人跑的追命,头一次尝到了被追的滋味。
      然而正如没人可以逃过追命的追赶,能追的上追命的人,这世界上,也是没有的。
      所以只是第三天,冷血便不见了追命的踪影。

      追追命的正是冷血。
      西风瘦马,断壁残阳,平日里冷硬绝决的双眸,如今只剩茫然与哀伤。
      浊酒,已不知几壶。
      都言酒不醉人人自醉,现下,也只有这杯中之物,方能让冷血感受到追命的气息。
      从来杯不离手的人,自是浑身酒香。
      记得诸葛先生曾无意中提起,追命的杯中,盛的是过往的悲伤。
      是怎样的往事呢?冷血无从得知。
      也从未想过去探询。
      往事如烟散逝,冷血的眼中,从来只有明天。
      可大师兄却说,没有人可以逃离往事的牵绊,尤其是像追命这样一步三回头的人。
      然而答案还未寻得,追命却逃了。

      为什么要逃呢?
      追命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只是吓到了吧?为那一夜的纵情。
      也许因为酒太香,也许因为夜太美,那天从七王爷的喜宴上回来,两个人就已疯狂。
      已不记得是怎样开始的,情欲翻滚,惟有纠缠的躯体,解不开的热吻。
      清晨转醒,看着身旁如孩子般熟睡的师弟,追命慌乱无措。
      太明白冷血的性情,明白他的真挚与执着,于是他逃了。
      可真的逃的开么?追命叹息。

      “我这陈年花雕,就这么不入你的口?”戚少商望着一旁不住叹气的追命,微微笑道。
      当然是玩笑话,若戚家的酒差,那天下恐怕没有美酒了。
      “戚兄何必明知故问。是小弟心情欠佳,怕糟蹋了美酒,还望戚兄见谅!”
      “什么事能叫追命悒郁到酒都不喝?还是说,这事就出在酒上?”
      追命闻言苦笑,可不就出在酒上!
      酒是色人媒,酒能乱性,唉,古人诚不我欺!
      戚少商见追命一贯从容淡定的脸上竟染上绯红,心下了然,知道不便追问。
      拍拍追命的肩,只道:“我有事去趟平安镇,你只管安心在这边住着;我已经吩咐下去,除了诸葛神候,不论什么人来打听,都说你不在。”
      追命点点头,又道:“问个冒昧的问题,从戚大娘到凤飘飘,你生命中的每一个女子,都曾叫你肝肠寸断,为什么你还可以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还有现在的龙郁吟,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爱她胜过以前所有的女子?即使你可以保证,对于曾经的情感,是否又是一种背叛?”
      已走到门口的戚少商闻言站住,却也没有回头,半响方道:“还真是冒昧的问题啊!我不是因噎废食的人,逝去的每一段感情,叫我喜也好,使我悲也吧,都不会成为拒绝下一段感情的借口。我也相信永恒与唯一,但那于我而言,是空间上而非时间上的概念。每一段感情都无法比较,对于眼前人,能做到全然的真诚,已是无愧。”
      说着突然间回头,对追命道:“所以,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爱你,那便是真的,与其他感情全无关系。”
      追命愕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又羞又气,一脚踹了过去,边骂道:“叫你一声兄长,你却开这样的玩笑!快走吧,该干嘛干嘛去,临走别忘了叫人把那坛上好的竹叶青拿来,这花雕,年份还不够!”
      “那怎么成?!那坛酒可是我预备送我以后的老丈人的!”戚少商大笑着跳开,“除了它其他酒你随便挑,我走了,有什么事跟老胡说!”

      “三师兄是不是在你那儿?说!”冷血剑指戚少商,冷然问道。
      戚少商对着这号称天下最厉的剑,神色不变,悠然笑道:“你三师兄在哪儿,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么?再说,在与不在,你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冷血脸色更冰,金风细雨楼机关精巧,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你与三师兄多年酒友,此时此刻,他除了找你,别无它处。”
      戚少商闻言轻笑,“真是我的荣幸啊!”
      “你说过,有了龙郁吟,与三师兄,就只是朋友的!”
      “正因为是朋友,才及其所需不是?”戚少商微笑依然,心下却不是不怅然。自己何尝愿意只做朋友?但最终,还是没有逾距,没有挑明;只因为知道,那人的爱恋,给不了自己。
      “那你是承认他在你那里了,让我进去见他,我有话对他说!”
      “你这是求人的礼数么?”戚少商两指推开冷血的剑,“真不好意思,在下有急事,不能带路;而我那破楼,又设计的呆板,除了戚家人,能随意进入的,好像就只有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追命;而另一个,便是诸葛神候。
      可冷血赶回六扇门,无情却告诉他,诸葛神候随圣驾去了浮山别院,十日后方回。
      铁手拉住想硬闯金风细雨楼的追命。
      “你想追命回来,看到你的尸体么?”无情冷冷一句话,叫冷血安静下来。
      “大师兄,我该怎么办?”一贯硬如铁、冷如冰的冷血,而今却是一脸无助。
      这位小师弟,江湖历练再多,毕竟只是二十几岁的人啊!无情心下感叹,却混不想自己虽是大师兄,实际却并不比冷血大多少。
      “即使你现在见了追命,你能做什么?”无情问。
      “告诉他,我爱他!”
      真是直率的人啊!无情与铁手相视而笑,无情道:“这话,不是在你吃人家之前就该说的么?现在才说,出事了吧?!”
      冷血闻言大窘,喏喏道“不是我吃……”
      “什么?”
      冷血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说我是被吃的!”
      无情与铁手愣住,旋即大笑,弄得冷血尴尬无比,叫道:“有什么好笑的!大师兄,你不也是么?!”
      无情擦去笑泪,对着铁手道:“看样子,倒是咱们该帮小师弟主持公道,找某人来负责喽!”
      “没错。”铁手应和。
      “师父虽然不在,但他临行前,似乎留了样东西对吧?”无情道。
      铁手笑着拿出一块玉牌,上书“诸葛”二字。
      诸葛玉令,见令如见人。

      是夜,金风细雨楼,暗香浮动,弦月如钩。
      追命倚窗而立,举杯向月,身形摇晃,已然醉的厉害。
      就连有人近身,都不曾察觉。
      “三师兄!”冷血轻唤。
      追命摇摆着转身,“是冷血啊!来来,咱们乾一杯,这可是好酒,是戚少商准备送给未来老丈人的,呵呵,他知道了又得跳脚了……”
      只是做样子给你看吧,八成本来就是准备给你喝的,冷血心道。
      真不知幸还是不幸,追命醉了,少了不少见面的尴尬,但要把话说清楚,看来是不可能了。
      上前扶有些站不稳的追命进里屋坐下,冷血叹息。
      “冷血,你喜欢我是不是?”追命喃喃问道。
      “不,”冷血说,“不止是喜欢,我爱你。”
      “爱啊,”追命忽地笑了,虽然醉态可掬,却有种别样的风情,竟看得冷血有些痴了。
      追命却似还嫌不够,又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抱我呢?”
      “我,我——”冷血只觉脑袋哄的作响,耳根都红了。
      “还是,你比较希望我抱?”追命却不饶他。
      “不――我――”冷血怎招架得了如此的挑逗,语无伦次。
      “那么,你还等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春宵一刻值千金。”追命在他耳际吹气。
      拥住醉酒的追命,冷血也醉了。

      一夜缱绻。
      轻拭追命脸上的汗水,冷血轻喃:“三师兄,我爱你,真的爱你……”
      “傻子,你说过了。”本以为已睡着的人,却又开了口。
      “师兄,你没醉?”
      “呵呵,被你发现了。”
      “上一次也是?”
      “恩,你恼了?”
      “没。你离开的这些天,我去了很多地方,知道了很多你以前的事,我——”
      追命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已想清楚,以前种种,过去就过去了,珍惜今天,方是对往事最好的交待。”
      冷血激动,紧紧拥住了他。
      “对了,冷血,这金风细雨楼,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师兄给了我师父的令牌。”
      “呵呵,大师兄倒是偏心啊。”
      “不是,大师兄说,他说——”
      “说什么啊?”
      “他说叫你对我负责。”
      沉默。
      “三师兄,你生气了?”
      “没,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吧。”
      “真没生气?”
      “没有,三师兄何时骗过你?睡吧!”

      冷血自梦中醒来,身旁却又不见了追命的身影。
      一张素笺留在床头。
      “大师兄说的责,我已负了。近日闲来无事,打算四处寻访旧友,勿念。追命留。”
      追命轻笑:“三师兄,你的责负了,我的还没有呢!”
      追命再次踏上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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