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救世主的我落网了》止汶

85、仔细了你的皮

　　火柴餐厅说是餐厅，其实并没有哪儿看起来像所谓的“餐厅”。

　　它存于地下，没有安装电灯，看起来更像是充满各种雕塑与彩绘古典巴洛克风格的教堂，照样是贵族喜欢的金碧辉煌。
　　穿着华丽长裙将腰束得纤细的美貌侍女在这样的走廊中引着巫辞他们向前走。

　　巫辞随着行路用视线的余光打量周围，穹顶与墙壁的壁画绘着神国的情形，镶嵌着各种人物浮雕。

　　摇曳的橘红色烛火让走廊裸/体女人和男人的石膏像发出油脂般的柔和光泽，蔓延的淡淡香氛都似乎能令人兴奋燥热。

　　他不久前闻过这种香味，就在秋月小姐身上。
　　那一身风尘味的打工社畜身上就有这种味道，很淡，还跟其他会所的香氛混合在一起。

　　巫辞了摸下巴，随口道，“秋月小姐似乎也在这里工作？”

　　引路的美貌侍女闻言，微笑着回话道，“秋月小姐？她只负责让客人过来，不参与进餐环节，您要点她唱曲跳舞作陪倒是无碍，不过秋月小姐这个月的业绩已经达标了，暂时不会来这边上班。

　　但您若是实在想点她，加上一些钱即可，我们会通知她立刻回来。”

　　这也太惨了吧？一个邪/教犯罪组织议员，会所给钱就可以点，随时都可以让她加班？

　　巫辞打断了侍女，“用不着，只是问问。”

　　渡厄朝巫辞摆了摆手，“别折腾秋月小姐了，你以为咱们这种工作哪来的休息时间出来作风腐败，还不是把今晚的工作全外包给秋月小姐了，叫过来指标完不成明天还得被督察官告到太后那儿去，那女人老早就想找我们麻烦了。”

　　这样吗？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逃过工作的巫辞顿了顿，屑里屑气地收回了自己刚刚心里觉得秋月小姐惨的想法。

　　秋月小姐那年龄不是还挺年轻嘛，年轻人就该多奋斗，打工社畜应该多干点活，最好多接点外包。

　　巫辞毫无同情地跟着侍女和塑料好同学们一起进行贪污腐败的团建活动。

　　火柴餐厅的“用餐场所”在较深的地方，进入大厅则是一个宽阔亮堂的赌场，衣着优雅的侍女们端着酒水在其中穿梭，穿着华丽装束和束腿丝袜戴假发的绅士贵族们坐在赌桌上打牌，各种色子和筹码堆在桌子上随着拔动花哗啦啦的响，雪茄燃烧的烟雾飘散上空。

　　这情形与外界废土蒸汽朋克的时代格格不入，好似隔了几个世纪。

　　毕竟自从德克斯托尔公爵发表言论不建议女士穿束腰和不建议人们在脸上涂太多铅粉、头上带夸张假发后，街上这种情况明显改善了很多，很少有人有胆子敢公然不接受德克斯托尔公爵“善意的建意”。

　　虽然如此，但大多数贵族们仍旧认为戴着夸张假发彰显身份、穿着束腿丝袜显示优雅、面覆铅粉更接近于各种典籍描述中神面容的苍白病态。

　　没错，大多数贵族都崇尚放纵欲望、奢靡享乐和物哀之美。明明有粉底，但他们就是不用，非要涂铅粉，觉得这样看起来更有病，更接近神在离开大地回归神国时的病态。

　　这完全曲解了巫辞的喜好，对典籍解读还没七罪议会认真。

　　反正上辈子一直被关在监狱不见光、因为经常被抽血抽骨髓切肉切器官做实验、常年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倒霉蛋巫辞看见这些贵族的时候物哀之美是没察觉到多少，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倒是比七罪议会那群笨蛋美人还多。

　　这群贵族认为女士应该穿着束腰娇弱而纤细，只有娇弱又惹人怜爱需要保护的女性才是一位真正的淑女。
　　所以打心眼里瞧不起街上那些妩媚的画报女郎与没有贵族身份、没有底蕴、爆发户似的绅士。

　　这样一来，和那些穿着大裙摆束腰挤出乳/沟的侍女们与戴着假发神色高傲、脸上甚至涂着惨白铅粉的贵族们相比，便装打扮的暗星十卫们都显得格格不入了起来。

　　鱼旋、雨裳、音转这些女性不但没有穿长裙和束腰，甚至穿上了男人专属的裤装，显得野性而不受控制。

　　而其他男性都简单至极，有废土牛仔打扮的，普通衬衫风衣打扮的，像个粗鲁强盗一样敞开胸膛的，穿着普通双排扣外套的，甚至还有穿得跟中洲区说相声算命一样的长褂瞎子！站在瞎子旁边的那个青年还穿着奇怪形制的广袖外套。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无论上半身穿什么，下半身的裤腿都是被制式的厚底长靴规规矩矩地扎起，身上或多或少绑着一些皮质武装带放武器和一些零碎小工具。

　　一看就是那种在城外废土讨生活的攻陷者。

　　寻常人可能认不出来这群年轻人的身份，大多数贵族也认不出来，也没有注意这群人，连余光都没分出去，将轻蔑不在意的态度摆在明面上。

　　不过牌桌上一位刚开始参与社交的年轻贵族在抬头时却忽然目光一凝。

　　上半身的衣服先不说，这群人下半身的厚底长靴有些眼熟……

　　那好像是暗星十卫的制式装备，便于行走各种恶劣环境，经常有这样的靴子踏过鲜血洼积的地面，踩着遍地的尸体杀戮，一脚就能踩碎堆叠起来的几十个脑袋。

　　一数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见鬼了！暗星十卫！这他妈的一群凶神穿着便装出来做什么？钓鱼吗？这个月的贿赂和资金捐赠没给够来抓人？

　　不过…没有带戒指穿制服，应该不是来执行普通公务。

　　年轻贵族想到这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绅士们，随意找了个借口，不动声色的离开赌桌去寻找自己在另一桌的父亲。

　　有这种反应，他自然不是来打牌社交的，他今天来这是另有要事。

　　这位年轻贵族从小到大都很聪明，深得父亲海曼伯爵的宠爱，最近父亲打算将一切都交给他，而今晚则是重中之重。
　　——父亲要带他一起参加一场隐秘的聚会，将他介绍给某些大人物。

　　今天这件事若是顺利，他的人生将赫然不同，那些同龄人将没人能比得上他的成就，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他知道其中厉害，立马打算通知父亲海曼伯爵。

　　海曼伯爵是一位目光长远而成熟的英俊绅士，具有能力又野心勃勃，并不像其他贵族一样古板。

　　当年轻贵族找到父亲时，海曼伯爵正在赌桌上被人奉承。

　　他低下头在父亲身旁耳语了两句，海曼伯爵立刻抬起手制止了他人的声音，低声对他道，“不必担心，孩子，我听到消息，今夜有大人物坐镇，出不了事的。

　　不过你做得很对，现在立刻换上一身没那么浮夸的衣服，洗掉脸上那些恶心的铅粉，我们立刻去向那些大人禀告。”

　　听见海曼伯爵这么说，年轻贵族顿时安下心来。

　　这么一说，得是他运气好才碰见这种机会，不但不会出事，还可以借机去大人物面前混个眼熟。

　　于是两人迅速动身，走暗门先巫辞等人一步离开赌场。

　　除了这对父子，巫辞等人同时还被另一双眼睛盯上了。

　　赌场的二楼，看起来40几岁的中年女性死死盯着巫辞，也许是因为脸的原因，她模样算不上老，而是成熟妩媚，连眼角的浅淡皱纹也充满风韵。

　　女人穿着简便裙装，披着宽大的黑斗蓬，脚边有扔在一边的黑袍和一张被她脱下来的干瘦的人皮。
　　看样子，那张人皮好像是送巫辞等人下来的那个干瘦老头。

　　女人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巫辞被碎发遮了大半的脸，贪婪又没志气地咬着指甲。明明长的挺漂亮，但这动作就让她看起来智商不怎么高。

　　怎么说呢？挺商务精英的一位姐姐，这种行为却让她看着像是对着小姐妹丝巾极度渴望羡慕的广场舞阿姨。

　　她一遍又一遍的扫视巫辞浑身上下，心脏跳得极快，只是看着那张皮囊，心中便升起了一股神秘的亢奋。

　　那张皮囊太符合神之爱了，哪怕是个男性皮囊也无所谓。

　　况且她都已经因为能力使用过度加速衰老了，哪怕现在的皮囊也不丑，但在她眼里就是毁容了。

　　她还那么年轻，不能顶着这张衰老的脸，绝对会被议会其他同龄人嘲笑丑八怪，还会因为太丑被降职扣工资！

　　说不定她还会因为太丑失去神的宠爱失去能力被赶出议会！从此但也不能拥有稳定而奢靡的生活，只能在桥洞底下度日……

　　幸好，现在机会来了。

　　今夜刚当上傲慢冕下直系下属“家人”的“小白”是她表兄，要是能穿上那身皮囊，再请表兄美言几句，干部位置不就稳了吗？

　　女人没忍住嘿嘿嘿笑出了声，看着安排好的侍者单独拉住巫辞，即将按照计划将他骗去集会的包厢，便放心下来乐颠颠地去找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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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先生，请等一等。”巫辞正随着五符他们向深处走，一名容貌清秀的侍者忽然拦住了他。

　　巫辞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在前面的鱼旋就回头面色不善地开口问，“你叫阿辞做什么？”

　　“呃…那个……”被作为老板的上级打发来拦住巫辞的七罪议会底层少年有点社恐腼腆，又不敢拒绝任务，现在一被这么强势地问完全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领口大敞露出大片胸膛蜜色肌肤的渡厄蹙眉，“那么不懂事，新来的吗？你老板就叫你没事乱拦客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确实就是老板让他拦客人的，还让他自己想办法把其中一位客人单独骗到里面的包厢。

　　可暗星十卫人均一身血气，要板起脸来就是凶神恶煞不像好人，明明自己才是穷凶极恶的七罪议会，少年却被吓得一愣，立马低下头，耳朵和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声音细弱蚊鸣，“对…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他就是没有办法…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种事……这些人那么凶，怎么可能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骗走……

　　少年不知怎么的，啪嗒啪嗒眼泪就掉到了地上，越哭越委屈难过，只管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好机会。

　　正想找个机会脱离塑料同学视线去施洗的巫辞按住卜珂抛飞铜钱想算这少年是怎么回事的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 。

　　他轻声对塑料同学们笑道，“这孩子指定是需要帮助，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又不乐意花费时间瞧那些没用的，若要你们看完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回去吧。”

　　渡厄讽刺地评价，“又要当大圣人给人乱洗脑了，破毛病。”

　　鱼旋推开说酸话的渡厄，点了点唇边那颗妩媚的黑痣，耀眼的金发在烛火下仿佛在发光，她笑着道，“想去就去吧，亲爱的，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反正今天只是为了玩，既然这样，去帮助他人做些你高兴的事也不打紧，这孩子肯定很需要你的帮助，你会赢得他人的尊重。”

　　“谢谢，鱼旋。”巫辞亳不心虚地接受了那些夸赞。

　　鱼旋都发话了，五符自然也只能放过巫辞，众人慢悠悠的离开。

　　巫辞这才将少年拉到角落，弯下腰捧起少年的下巴，用指腹抹掉他脸颊上一直掉个不停的眼泪，温声哄，“怎么还哭呢？遇见什么事了，告诉我吧。”

　　这位目标先生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啊……和跟他一起来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明明自己是抱着不好的目的接近他的，居然还自投罗网专门留下来哄自己。

　　年纪不大的少年愧疚地打了个哭嗝，但想到自己家里的父母，终于昧着良心磕磕巴巴地扯了个谎。

　　“我…我母亲出了意外…我得赶过去，但是我一会儿需要去里面的包厢服务，大家都不喜欢我，不愿意帮忙，我不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这个理由连少年自己都不相信，而且凭什么人家要帮他？
　　他设身处地的想，假如是他遇见这种情况，肯定会不管他这种胡言乱语又异想天开拦住客人让其帮自己的疯子。

　　但这位先生听后却只是点了点头，温和沉静的目光像是能把他看穿，却依旧包容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位先生没有当面拆穿质疑他是想偷懒，而是假装相信了他的谎言，“这样啊，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帮你吧，去找你的母亲，只需要告诉我在哪个包厢就好了。”

　　这也太好说话了…甚至…自己就接下来去包厢的事……

　　愧疚感包围了少年，他其实能猜到这位想要帮助自己的先生去了包厢会遇到什么事…但……他还有母亲和父亲要养……如果不听上级的命令…他们一家都死定了。

　　他不能死，母亲和父亲也不能死。
　　他没错，他只是为了活，他只是…有自己的责任。

　　少年哽噎着声音，努力压抑住负罪感，抽抽噎噎地指出待会要去的包厢怎么走，为了让巫辞更相信他的谎言，甚至告诉巫辞先去休息室换件侍者的衣服。

　　他的说辞其实毫无可信度，这种一边哭一边说行为更是漏洞百出，不过巫辞看他傻就没提醒他。

　　这种漂亮小笨蛋，一看就是七罪议会的。

　　刚好巫辞忘了问小白是在哪个包厢，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帮他从那群塑料同学里脱身，随便找借口给他指个包厢是不是小白派来提醒他的。

　　不过就算不是，在和七罪议会有关联的包厢问问不就能找到施洗的地方了吗？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离开。

　　少年假装去找“出意外的”妈妈，实则去向包厢的女人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巫辞则找到侍者更衣室，翻出一套侍者服饰。

　　衬衫、马甲、西装裤、皮鞋，再把头发扎起来，明明是待者，却浑身一股顶级牛郎味。

　　他只在身上留下缠着手术刀的红线和牌组，把袖子里的贪食之胃与自己的衣服塞进储物柜，抽卡对自己用了一张已被固化的普通牌，穿着这身侍者服饰往目的地包厢走，普普通通的完美融入人群。

　　毕竟是背着同学们出来搞邪/教的，必须得普通一点，免得被发现。

　　抱着这种深思熟虑，巫辞刷之前那个少年留下的身份卡来到更下层的地下，溜到了包厢所在的走廊。

　　他实在太普通，不过也许是因为离卜珂远了运气不好，走廊现在除了他没其他的侍者，一个领班模样的男人发现并拦住了他。

　　领班觉得巫辞有点陌生，不过又因为这层楼只有持有身份卡的议会成员才能进入，便将陌生归结于巫辞太普通，所以他才不眼熟。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

　　领班严肃地打量一番巫辞，发现他普通是普通，但脸貌似挺好看。

　　于是便抓住巫辞的手腕，蹙起英挺的眉毛训斥，“说了脸在平均分以上的进去当门面你怎么没去？大人物们都开始集会了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进去送酒！”

　　巫辞沉默两秒，不想把场面闹大引来其他塑料同学，顺从地接过了领班手里托着香槟的托盘。

　　……

　　包厢内部，新上任的傲慢直属部下小白坐在主位，刚才还在赌场二楼的女人在旁边讨好地陪笑，“表哥，就是这样，听说干部候选名单已经交到您手上了，您现在大权在握，前途光明，到时候我就换张好看的皮，还劳烦您在傲慢冕下面前多美言两句。”

　　刚上位的小白很享受这种奉承，这年轻人从今晚得到赏识升职开始就一直被各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讨好奉承，享受曾经地位比他高的同龄人尊敬羡慕的目光，完全就被夸得飘飘然了。

　　不过条件自然不能那么简单就答应，他现在可是傲慢冕下的直属部下，必须得自持身份摆出点威严来敲打一番。

　　小白翘起腿，学着巫辞之前的模样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淡淡道，“干部候选名单，我会加上你的名字，但傲慢冕下能否选上你，就凭你的本事了。”

　　“诶，表哥您就相信我吧！我今天看上那张皮可不得了！马上就送进来了，到时候给您掌掌眼。”

　　女人闻言兴奋得不得了，忽然听见包厢的门被敲了两下，似乎是送酒的侍者，便大声斥责，“干什么这么慢吞吞的？仔细了你的皮！还不快点给我表哥倒酒！”

　　小白也不满地抬起头，正准备警告这个事情都谈完了才来的侍者，却发现…尊贵无比的傲慢冕下，端着盘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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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剥皮的女性:仔细了你的皮！
屑辞(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端着盘子进来找乐子)：啊，好可怕，放过我吧，我只是来帮人顶班
刚摆好大佬排场准备装逼的小白：(一口气没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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