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70、梦回桑渊 十三

　　暗庚领着一众暗家子弟，拾白玉石阶而上，行至大殿门后，静立候着。

　　殿门外的侍从见暗家大人们一到，立即禀报道：

　　“暗使大人暗庚及众暗卫到……”

　　殿内的侍从们见暗家大人们已到，立即躬身上前。侍从们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等待暗家大人们交出自己的随身佩剑，之后，便退于大殿一侧。换另一队侍从上前，领暗家众人入席。

　　唯独留下了暗夜腰间戴着紫带玉扣，特许佩剑上殿。

　　暗家众人依次就坐。

　　暗夜看着着富丽华贵的宫殿。殿中的席次，依次是玄武暗家居右上位，朱雀炎家居左上位，青龙风家居右后位，白虎云家居左后位。

　　暗夜坐在暗家最后一位，心里也还在琢磨，这御旨是何意？

　　为何二圣之首的御主会赐特诏与自己？为何还未曾见面就洋洋洒洒表扬了自己一番？为何又无缘无故赏赐了自己？

　　暗夜有些紧张，等会儿在宴会中，应该就能见到传说中：‘与日月同寿，与天地共年’的两位圣祖了吧。

　　自千年以前，据说，那时候外间的中原还是一个叫商的朝代，上一任桑渊神族蜀王羽化离世。在此之后，是古蜀王的两位遗孤后人，即老蜀王的一女一子，统领着这桑渊每一寸率土之滨，距今也已过了千年。

　　两位圣主，一位是桑渊的女帝，是所有桑渊子民的御主，是桑渊所有山川江河的守护之神。另一定是桑渊的大巫，有沟通天地的灵力。

　　算来，如今的二圣怕也是有上千的年岁了。

　　暗夜虽是桑渊子民，却从未有机会见过神族。暗夜想象着这活了上千年的人该是如何的相貌，约莫是和家里神堂里供奉的神灵圣宗一样，白发鹤年，青松耄耋。

　　暗夜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马上要见神仙一样的祖宗了，等会儿一定要尊敬守礼，毕恭毕敬。

　　四大家族的众臣子都到齐入座了。

　　御前一品听旨风鸣大人便示意侍从们鱼贯而入，徐徐有序地为每一位座上臣子们送上珍馐美食，温酒热菜，甜羹果盘。热菜盛装在金色的小铜簋里，还配上了红泥炭炉，用小火煨着。

　　“群臣礼立，纳行恭顺，迎驾二圣……”

　　见四家臣子们都落座，菜肴也都上齐了，风家御前一品听旨风鸣大人领众臣子起身恭迎二圣驾到。

　　暗夜也随着众人起身，恭敬而立，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紧张。

　　大殿前方，炎家的曲乐歌姬伶人在偏侧的艺台上奏乐。一组六十四件金色耀眼的青铜编钟同时被八位乐工伶人演奏敲击。

　　随着乐工的演奏，一阵悠远深沉，大气绵长的钟声在殿堂内若天籁般回荡，这是天家独享的乐曲，声声震人心魄，曲曲浑厚悠扬。

　　在这天家的庄严钟声之中，风家的侍从从左至右，在大殿主座前方拉起了一帘金色帷帐。

　　“跪……”

　　风鸣大人一声号令，大殿众人齐齐五体俯身，长跪于地上，莫敢抬头。

　　此刻，除了悠悠扬扬的钟罄之声以外，大殿内没有半点杂音。暗夜感觉大家似乎连呼吸都努力收着，不敢肆意呼吸吐纳。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

　　大殿的众臣子无一人敢擅自妄动。

　　暗夜也像父亲哥哥们一样，五体伏地，跪匐在地上，却悄悄微微抬头，望向大殿主座的方向。

　　透过帷帐，暗夜看到四位侍从在金色的纱帐后，唯唯躬身，分立两旁静候。

　　之后，果然，两位气度睥睨无双，衣着华贵的二圣徐徐不急的踏步而来，走向了大殿正前方的主座落座。

　　暗夜微微抬着头，挑着眼睛缝隙偷偷摸摸瞄着主台。二圣中，一位是着一袭大红色锦绣长袍，另一位是着一袭雪白色华贵长袍。

　　只是一瞬的功夫，暗夜有种错觉，主坐上，身着一袭锦绣红袍的圣祖也将眼光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暗夜吓得连忙低头闭眼。因为这一突然的动作，额头还磕在了地板之上。

　　暗庚听的身后十一的方向头磕地板的一声脆响，心中一沉。这圣祖面前，女儿又在作何！欸，如此不懂礼数，如何是好啊！

　　“众卿平身，赐坐，可用膳。”

　　御前一品听旨风鸣大人宣圣意。

　　暗夜随着大众臣子一块起身，重新入座。

　　暗夜这才重新抬头，望向大殿主座。

　　这次，暗夜看得清楚些了，金色的纱帘后面，是一位袭一身红袍，面戴黄金面具，黑色长卷发的女子。

　　那一定是桑渊的女帝，桑渊所有子民的御主。

　　不对啊……

　　暗夜定睛再看，这身形……怎么看都是孩童的身形啊。

　　旁边邻座的另一位圣主，袭一身雪白华贵长袍，戴着白玉面具，手握一支白色发亮的木权杖。

　　那一定是桑渊的大巫。

　　但是一看之下，这大巫也是稚子小孩的身形啊……

　　这时，红袍圣祖也将目光看向了暗夜。

　　隔着金色薄纱帘，虽看的不真切，但暗夜被这眼神一望，心里还是紧张的哆嗦了一下，连忙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老实地把眼光聚到了自己桌案上的酒盏之上。

　　惨了！

　　惨了！

　　暗夜心道不好，暗夜觉得自己发现了桑渊秘境最大的一个秘密。

　　原来，二圣是侏儒。

　　暗夜不敢再肆意望向二圣，怕惹了天怒。

　　难怪历代暗家家主和进入圣域的暗家后人，对圣域里的二圣都讳莫如深。原来这统领桑渊万里山河的两位圣主竟然是一双侏儒。

　　欸，难怪人人都守口如瓶了。

　　暗夜默默责怪自己多事，管不住自己眼睛到处打探。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二圣是侏儒这等事。虽说身材一事，原本无关紧要的。二圣是神族后裔，身上流淌着上古神族的血液。威威厚德载物，浩浩然长养世间。岂是区区肉身能遮盖的。只是，事出突然，暗夜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以何种神情面对二圣，只好拿起木箸夹了一片青笋放进嘴里，佯装认真品尝的样子。

　　酒过半巡，歌舞钟罄停了下来。

　　臣子们知道，是圣主要讲话了。

　　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木箸，静静地等候二圣的讲话。

　　“今日宴饮，孤心甚悦，孤希望各位家臣尽兴欢饮。累年以来，劳苦诸位为孤分担朝堂事物，治理万里江河，平定妖患，治理恶水，疏通江海，以至桑渊境内，民可安居，物可丰产，山川巍峨可守。诸位护持桑渊境内每一寸太平家土，以留家国万年，护生灵万千。”

　　金色的薄纱后面，袭一身红袍带着黄金面具的女子对席间所有臣子道：

　　“孤今日特意命厨房准备了宴饮后的解腻小点‘玫瑰松子糕’，传御膳。”

　　自听到红袍圣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后，暗夜拿着木箸的手就愣愣地停在了半空。

　　这声音……

　　这声音……

　　暗夜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金色帷幔后的红袍圣主。

　　怎么会是她！

　　这声音确实是稚子般清脆的女孩声。

　　而刚好，暗夜认得这清脆的女孩声是谁的。

　　待女帝吩咐完毕，女帝身旁的侍者收到旨意，连忙命侍女们将解腻小点依次端上各位臣子的席间。

　　很快，暗夜的席案上也端上了小碟粉色玫瑰松子糕。

　　这糕点……

　　分明是……

　　暗夜拿起一块松松软软的粉色小方糕，咬了一小口。

　　果然是微甜不腻的味道，夹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融在唇齿之间。入口绵密软滑，一下就融在了舌尖。

　　这分明是那日在山谷石洞里，自己教沐儿的制作的小点啊。

　　沐儿……

　　她怎会是？

　　那日在山谷中，鲜美的河鱼已经上了烤架，脆甜的野果已经摘好洗净，回甘的清泉也已经加进了一片新摘的薄荷叶，甘甜润喉。

　　可小姑娘非闹着吵着要吃甜点软糕。那时二人都身居清晨的深谷山涧，哪里去寻一款零嘴小甜点。

　　可小姑娘撅着嘴，非就不依不饶了。暗夜没法子，只能随了她的愿。

　　暗夜先哄着她先用完午饭。

　　下午便去山间采了最香最艳的玫瑰花瓣，摘了松林间成熟的松子，取了溪涧的清泉，又取了崖壁上悬挂的野蜂蜜，幸得包裹里还有些未用完的干粮面粉。

　　暗夜将松子剥开，一粒粒用烤热的石盘慢火烤至微微金黄脆香，一半磨粉，一半备用。又将玫瑰花揉成红色花汁。

　　之后将松子粉掺进了面粉里面，再依次加入清泉，野蜂蜜，玫瑰花汁。

　　之后再和面，轻揉，玫瑰汁将面团染成了粉色。

　　待粉色的面团发酵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将面团捏成形，再用随身的配刀将发酵好的粉色面团切成小方块，放入石头搭砌的石炉生火烤成小方糕。

　　暗夜给自己随手做的粉色小方糕命名‘玫瑰松子糕’。粉色的小方糕松松软软的，玫瑰花香清淡，野蜂蜜微甜不腻，松子的香味也很有层次。

　　那时，沐儿开心得，一口一个。

　　看着沐儿认认真真地吃着自己做的点心，暗夜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特别像一只可爱的，正心满意足进食的小馋猫。

　　终于算是将傲娇的小姑娘哄好了。

　　暗夜自己也连吃了好几个。暗夜也喜欢小点心，但却不喜欢特别甜腻的，一咬就黏牙的那种。甜食，暗夜喜欢这种微微甜带着淡淡花香的点心，最合口味了。

　　暗夜从山谷的记忆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