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135、鬼女借寿

　　原来，老人给福晋递了驱邪的主意：这上海滩方圆百里内的大小庙宇，道观，祠堂，都灵的很。老人挨个地都推荐给了福晋。据说，那些道观祠堂里面的各种符咒，厉害得不得了：求富贵，求姻缘，求子求功名，保平安，保健康，保事事顺利。

　　总之，老人是口若悬河地给福晋详述本地各路厉害的神明。

　　锦曦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事实上，在昨天以前，自小饱读诗书的锦曦，并不相信这神鬼之说，认为那都只是文人笔下渲染出来的故事而已。

　　可昨天之后，锦曦已经没了主意，便点点头，答应了用老人推荐的法子。

　　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便于去市井弄巷里抛头露面，于是，锦曦拿出好几锭银子，让老人帮自己将这上海滩上上下下的神仙庙宇道观都求一个遍。

　　见着老人匆匆出门，锦曦抱着瑄儿，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锦曦从小被家人束缚着长大，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体会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原本跟女儿独自住进这没有管的院子，也算是得了平生第一次的自由。可眼下，估计要准备再找地方住了，要尽快搬走才好。只是，突然要找到合适的住所，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锦曦就这么在焦急中等了一整天。晚上，护院老人果然不辱使命，带着满满一大兜的法器，福袋，锦囊，手串，护身符回来了。锦曦收到了这个装满了保命符的布兜，这才敢稍稍安心地待在自己的房间。

　　然后，锦曦锁了门，又将房间的四角和八方都吊挂了各路神仙的法器。锦曦也不知道哪一块能保命。最后，锦曦更不忘给瑄儿和自己，每人脖子上都挂了好几块。

　　这就样，锦曦用这样的方式，度过了好几天忧心忡忡地日子。

　　“额娘，额娘，给小狐狸药。”

　　就只有不知情的瑄儿，一直都挂念着小狐狸的伤势，每天都催促着额娘带自己去给小狐狸送药疗伤。

　　锦曦不是个心狠的人，可那宅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瑄儿靠近了。

　　锦曦委派老人帮自己找院子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眉目，锦曦也只得这么提心吊胆地继续在这儿住着。

　　还好，最近几日都是平安无事的。听老人说，只要不进沈园，就大致能相安无事。

　　这一日，天气晴朗，是这绵长湿冷的冬季里，难得的阳光普照的日子。

　　锦曦在房间收拾瑄儿的衣服和被褥，又将它们拿到院子里，在阳光下晒一番。

　　等做好了这一切，锦曦却突然发现瑄儿又不见了。

　　锦曦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奇怪，她能去哪？

　　锦曦为了瑄儿的安全，已经把大门锁得紧紧的了。最后找了一圈，锦曦发现厨房里，为瑄儿凉好的汤药小壶不见了。

　　一下子，锦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难道……

　　下一秒，锦曦扔下了手上东西，推开门，就朝大院外跑去。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去鬼宅了，一定是去给小狐狸送药了。

　　锦曦一路跑到沈园大宅的时候，大宅的朱漆大门是敞开的。

　　“瑄儿……”

　　锦曦顾不得眼前这所阴森大宅带给自己的恐惧，一心只想救出自己的女儿。

　　锦曦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满地都是落叶的萧瑟大宅。

　　锦曦走过了那块太湖石，前面就是那棵枯枝古树和那口古井。

　　锦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向枯树走去。

　　向前一看，真的是瑄儿的背影。

　　果然，锦曦再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瑄儿蹲在那棵枯树的背后，露出了小半个身子。。

　　“瑄儿……”

　　锦曦忍不住唤出了声，连忙几步急急跑向瑄儿。

　　“额娘……”

　　听到额娘的声音，瑄儿也立刻站起了身，转身迎上了额娘。

　　可锦曦刚转过枯井，就看到了一个女人，跟瑄儿一起蹲在枯树后的狐狸洞旁。

　　正是那天那个宋代女鬼！

　　锦曦吓得愣在了原地，不敢移步。

　　“额娘……额娘……你来……你快来……”

　　小瑄儿见到额娘来了，迈着小步子，高高兴兴地上前，拉着愣神的锦曦，就往小狐狸洞旁边带。

　　女鬼刚刚一直背对着锦曦的方向蹲在狐狸洞前，现在，她也缓缓地站起了身。

　　锦曦不敢擅动，怕一个动作不小心，惊扰了女鬼。怕惊扰了她，瑄儿和自己都再也走不出这鬼宅了。

　　瑄儿的小手牵着额娘，将锦曦一步一步带向了女鬼身旁。

　　锦曦紧张地，已经愣神了，憋着一口呼吸，不敢大声出气。

　　站起身的女鬼，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锦曦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感觉后背发凉，冰冷刺骨，头都发麻了。

　　女鬼转过身，长长的秀发散落在肩上，女鬼的脸颜美得像玉一样，一点也看不到时间留过的痕迹。女鬼抬眼，血红色的眼珠，直直地看着锦曦，眼神犀利。

　　就这一眼，让锦曦一路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就绷断了。

　　锦曦发疯了一样，一下子抱起了瑄儿，立马退了一步，充满敌意和戒备地对峙着眼前的女鬼。

　　“你不要过来！”

　　锦曦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脖子上拽出了三四串挂着的各路神符和吊坠。

　　老人交给自己时候，还交代了什么每一串，都要配什么咒语。可是，是什么咒语来着？本来用心记住咒语的锦曦，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词也想不起来。

　　“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锦曦一手抱着瑄儿，一手握着满手的各式护身符，一边往后退，一边念叨着自己根本弄不明白的咒语。

　　锦曦这瑟瑟发抖又一脸严厉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傻气和可爱，像某种受惊吓的小动物，急切想保命的样子，露出了自己毛茸茸，软哒哒的小爪和小虎牙，企图想用这虚张声势的凶狠样子，吓退比自己大强不知道多少倍的猎人。

　　“你手上拿的什么？”

　　女鬼竟然开口了，声线冰冷又带着成熟。锦曦未曾料到，女鬼会开口同自己说话，更没料到女鬼的声音会如此的好听。

　　女鬼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锦曦满手的法器护身符唬住，倒是对眼前这位衣着考究，气质典雅，身段婀娜，年轻漂亮的满族贵人手上的零零碎碎吸引了。

　　女鬼盯着锦曦手上的各色小玩样儿，产生了好奇，很有意思嘛，准备得倒是挺充分。

　　女鬼不顾锦曦的厉声威胁，上前几步，直直地走向锦曦，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向锦曦正面压上来。

　　锦曦害怕得连连向后退，直至退到了井口处。

　　“急急如律令……你……你不要过来……”

　　这些东西怎么一点用也没有，锦曦心中又怕又急，声音颤抖着，威胁着女鬼。

　　可现在的锦曦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枯井口。锦曦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那就是一口黑漆漆，冷飕飕的枯井，像一个通往幽冥的废弃洞口。

　　锦曦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连自己带着瑄儿，一下摔倒到井里。

　　女鬼的身手不凡，眼疾手快，一下子就上前，轻轻搂了一下锦曦的腰，再手腕微微施力一带，把锦曦带了回来。

　　这一下，锦曦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她……

　　她是刚刚救了自己和瑄儿吗？

　　锦曦又害怕，又不敢置信，满脑子空空如也的，没有了反应，就只是本能地闻到了一股茶树花的清香味。

　　那是女鬼靠近自己时，她的发丝上带着的花香味道，柔柔的，软软的，清清的。

　　没等锦曦反应过来，女鬼又上前一步，抬手，握上了锦曦的手，手腕轻轻一转。

　　女鬼的手，皮肤细腻柔和，如同正常女子的手一样，柔柔的，轻轻的，就是只是稍微地有些凉。

　　可锦曦还是被吓得立马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可就刚刚女鬼这一下转了个手腕的功夫，原本还在锦曦手中紧紧握着的各色护身符和法器就已经到了女鬼手上。

　　接过这些东西，女鬼煞有介事地把玩了起来，翻来一面看一看，覆去一面又看一看。

　　接着，鬼女又上前一步，更靠近了些，用她那强大猎人般的气场压制着锦曦，还用她那双通红的血眼，直直地盯着锦曦躲闪慌神的双眼，对锦曦轻笑道：

　　“呵……”

　　女鬼盯着锦曦，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抬起了锦曦的下巴，逼迫锦曦正眼对视着自己，然后继续道：

　　“你就打算用这些玩样儿，收了我？嗯？”

　　最后的一声上扬的‘嗯’字，拖了一个又长又温柔的疑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