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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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俞晚的声音把方念晨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她看眼窗外，是自己家附近没错。
老旧的小区连大门都没有，而只有一街之隔，却是北城有名的高档小区，能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里的各种设施也很夸张，什么人工湖、小型生态园之类的，应有尽有。
到了晚上，整座小区的灯光亮起，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相比之下，她居住的地方就显得寒酸了些。
俞晚显然是没料到她会住这里，打着转向，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双闪灯开着，发出哒哒的响声，衬的周围异常安静。
仿佛是察觉到什么，方念晨笑了下，主动开口：“是不是觉得这里太破了？”
陶之行、乔颜，每一个来过她家的朋友都吐槽过这个破地方看上去治安就很不好，也都劝她换个地方住。
所以当俞晚突然沉默了的时候，就猜到她是想说这个。
俞晚回答：“没有。”
“这个小区建成很久了，看上去确实破破烂烂的，但是邻居们都很热情，很关照我。”方念晨解释说，“其实也就是外面看着破了点，住着还蛮舒服的。”
这个小区百分之九十的住户都是老人，超过三十年的时间都住在这里，邻里邻居都和亲人似的。
北城的房子房价高，对租户的规矩又多。刚毕业回到这里时，她差点陷入没有房子住的窘境。
这是她搬来的第二年，没少受叔叔阿姨们的照顾，包括房东奶奶默许她养宠物这件事。
说完，方念晨就不再出声。
她在等俞晚问她。
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这些朋友们和她说过的话，她不介意再听一遍。
方念晨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不会自尊心爆棚到认为别人是在看不起她。
关心和嘲笑，她分得清。
可不论任何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搬走的，留在这里的理由远比离开多得多。
出乎意料的是，俞晚只是问：“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请我上去坐坐吗？”
不是今天，也不是哪一天，期限放的格外宽。
明明是她在提要求，决定权却又到了方念晨手上。
“当然。”
方念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别扭，已经在努力适应她们之间的友谊了。
对于朋友来说，请俞晚来家里做客，于情于理都正常。
“那我先走了。”方念晨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今天谢谢你了，俞总监。”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几天她什么都没适应，唯独适应了这个称呼。
气氛冷了一秒，方念晨立马意识到她叫错了。
“没事。”
俞晚的回答不知道是回绝她的过分客气，还是宽恕她叫错称呼这件事。
方念晨不愿意再想，万一俞晚等下改主意了，又纠正她怎么办？
于是赶紧下了车，往黑漆漆的小区走去。
“方念晨。”
就在身影即将淹没在夜色中时，身后，俞晚叫了她的名字。
“嗯？”方念晨回头，微微亮光洒在肩头，晚风吹过，她抬手扫开遮住眼睛的几丝碎发。
街道一片黯淡，唯独她的眼睛澄澈透亮。
现实与记忆中的模样在此刻重合，一股酥麻感在俞晚心中蔓延。
她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晚安，明天见。”
“嗯，晚安。”方念晨轻快地应道，“路上注意安全。”
进了楼道门，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又紧接着熄灭，最终，灯光消失在顶层。
一早把钥匙拿在了手里，开门的瞬间伸出脚，挡住了即将飞扑出去的几只猫，把它们扫回门里。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关上门，方念晨好脾气地坐在地上，等待这群小猫的欢迎仪式。
她侧头轻轻撞了撞趴在自己肩头那只小猫的脑袋，小猫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力蹭着方念晨的脖子。
世上没有比这群猫更愿意对她表达爱意的生物了。
被猫包围的时候，她一只手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思绪就开始飘远。
莫名好奇俞晚从这里回家要多久，如果路上耗时太久就说明她在绕路送自己。
可就算是绕路，能证明什么？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副打乱的拼图，每一次和俞晚接触，就是往里面再掺一块碎片。
难度越来越大，可玩家自始至终只有方念晨一人，就连观众都没有。
突然，兜里的手机震了下，她赶紧翻出来。
俞晚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方念晨一时有点懵，直接转文字。
俞晚：【明天我不在公司，要去安城开会，再见面就是周一了】
为什么特意告诉自己这个？
方念晨看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她怎么会觉得俞晚是在跟她报备行程？
作为自己曾经那段失败的暗恋史唯一的见证人，方念晨知道必须回避这种错觉。
于是她干脆地把手机扣过去，假装无事发生。
但她总得回复点什么。
反正不能太严肃，让俞晚觉得跟她聊天太有距离感，晚上她叫错俞晚称呼的事还历历在目。
虽然俞晚什么都没说，但直觉告诉她，她很在意。
思来想去，方念晨翻过手机，选了个比着大拇指的卡通鲨鱼表情包发了过去。
过了好久，俞晚才又回复：【很可爱】
方念晨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这次不是语音了。
她稍稍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以前俞晚发语音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刚刚应该是在开车，不方便打字。
她的手指悬在那条语音上，迟迟没按下去。片刻后，她无声地叹气，退出了聊天页面。
洗完澡，方念晨照例趴在床上看书，眼睛扫过书页，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俞晚那句：“我相信你。”
其实想要听到俞晚说相信她之类的话并不难，从以前开始，几乎她们每一次单独出行，俞晚都会让她来安排行程。
方念晨不像陶之行那样精通玩乐，所以才总担心自己选的地方会不会好玩，选的餐厅会不会好吃。
她纠结到做不出选择的时候，俞晚就会笑着安慰她：“没事，我觉得你选的地方不会错。”
正因为是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某个人，她一点点了解俞晚的喜好，笨拙地讨好。
可事实证明方念晨也有失手的时候，比如带着俞晚去射箭馆这种完全不像约会，倒像是好友面基的地方。
那天在箭馆，俞晚被陌生男人上前要微信，她心里酸得不行，却没有立场阻止。
方念晨给那次约会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再也没主动约俞晚去过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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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果然没见到俞晚。
总监办公事直到下午都大门紧闭，乔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午休结束后找到方念晨：“今天俞总监没来啊？我就说这屋里怎么热起来了。”
这一周她过得无比煎熬，每天开晨会的时候和俞晚对上眼，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
这世上多几个俞晚，全球变暖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方念晨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回她：“嗯，她去安城了，下周一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
“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去安城了？”乔颜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知道。”
方念晨手一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总监这种级别的领导的行程，除了秘书或者助理外，很少有人关心。
乔颜追问：“你怎么这么关注她，有情况？”
“我没……”方念晨心里慌张，表面还要强装淡定，“左岸峰说的。”
这种时候把锅甩给左岸峰是最正确的决定，不然她绝对解释不清楚。
“有么？”
“有，就那天。”
乔颜歪头：“哪天？”
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一个好奇八卦。
正当方念晨以为这段对话要无休止进行下去的时候，左岸峰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就七七八八聚过来。
“俞总监请大家吃下午茶，我费了老大劲才从楼下拎上来的，你们快来拿，别浪费了我的辛苦。”
明明是俞总监掏钱，左岸峰这语气却像是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似的。
方念晨莫名不爽。
不过被这么一打断，乔颜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
上司请员工吃下午茶，或是给点别的小福利，在公司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方念晨佩服俞晚的为人处事，不管表现得再怎么冰冷，她仍是最清楚如何拉近关系的人。
更何况她刚到任，这一周平安度过，也算是小小地拉拢人心。
“东西都买好送上去了。”曹秘书收到消息后跟俞晚汇报，“这个左经理的办事效率好像还可以。”
“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可以走人了。”俞晚翻看刚刚的会议记录，手指抵着太阳穴，“秦总怎么说，明天的会议要取消吗？”
这次的会议本来要进行两天，但是刚刚有人说梦漾公司的秦总临时有事，可能无法出席明天的会议，临近休息前还在等消息。
“八九不离十，听说是秦总的母亲突然住院了。”
“嗯。”
沉默了一会儿，曹秘书试探着问她：“那你明天怎么安排？”
“怎么了？”
“泉小姐给我打电话问过你的行程，说要是你明天没事的话，她想邀请你去露营。”曹秘书观察着俞晚的表情，“要不要我现在就跟她说，或者帮你推掉？”
当初俞晚说周六要开会，泉此歌一万个不信：“哪个大好人周六还上班啊？云起给你加班费么？”
泉此歌刚完成一部网剧的拍摄，被放了两周假。
明明她才是那个没有固定假期的人，俞晚偶尔加个班，在她眼中却成了用来搪塞她的借口。
曹秘书说完，又替泉此歌求情似的：“这几天她一直在打电话问你的情况。”
俞晚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丝毫不见感情波动。
曹秘书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这次回北城，她很担心你，青姐也是。”
“知道了。”俞晚垂眸，不知道是被哪句话碰松了口，“跟她说，我会去的。”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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