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石》鬼悠

2、第二章

　　我曾经在一张报纸上看到“天才”二字，男孩曾经和我解释过，那是天下最苯的白痴的意思，我想我便是天才。
　　出走第二天的半夜，我再次来到了十分眼熟的地方，灯红酒绿，各式摊贩，夜晚跑出来觅食的人，街头小混混，刚下班匆匆而过的人，在学校呆腻在半夜的街找寻刺激和闲晃的学生……
　　呆在原地，我不想走了，太累了，而且……即使再次迈开我的脚步，等待未来的前方仍然是又累又饿的这里。
　　“躲开躲开！”
　　被手推货车撞倒，仅剩的三个干馒头滚落在地，我忙爬着收了起来，这些都是命，怎么也可以多活两天。
　　找了个安静的墙角，在一堆准备丢掉的破布中窝着，我需要休息。
　　睡得极不安稳，偶尔会听到老鼠和蟑螂争相奔走的声音，不时的被女子尖叫或者男子闷哼吓醒，抵抗不住睡魔的纠缠，眼皮子怎么也睁不开，只隐约知道打斗声很快就结束了，在身边有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后，一切就安静下来。
　　睡得很香，从来没这么舒服过，也做了个好梦，梦到有一个家，家里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可爱的弟弟妹妹，也有爱护弟妹的哥哥，我穿着和别人一样的干净衣服，吃着早餐，上学前母亲会笑着告诉我忘记带饭盒，同可爱的弟妹还有哥哥一起上学，一路上童言稚语，微笑着在十字路口告别，中午和可爱的同学一起在天台吃午饭，有说有笑……如果能够这样幸福的话……
　　我是在一个老头的脚下被踢醒的，惺忪的眼睁开后先入目的便是刺眼的阳光，是中午了吧。
　　“快滚，敢抢老子的地盘！”
　　恍惚的站了起来，留恋于之前的梦境，如果可以一辈子做这样的梦，我也满足了。摇晃着，我感觉到肚子在叫唤，想着再找个公共厕所，吃饱喝足再试着上路好了。
　　“把你那个伙伴一起带着，别丢这碍老子的眼！”
　　伙伴？有这种东西么？
　　终于有些苏醒，低头看着我躺的身边，衣着比我还破烂脏污，露出来的部位到处都是淤青与血渍，但是很明显，他是个男人。
　　“不是死了吧？”我暗暗悼念着，男人的嘴疼痛的抽动着，身子一偏，真可惜，还活着。活着多辛苦，死了就是人类最大的解脱，即使如此想，我也没有想过自杀，想活下去，理由？理由就是想活下去。
　　“我不认识他。”解释着，虽然我的能背动重物，也休息够了，但是他是麻烦，我知道。
　　“老子才不管，如果你不带他走，老子就把他丢垃圾堆里。”
　　垃圾堆？这里不是？
　　呵呵的笑着，背起那个男人，男人不高也不胖，一米六五左右，我一米七九的身子背他很轻松，以前男女曾很纳闷的嘀咕，为什么我明明吃的些营养不良的破烂东西，为什么就可以长这么高呢？
　　背着男人，不久就到了之前的公园。而中午的公园是空无一人的天堂。
　　找了个离厕所近的长椅，把男人放在上面，累得半死的我立刻跑到厕所用矿泉水瓶子接自来水，就着嘴巴喝，直到喝不下才又接满一瓶。
　　给男人的伤口做了一点清理，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骨头也没断半根，至于晕迷不醒……脑震荡？
　　我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发呆，太阳晒得很舒服，也很温暖，温暖到我想睡觉……
　　再次醒来又是夜晚。
　　身上盖了件破烂的衣服，我记得，是那个男人的……很温暖呵。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留下来一张纸条，一张名片，纸条大概看懂“……你……谢谢……我会……了……如……就……找我……的了……就好……没……”搓了搓，我收了起来，说不准可以当个什么先用着，而名片“张X”，也根本看不懂那个字，也收了起来，指不准可以用来抠抠手指什么的。
　　提着那件破烂衣服，我准备把它丢掉，我不喜欢上面的血腥味和酒味，这会让我想起那对男女。
　　“砰！”

　　衣服中有个手机，我见过，也大概知道怎么用，那个女人经常用和这个类似的东西与人调情，不时的哼呀几句，通话的时候点绿色的，关闭的时候点红色的。
　　我试了试，绿色的键点过后只是屏幕变了变，并没有传出人的声音。有些怕弄坏了，把手机收了起来，等下次见到那个男人的话再还给他。
　　晚上，我又走回那个街道，此时的心情已经归于平淡，也不再感到烦躁，只是这平淡用认命来解释更好。
　　看着最近小吃摊，一位看起来慈祥的老大妈正给把一个炸好的香肠递给小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孩子笑得开心，老大妈也笑的开心。香肠看起来很香，很软，很脆，很好吃，在我眼里，只看到孩子手中的香肠在晃动，被一口一口的吃掉，孩子吃的很香，也很快……
　　“妈妈，那个人总盯着我看。”
　　“乖，我们快点回家，可别被乞丐盯上了。”
　　香肠很快的在我眼中消失，有些郁闷，不过没关系，老大妈那里有很多，我看那里就行。
　　就蹲在角落看着，不久，老大妈叫了个年轻人，嘱咐几句，年轻人立刻向我走来“你，就是你这个乞丐，盯着我妈干啥，再不走小心老子废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纤瘦的我，饿了一天的我，仅剩一个馒头的我，需要休息的我，这么多个我全部加起来都打不过眼前这个一身亮亮的肌理分明的雄壮青年。
　　在老大妈得意的笑声中，快步离开了香肠……
　　在人群中，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四处探头，我想她是在找我，拔腿狂奔，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哪怕是在外面饿死累死也不要！

　　湖，我在男孩的幼儿园教科书上看过，拼音我懂，那里面有教，湖是很漂亮的，里面全是水。
　　对，全部都是水，洗干净脸，也勉强把身上的脏污也洗了干净，便坐在草坪上。湖边很暗，暗得我相信即使那个女人追来了这里也看不到我。
　　“……缘分天空，美丽的梦……”一段优美的旋律在我身边响起，吓得我跳起。手机自口袋中掉出，忽闪忽闪的，红色绿色的灯。拿起手机，点了绿色的键，一个男声响起。
　　“喂？”
　　“喂？”手机那头叫着，我学那个女人一样，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声回应“你是丢手机的那个人吗？如果你要找回手机的话要先找到我……我在湖边。”
　　“湖边？”男人的声音顿了下“哪个湖？是东湖？西湖？劳动公园的湖？北山公园的湖？秀气山庄的湖？”
　　一堆的湖让我一阵棱，最后只能说“很抱歉，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尖叫着“你竟然连哪个湖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去到的？”
　　“走到的。”
　　“好吧……那你附近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
　　明显的建筑物？是说房子吧？
　　“有，有很多房子。”
　　男人明显沉默了一阵子，又问“那你能不能去到今天早上的那个公园？”
　　“不能。”我很肯定，即使在那里流连了两天……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好说“你一个一个湖找吧，会找到的。”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你在那等着，不就是在湖边坐的么？明天之前我一定会找到你。”男人这么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呆坐原地，听话的等，肚子饿得不行，拿出干巴巴的馒头小心的啃着，不浪费一点残渣。夜的姿态我看过很多次，也不过就是黑黑一片，偶尔天气好点才隐约闪几下星星，如果真要欣赏夜的话，便也只欣赏月亮，而且是圆圆的月亮，那样子，形状，多么像熏肉大饼啊，焦黄黄的，怎么看怎么香。
　　月亮照在水中的残影也是，像鸡蛋在煎锅里不停翻腾的模样，香得很。
　　这么想着，一点点的把馒头当成熏肉大饼，煎鸡蛋吃下肚去，呆呆的看着鸡蛋翻腾，反正也不会有煎胡的危险。
　　无眠的夜一直持续到黎明，那个男人仍然没有找到我，微微有了点睡意，趴在了草地上。
　　直到一阵强烈的灯光照向我。
　　“有事么？”
　　“你就是？”是什么？
　　老头楞了楞，拧着眉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号，同一时间，身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老头才微微笑道“太好了，得告诉少爷找到你了。”
　　拍着我“跟我来，带你去见少爷。”
　　“我不去。”有些害怕，才不想见什么少爷，如果是吃的倒是可以考虑“给。”我知道他要的是手机，还给他就是了。
　　老头又楞了楞，还是笑着“这个你自己还给少爷就好。”
　　“一定要去？”
　　“如果不去的话少爷会不高兴，毕竟他找了你一夜。”
　　不高兴？不高兴的话会打我，打我的话会很痛“我去。”
　　老头很高兴，带着我坐在一个看起来很漂亮很高贵的汽车上。第一次坐汽车，难免有些激动，我甚至在软软的坐垫上使劲跳了两下，果然很舒服，比床，比凳子，比草坪还要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