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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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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沫沫哼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曲调愉快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丁助理忍不住地看了眼手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神了。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是不是太快了,够干什么的?
还是说,是她最近某些不健康的网站看太多了?导致思想跑歪得太远了?
尽管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丁助理面上还是尽职尽责地问道:“颜小姐,需要我安排司机送你吗?”
“不用。”颜沫沫摆摆手,很快就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内。
高管看了看对方消失的背影,问丁助理:“我们现在进去合适吗?”
总、总觉得丁助理好像知道点很劲爆的消息。
丁助理闻言面不改色:“你们敲门就知道了,问我有什么用。”
……
…………
并不清楚自己给旁人带来了怎样的误解,颜沫沫下楼后便驱车赶往了刘安国家。
她的助理合同本来就是放在颜氏集团下的,所以去留本来就不是颜沫沫自己能决定的,因此这样的事她自然不可能再当甩手掌柜让别人带话,这样一来,她就只能自己上了。
颜沫沫还没傻到去公司,毕竟那不是摆明了告诉颜昭自己的打算吗?而且就算去了,刘安国也未必在公司。
但他的家里却一定是有人的,颜沫沫对刘安国是有印象的,以前颜以泽还没起势时,他们聚餐时常都是在颜沫沫家里,她也去对方家里玩过几次。
刘安国比较念旧,大家有钱了不是换了大房子就是直接买了别墅,唯独他还住在以前的三室一厅里,虽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小区了近乎一半都住着老师的原因,但不管如何,这也方便了颜沫沫。
在门卫处登记好,颜沫沫这才进了对方家门,对方老婆正好在家,她跟对方唠了些家常将意思表达明白后,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颜沫沫也不傻,知道有些事不能太上赶着,如果对方有这个心思的话,必然会很快就来联系她,如果没有,那她也只能考虑再换个对象了。
做完这件事,颜沫沫便直接打道回府,没有在外闲逛的兴趣。
老太太并不在家,听管家说是跟人打麻将去了,颜沫沫闻言也不在意。
谢沉光当了一辈子乡村教师,因此落下了一身毛病,后来虽然做了手术,却再也没法教书了,加上谢宛白也让人放心不下,谢沉光就安心留下来养老了。只是对很多老人而言,闲下来无所事事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谢沉光就发展出了各种爱好,这样谢宛白不着家时,她也不会觉得寂寞。
而颜沫沫就更感受不到什么叫寂寞,她的世界大部分时间都是充实且愉快的,一个人也可以自娱自乐,所以她总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看到她身边聚集着一群狐朋狗友时,对她报以同情和怜悯。
她不能理解,一群人上赶着当她狗腿,什么事她只要张嘴说一句就能办好,她为什么会不快乐?
花钱叫了几个陪玩,颜沫沫快乐地登上了游戏,然而才打了几把游戏,她就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喂,陈伯?”
对面是良久的沉默,过了许久,才听见对方沉痛地声音。
“沫沫,先生的尸体找到了。”
“啊?”
颜沫沫迟钝地发出一声疑问,大脑像是被一把小锤子敲击着,传出了明显的嗡鸣声。
在接到颜以泽出车祸的消息时颜沫沫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些天虽然日子不太好过,但她更多的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并没有怎么想过颜以泽。
反正,只是生死未卜而已,万一呢?
这世上不是还有人飞机出事都能活下来吗?
然而现在一切尘埃落地,她感觉自己就像突然傻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她呆愣了很久,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她的提款机……真的死了?
……
…………
如非特殊情况,谢宛白都是会按时到家的,毕竟家里还有谢沉光,现在更是多了一个人。
然而等她回家时,却发现谢宅安静得有些不像话,而在此刻能造成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原因,谢宛白不禁皱眉,拿上周管家递来的钥匙开门。
房间里很安静,颜沫沫恹恹地抬眼看了眼不速之客,连让她滚出去的话都懒得说了。
谢宛白搬了凳子坐到她面前,颜沫沫烦的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走开!”
她抓住颜沫沫脚踝,不仅没走,还更靠近了些,颜沫沫又踢了几脚,见她不动如山,干脆就直接转了个身背对她。
谢宛白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才听见颜沫沫轻轻说:“谢宛白,我的提款机没了。”
她垂着脑袋,长发遮住了盛气凌人的容颜,看上去反倒显出几分无助来。
谢宛白安慰她:“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颜沫沫:“…………”她绷不住了,瞪她,“你怎么这么讨厌!”
可瞪了没一会儿,见谢宛白不动如山,颜沫沫便自觉无趣地收回了视线:“喂,我要抽烟,你给我拿过来。”
谢宛白沉默了一会儿,才从一旁的抽屉里把烟递了过去。
颜沫沫低头将烟点燃,吐出一口烟,耷拉着眉眼:“我是不喜欢他的。”
谢宛白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颜沫沫是个爱恨很极端的人,在她眼里,一个人如果能让她不高兴一次,那就意味着对方以后还能让她不高兴无数次,所以任何让她不高兴过的人,都会被她轻而易举的判处死刑。
区别只是在于,有一部分人是死缓,这类人,往往都是她还能交流,但不会费太多心思的。
颜沫沫自顾自说:“颜昭那个王八蛋当初趁我睡觉把被子蒙我头上,还把枕头给压上去了,打得什么主意谁看不出来,提款机还护着他,我讨厌他。”
其实对颜昭这个私生子颜沫沫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更不存在什么更偏向谁,因为连她妈妈都不在意,她又在意这些做什么?
颜沫沫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父母并不相爱,在爷爷心里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一定得结婚,所以他以死相逼,于是妈妈选择跟爷爷介绍的同姓的爸爸结了婚,在妈妈眼里,她享受着家里提供的优渥资源,那自然有所牺牲,而颜沫沫就是那个牺牲品。
所以颜沫沫出生后,她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颜沫沫从小是被爷爷和爸爸带大的,她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偏向一个一年到头见不上几回的‘阿姨’。
因此颜沫沫讨厌颜昭,单纯就只是因为他在针对自己罢了。
三四岁的孩子,可以说什么都不懂,也可以说他们恶毒得很纯粹。
反正颜沫沫是不相信一个好心盖被子的弟弟,会不知道被子应该盖到下巴以下而不是直接蒙到头顶,更别提还多此一举再将枕头盖在脸上了,这不是好心,是想让她被闷死。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一点,颜以泽却只是选择了将两人分开,掩耳盗铃一般将这定性为了无心之过。
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那你不是个大人吗?你也什么都不懂?
颜沫沫生平遭受的第一次毒打,不是来自于谢宛白,更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她记事以来最喜欢信任的父亲。
这些年来,除了要钱的时候,颜沫沫也没有再给过对方好脸色,她知道,对方或许是爱自己的,但他的爱并不是唯一的,也是有轻重之分的,甚至到了后来,他都已经将颜沫沫耿耿于怀的事放弃,还天真的以为她不愿回家,仅仅是因为想争夺他的宠爱,在闹脾气。
可她这个人足够自私,也足够小心眼,更别提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颜沫沫从不会为了别人妥协,所以如果碰上需要她妥协的情况,那颜沫沫往往就会认为这件东西已经可以扔掉了,毕竟凭什么就需要她来妥协呢?
故而尽管对方后来也有因为愧疚拼了命的想补偿她,但颜沫沫好处照单全收,却从未动摇。
她是笨,又不蠢,这只是颜以泽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愧疚感所做的行为,她何必为此就傻乎乎凑上去,他甚至连道歉都没有说过,仅仅只是付出了一些在他心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钱了而已,但他却永远都不会放弃颜昭。
可就算是一条狗养久了都还会有感情,又何况是人?
颜沫沫颤抖着嘴唇:“可是谢宛白,他死了。”
“我没想过他会死的。”
她眼圈一红,脸上毫无血色。
谢宛白不由挪动身子,揽住她轻拍肩膀。
颜沫沫呜咽起来,一个人死后,似乎还活着的人能率先想起的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恩怨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她靠在谢宛白身上,抽噎着开口:“我的提款机没了,谢宛白,你看你当得了那个新的吗?”
谢宛白听完,沉默片刻,铁石心肠的拒绝:“我们的关系还到不了这种程度。”
“爸爸。”
“…………”谢宛白微笑着发出指令,“滚。”
颜沫沫顿时哭得更大声了,谢宛白面无表情,皱眉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其实……”
然而颜沫沫已经哭够了,一下就远离了谢宛白冲进卫生间,被泪水打乱得凌乱不堪的长睫让她有些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
颜沫沫默默拿化妆品遮了下脸上的痕迹,告诫自己。
不可以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哭一场已经对得起颜昭没出现前他对自己的事无巨细了。
直到脸上被化妆品遮得再也看不出痕迹,颜沫沫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看了谢宛白一眼。
还好她聪明,没让谢宛白找到嘲笑自己的机会,她才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