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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大□□ ...


  •   床上开花,开一枝红花。
      越光没有去揉眼睛,因为现在是白天,而且他也绝对是醒着。
      他的床铺虽然简陋,但很干净,再说他才离开一天,断不可能立刻就生出一枝花来。
      花很红,蕊多得好象烟花。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两三朵对生在一个杆子上。无数花瓣向外翻卷如同翘起的芊芊兰指,就是略微扁平皱褶了些。
      越光知道,正是因为这些花瓣,所以这一枝红花有个悚人的别名。
      “死人指头花。”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石蒜、蜘蛛百合、曼珠沙华,或者彼岸花。
      越光走到床边,从床上把花“拔”起。
      那花其实并没有在床上生根发芽,而是被人用深厚内力直直插入床板中。
      越光从床板中抽出小指粗细的花杆,拿到眼边端详。
      上面果然还有蹊跷。
      是字。
      “越光吾徒,今夜覆面至三途川醧忘台。不得有误。
      星柳痕”
      是师父来了。

      是夜,三途川波涛淼淼。
      川边植物茂盛,一直延伸到水里。而各种各样的蚊虫蝇蚁就攀着这些绿色通道从孵化它们的柔波中一点点来到陆地。展翅、蹦跳、爬行着,它们生前拼命榨取植物精华,死后则迅速变成种类难辨的黑泥,包裹各种生命的种籽,等待它们来年为自己的子孙生长出更加宽阔的道路。
      一直以来,就很少有人敢于在三途川边定居。港口倒是有几个,不过那都是在河道与其他水系交汇的地方。
      越光去的时候按照嘱咐蒙了面——师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会面地点在醧忘台。
      醧忘台是三途川边难得一个废弃的水阁。主人是十多年前名闻武林的三徒公子葛川。
      传说中这位公子不仅身长近八尺,且皮糙肉厚,一般蚊叮虫咬根本感觉不到。而且更加神乎其神的是,据说这位三徒公子之所以将家定在这里,乃是因为嗜食这片水域中特产的一种幼虫。他总是会选在月圆的晚上脱光衣服变成一条大鱼,扑通跳入水里吃个痛快。
      然而早在十七年前三徒公子就在与“碧血圣君”碧无情的比武中大败而自沉于三徒川。直到现在,在江心捕鱼的渔夫们还在口耳相传着,每当月圆之夜就可以看到醧忘台附近有一尾水怪般的精灵在幽蓝的波涛中翻滚。
      那是葛三徒的幽魂。

      越光默默地向河边走去。葛三徒的水阁已经在风中发出孜孜嘎嘎的声音欢迎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先看到倾倒的院墙还是先看见边上那颗菩提大树。反正它们都被淹没在同样的花海中。
      花、花、花。
      死人指头花。
      殷红欲滴的颜色,竟在黑夜中变得更加鲜亮,就像一大团燃烧着的血。
      越光知道现在并不是这种花开放的季节,这花也绝对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生长在这荒郊野地。
      它们应是被人从很远很远的南方带来,然后以内力插入石头、砖头、木头里。花还很鲜艳,好像催开没有多久。而这么多的数量,绝对不是一人之力所能带来。
      是谁,谁谁和谁谁谁一起做了这件无聊的事?
      越光心里明白,因为做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的七个人,正从菩提大树后走出来。
      “师父”
      他向为首的紫衣男子行礼。
      他便是越云的师父星柳痕
      男子高瘦,也蒙面。他的手很细,指头和指甲都很长。
      那是双非常美丽的男人的手。
      美过死人指头花。

      其它六个没蒙面的都是美人。
      他们穿着黑色土布的异族服饰,上面用五色丝线绣着各种植物、花卉以及动物的形象,袍子两侧是千百个褶子。因此走动时候就好像波浪一样,带动前后幅面的刺绣一并鲜活起来。
      六人均是男子,有的还仅能被称为少年。
      据说异域的男子,青年之时拥有着更甚于女子的美艳。越光现在见到这些活生生的例证,总算是信了这一点。
      “这些都是我在百刖收的新弟子。”
      紫衣人对越光比了个手势,然后回头命那些美人:
      “叫大师兄。”
      “大□□”。众人依言叫了,声音或高或低。越光点头回礼,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师父身上。
      “师父这次突然前来,需不需要我通知二师弟。”
      不用,紫衣人摇头。
      “不需要了。我们会在同安待到下个月末,等两头事儿办完了,我们就回南疆。”
      越光点头称是。
      “师父回同安可是要找什么人么?需要徒儿……”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紫衣人打断。
      “我找你,是要你看清楚这些孩子,这几天我暂时将他们交给你义父差遣。我知道你和他最近联络不勤,所以特意和你说了,日后不要寻这几个孩子的麻烦。”
      听见师父提起义父,越光垂下了头。衣袖里十指兀自紧紧纠缠。
      不是他主动疏远义父,而是义父越来越不愿意再与自己沟通,每次见面不过是吩咐、命令与交待。
      然而越光必须服从。
      “听说你最近和上面派来的刑部侍郎走得很近,是你义父授意的?”
      越光低头,抿唇。
      “你与那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越光的唇,几乎滴出血来。
      “为师虽然不知你与你义父究竟有何诉求,但还是提醒你,自古以来以色侍人者终不得长久,更何况你与他乃是断袖之欢……”
      紫衣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便停住。
      越光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义父交待,而是我自己的主张……”
      他顿了顿,发觉星柳痕依旧准备着听他的下文。于是抿过唇继续。
      “义父一直遮挡着我的视界,就连我活动的范围也要限定在同安附近。我之所以找到那个人,是希望能够让他带我离开同安去到朝中,也只有这样才能…………”
      话语戛然而止,越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是为了避星柳痕的嫌,而是因为此刻除他们之外还有另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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