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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敌的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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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又一声巨响,让守在门外的所有奴仆都吓得一激灵。
走到门口的王贵妃轻轻摆手遣退身后的丫头、随从们。
儿子的脸如铁青一般,王贵妃暗自盘算,原来就听说河西王一家性情古怪,如今看来也确是这样。
“滋儿,”贵妃抬腿迈过门槛,“不顺利么?”
“倒也不是,”李滋的笑带着寒意。
贵妃知道儿子的脾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事,您少管,你知道的,父皇不喜欢女人干政。”李滋把眼睛抬起来,看看自己的母亲,严肃的说,“我有些乏了,改日再谈吧,母妃。”
看着王贵妃离开,李滋重重的躺在床上。
闭上双眼,一夜未眠,为了权势,让人疲惫和厌恶的权势。
太子之争什么时候是个头?
“父皇,我不要当太子,”那个幼小,纯白如纸的自己。
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站在一旁的母亲,瞬间苍白的脸。
“皇上,滋儿他太小,还不懂事,”这是母亲对父皇的解释。
父皇当时没有说话,但是笑得温和。
“来,滋儿,给父皇抱一抱,”那时候伸向自己的臂膀温厚,充满着亲情,闪耀的父爱光芒让自己至今难忘。
那一年自己才四岁。
可是多少年了,自己还是脱不了这个魔咒一般的漩涡。
因为太子,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生存。
多年在暗杀、阴谋中的存活,会让任何人明白对权力依存的重要性。
然而,那个娇小的身影现在却不停的脑海里闪现。
“阿淼,”他听见张议潮这样叫她,她对着张议潮撒娇,对着张议潮笑,她是张议潮的女人!
但是,她昨晚也曾撅着嘴冲着着自己笑。
“给你,”她那时候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清澈的眼底,没有一丝怯懦和犹豫,仿佛自己在屋顶的存在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美色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叫阿淼的女人那么特别?
她的唇冰冷而没有热度,被自己强吻后双眼迷茫。
从来没有遇过的奇异女孩,没来没有试过的心动感觉。
“王爷,”轻柔的声音,是自己新近宠爱的胡姬。
李滋一把抓住胡姬,一个翻身,把倚靠在床边的美女压在身下。
胡姬放浪的大笑,胡人不同中原女人的爽朗,蓝色的双眸,如雪的肌肤,异域的风情是曾经让自己沉醉的原因。
“王爷,您好几天都不亲近我了。”胡姬声音娇媚,口中哈出的空气都带着暧昧,勾人的丹凤眼扑闪着蓝色的奇异瞳仁。
她也是双丹凤眼呢?
李滋不仅莞尔,略略有些出神。
身下的女人敏感的发现了男人的心原来还不属于自己。
“王爷想谁呢?”
“一个女人,”李滋翻开身,和胡姬并排躺在床上。
“什么女人,能让王爷这样牵肠挂肚?”胡姬努了努嘴,作为王爷的床伴,嫉妒是被禁止,但是这个女人威胁着自己的地位。
“我不知道,”李滋喃喃的说,“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是江南女子么——温润得可以掐出水的肌肤,灵秀的个头,似乎有些火爆的脾气。
换回男装的阿淼,好像一个晒太阳的王八一样,撒开手脚,在马车里仰卧成一个大大的“大”字。
“舒服,”阿淼摸着肚皮,偷眼瞥着坐在车厢一端的三姐。
“你若要瞧我,就明着瞧,干嘛要那么古怪。”
三姐在看书,咦,她怎么知道自己在瞧她?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直觉?
可是,可是,议潮说三姐是跟着自己来的。
阿淼藏不住心事,一把坐了起来,动作满是不自在。
“议潮和你说了什么?”三姐总算把自己手中的书放下。
“嗯,”阿淼老实的点着头,“他说,三姐你是跟着我来的。”
“对,”三姐微笑。
“那你问吧,”阿淼正襟危坐,双眼瞪得溜圆。
三姐噗哧的笑出声来:“你打算让我问你什么?”
“我的过去和现在,”阿淼悲壮的皱着眉,把自己想象成马上就义的英雄,只觉得自己心潮澎湃,满腹经纶憋不住就要发表出来。
“那你就都说吧,”三姐瞧着阿淼的表情已经笑歪了。
“我出生在一个山洞,……”于是阿淼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把自己曾经的苦闷、寂寞一股脑的倾吐给三姐。
“于是我就想了,就算我是个鬼……,”阿淼刹不车的眉飞色舞起来,虽说暗暗觉得哪里应该不对劲来的。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声泪俱下比较合乎情调?不过,管他的,阿淼在肚子里哼哼着,老子说得正开心呢,最近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今天总算找到新活动了。
“然后呢?”三姐乐呵呵的问。
“然后我就看见议潮了,”阿淼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议潮,议潮,我饿啦。”
议潮撩开车帘子,到了车厢里靠在阿淼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搂着阿淼的腰:“难怪你饿了,现在都过了大中午了,现在我们处的地方比较偏,一会儿看看前面有没有好一点吃饭的地方。”
三姐的眼睛轻巧的掠过议潮的脸和议潮搂在阿淼腰上的手,没有搭话,重新拿起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哦,”阿淼懒洋洋的靠在议潮的肩上,“那我补一会儿眠,回头可以吃了记得叫我。”
议潮刚要答应,怀里的阿淼挣扎着突然惊叫起来:“议潮你都进来,那这个车子怎么还在动啊?”
“没关系,没关系,”议潮搂紧怀里的阿淼,“有人在赶车,不用担心。”
阿淼认真的看着议潮含笑的双眼,不过议潮说有人在赶,大概也轮不到自己担心,阿淼慵懒的在议潮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刚才为什么不进来听,”三姐的眼睛没有从书本上挪开。
议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阿淼的睡容,没有回答三姐的问题,过了良久开口问道:“你已经得到了你的答案,你什么时候离开?”
三姐慢慢把书本放了下来,看着议潮,淡淡的笑。
“什么?”议潮抬眼。
“你真的可以承受么?”
“承受什么?”
“不用装糊涂。”
“你可以容忍他,你的家族可以么?你打算把他藏在黑暗中吧,反正你也只是当他是黑夜出来活动的小动物。”三姐的笑变的嘲讽起来。
“……。”
“没话说了?”
“我会把我的事情安排好,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可是,我可以守住这个小家伙,况且你根本没有弄明白我到底想让他告诉我什么!”三姐重新把书本举了起来,不再看着议潮。
车厢里陷入沉寂,只听见车厢外马车轱辘的吱哑声。
“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是不是稍作停歇?”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着。
“阿淼,”议潮摇晃着怀里的阿淼,“吃东西不?”
“不要烦我,人家还没有睡够,”阿淼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
“不用停了,中原是非多,我们直接往关外赶路,”张议潮对着车外大声的说。
“是。”车厢外的声音应承着。
“你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吃干粮吧?”议潮突然问三姐。
“当然,”三姐笑吟吟的放下手中的书,心里明白,既然议潮这样问自己,就是暂时不会赶自己走了,眼角不经意扫过阿淼,心中暗暗感叹,这个孩子这样的境遇,不知道应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血,阿淼看见的是四溢的鲜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阿淼想呕吐。
寒意骇人的庭院,桃花刚刚盛开,四周漂浮着诡异的浓雾。
阿淼听见有人在狂笑。
“谁?你是谁?”阿淼胆怯的四处张望,没有人回答,回声的慢慢的荡来。
“是谁?”
“是谁?”
……
没有人回答。
阿淼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发炸了。
“有没有人?”
依旧只有回声。
诡异的气息,却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小桥,流水,洁白如玉的荷花绽放的池塘上,回廊幽深。
阿淼蹑手蹑脚的四围瞎溜达,但是真的没有人,阿淼慢慢的放松下来。
“你来了?”背后有声音这样对自己说。
阿淼被吓得全身一僵,脖子梗都硬了。
慢慢的回头,却是另一个自己,冷漠的眼神,洁白而飘逸的长袍随风摆动。
“是你,”阿淼搽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吓死我了。”
“上次有些匆忙,忘了自我介绍,”阿淼长嘘了一口气,左右再看看,没有其他人,“虽然和你长得一样,可是,我叫舒淼淼。”
那人上下打量自己,阿淼有些不忿,虽说长得一样,阿淼知道自己的气度和眼前人差得远。
以前刚从洞里出来的时候,阿淼也是一身白衣的打扮,阿淼也臭美过,知道自己那一身打扮颇为勾人,可是如今见了眼前这位的风采,阿淼才懂得自己还是一只丑小鸭。
“我的乳名也叫舒淼淼,不过,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你可以叫我水龙,很多人都是这样叫我。”
气人,阿淼撅着嘴,双手抱怀,你说说看,若是长得一样就算了,偏偏名字都是一样的,而且自己又和这个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弄得自己和一个复制的伪劣产品一般。
“你和我不是复制的关系。”那个人突然开口对自己说。
阿淼惊得几乎跳了三尺高,天啊,自己明明没有说出来,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你……,”阿淼愤慨的伸出手,指着对方。
“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水龙冷静的表情让阿淼愈发想要抓狂。
但是这个时候,雾变得更加浓重起来,阿淼听见了很多杂音,水龙在眼前变得缥缈。
“喂,你不要走,”阿淼伸手去捞,却什么都没有捞到。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阿淼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让谁不要走?”议潮看着阿淼温柔的笑。
原来自己还在议潮的怀中。
“不过快天黑了,你也差不多该醒来了,”议潮伸手帮阿淼擦汗,“梦到什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阿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睛瞄瞄一旁若无其事,聚精会神看书的三姐,突然恨得牙根都痒痒起来,装吧,你就装吧,看到议潮这么对我,肚子里早就笑歪了吧,非还在表面装正经。
“公子,背后有人追我们的车。”车外的又有一个人说,此人的声音稍显年轻一些。
三姐神色都一怔,凝气细听,果然有些隐约的马蹄声。
“好厉害的内力!”三姐暗暗惊叹,脸色却不敢动声色,只是瞧着议潮。
“只有一个人,”另一个声音突然说,原来车外有两个人!
三姐暗自揣测,这两个人从一早上车,自己坐在车内丝毫不曾觉察,如今再看看这两人听声辨音的功夫,只怕都是世间绝顶的高手。
“朴总管,你去看看,”议潮吩咐到。
不一会儿,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起来,看来来人的速度很快。
“公子,”朴总管在车外禀报,“是曹家二小姐。”
议潮皱着眉头:“和她说,我现在不方便见她。”
“是。”
马车慢慢的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三姐有些好奇,撩开窗帘的一个小角,向窗外张望。
不一会儿,一匹汗血宝马连同一个蒙面少女出现在不远处。
三姐透过窗帘,第一次看到这个朴总管的真实面目——清瘦,但是满身书卷气的老书生模样。
朴总管在距离马车十几米开外处,把蒙面少女拦下,轻声向少女解释着什么。
朴总管还没有说完,女孩已经甩开马鞭给了朴总管一鞭子,朴总管伸手把鞭子接下。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想什么时间见他,就要什么时间见他,”少女大声嚷嚷着。
三姐回眼看了一眼搂着阿淼的议潮,议潮很显然也听到这句话,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再看时,那少女已和朴总管战成一片,少女使的是剑,朴总管则是赤手空拳,但是两人一动手,便高下已分,少女的功夫在朴总管的那里看起来只象小孩儿扑腾的游戏,二十多个回合下来,朴总管甚至没有挪动过自己的脚步,少女已有些气喘。
少女变换策略,招招使出来的都是想两败俱伤。
“小姐,您小心不要伤着自己,”朴总管的语调谦卑而恭顺,手里拆解的招式却没有松懈,精巧的化开对方的来势,又帮少女卸去力道,免得她伤到自己。
几十个回合又过去了,少女明显是无望闯过朴总管这道屏障,少女停了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其实少女的功夫不差,只是这位总管大人的功夫太过了得,三姐看得暗暗心惊,朴总管的这身功夫放在中原必是能震惊江湖的。
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动静让阿淼心痒难耐,奈何被议潮紧紧的搂在怀里,让阿淼丝毫动弹不得。
“谁啊,议潮?”阿淼好奇的问。
议潮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用手摸摸阿淼的脑袋。
“好啊,张议潮,你敢不见我……!”少女大声吼到,举剑直往自己脖子上抹。
朴总管忙冲上去夺剑,哪知少女自杀只是虚晃一枪,乘着朴总管冲上来救自己,反手把剑向前一递,斜里就向朴总管刺了过去,朴总管只得挪动脚步把剑让开,少女看见露出空档,马上闪过朴总管,直扑向马车。
大概瞧见车辕前还守着一个人,少女只朝马车的后边,伸手就拍了一掌,这车原来也就是民间一般的富贵人家用的,马车后面一块板子是精雕细琢的镂空窗棂,如今为了帮阿淼遮光,议潮让人用厚厚的布把车厢捂了个严实,可是无论如何这种精细之物也抗不住少女这一掌,咔嚓一声,后窗棂应声塌了下来。
这个变故可把坐在车里的阿淼吓了一跳,他挣扎着从议潮的怀里坐起来,还好现在已是傍晚,加上是阴天,已经没有什么阳光。
朴总管和另一人这时已赶到少女身边,但是已然无用,少女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已和议潮对视上。
少女恨恨的把脸上的面纱拽下,扔在地上。
三姐仔细打量,一对水汪汪的杏仁眼,瓜子脸,皮肤白皙,五官端庄,是个美人儿。
只是这位美人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了,直瞪着议潮怀里的阿淼。
阿淼好奇的回望着少女。
三姐留神的看着垂手站在一边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朴总管,另外一个还没有听到议潮叫他的名讳,看起来比朴总管年轻,身形也更为魁梧,想不通声音竟会显得那么苍老,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们现在只怕也不好插手,刚才都说是未婚妻,既然见到面,那就是家事,他们现在也不好管。
“你……,”少女伸手指着张议潮,却说不出话来。
阿淼还懵懵懂懂的不知发生何事,刚刚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他,只是听到车外一顿乱打,然后车厢被人砸了,眼前变出现了这位俏生生的姐姐。
“你有什么事情,赶快说吧,”议潮冷冷的说。
阿淼有些不好意思,想从议潮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议潮紧紧拉住。
“我是有事情要和你说,”少女冷笑着走上前来,出乎意料的,突然扬手给了阿淼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只让阿淼两眼冒着金星。
少女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议潮气得说不出话来,忙搂回阿淼,只见阿淼的脸颊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少女只怕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
阿淼努着嘴,自己这算是惹谁了?呜呜呜。
阿淼看看议潮,看看三姐,再看看车外傻站着的两个老头,再看看眼前这个给自己耳刮子的姐姐,觉得好委屈。
脸颊火辣辣的开始疼痛。
阿淼哇的哭出声来,只觉得自己的右边脸颊像发起来的小馒头一样鼓胀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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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刚才发现写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纪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