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演的》李小乔

3、第3章

　　会议一结束，大家就都离开了。青锋总部离学校还是挺远的，郑风本来说送向亦北回去，但是他还有个会，走不开。

　　“我楼下坐公交就是了。”向亦北挥手跟郑风再见，独自走向电梯。

　　顾青寒和助理站在电梯门前，也准备离开。

　　向亦北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顾青寒也没有回头。

　　两个人，在电梯门的倒影中互相观察着彼此，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哥。”远处跑过来一个身影，一下子把顾青寒给抱住了。是个穿着白色运动服带着棒球帽的男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是现在最受大众喜欢的那种阳光少年。

　　“你怎么过来了？”顾青寒垂眸看着少年，嘴角噙着笑，“今天不用跑通告？”

　　他竟然笑了？

　　向亦北不免多看了那男孩一眼。能让顾青寒放软了性子笑的人，可不多。他还记得以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老师就常说，顾青寒长得好，适合演戏，可惜太冷了，不够柔情，哪怕是站在镜头前面，怎么演都演不出来那种深情款款的男主。

　　偏偏那几年，最流行的就是深情男主的形象。

　　向亦北那时候是班长，大二的时候为了演好舞台剧公演，老师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让顾青寒多笑笑，多增加一些人情味。有些情绪还是需要从生活中去感知，人物才能塑造得更饱满，更真实。

　　他们俩大一在一个宿舍住过，没怎么说过话，但还不算陌生。大二为了跑外单方便，大家都从宿舍搬出去了。

　　向亦北没事儿就在教室里，表演室，操场上逗顾青寒笑，刚开始的时候顾青寒嫌他烦，不给他好脸色看。后来向亦北苦口婆心的跟他说了很多的好话，给他买饭洗衣服跑腿，还带他去逛街，看电影，顾青寒才跟他亲近了些。

　　那个时候，顾青寒家里条件好，住的是学校对面的小区楼房，向亦北住在学校旁边的出租楼小板房里头。但也不影响两个人一起上下学。

　　起初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向亦北就常逗他，顾青寒怕痒，每次见面趁顾青寒不注意向亦北就会挠他痒痒肉，还要外加一句，“来，给爷笑一个。”

　　顾青寒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眉眼会弯起来，露出好看的洁白的牙齿，整个人都变得阳光起来，很美好，很温暖。让人不自主的想要跟他亲近一些。再近一些。

　　向亦北心里头知道，顾青寒是吃他那一套的，他每次撩他，一撩一个准。

　　向亦北看着现在顾青寒，他真的比过去成熟了不少，哪怕他只是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也真的很迷人。
　　他应该很喜欢那个男孩吧，不然，怎么会笑呢。

　　“我知道你今天过来开会，一下通告就来了。”男孩挽着他手臂，“带我去吃饭吧，肚子饿了。”

　　“好。”顾青寒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走进了电梯。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了门外的向亦北，面色未变，只是轻淡的说了一句，“向老师不走吗？”

　　“你们先走吧，我……我等个人。”向亦北看着顾青寒点了点头，电梯门随后关上。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门里傻愣愣的自己，很久才挪动脚步过去，按了下行键。

　　向亦北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觉得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顾青寒身上的薄荷味，他垂着眼，手指蜷缩着，握得紧紧的。

　　还是在乎的。
　　怎么会不在乎呢？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顾青寒是他唯一爱过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只是——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
　　顾青寒坐在保姆车上闭门养神。身边的小孩儿拿着手机玩儿游戏。
　　助理秋若可坐在前面。

　　车刚一停下，秋若可回头轻声提醒他，“寒哥，到了。”

　　顾青寒嗯了一声，睁开眼从旁边小孩儿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玩儿了一路了，眼睛还要不要了？”

　　小孩儿瘪了瘪嘴，随即笑着贴了贴他胳膊，撒娇着，“哥。”

　　“好了。都工作的人了，别还像个孩子似的。”顾青寒收了手，下车。

　　“小少爷，这是青锋自己的餐厅，寒哥知道你喜欢安静，特意过来的。这儿的西餐很不错。”秋若可跟了顾青寒很多年了，几乎是他一出道就跟着他，对他身边的人也都很了解。

　　“知道我喜欢安静，你还这么多话？”小孩儿横了秋若可一眼，跟在顾青寒身后走着。

　　顾青寒回头看着他，忽然冷了脸，“顾青羽，你的礼貌和教养呢？”

　　顾青羽看着顾青寒，一张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敢吭声了。
　　顾青寒一叫他全名他就知道，他哥生气了。

　　“道歉。”顾青寒看着他，冷着一张脸，威压让身边的气温骤降。

　　“对不起，若可姐。”顾青羽转向秋若可，乖乖的道了歉。他只给顾青寒面子，可他也真的很烦这个女人。

　　“没，没关系。”秋若可看了眼顾青寒，知道他最心疼宝贝的就是这个弟弟，她又怎么会生气呢。“寒哥，先进去吧。虽说这是自己的地方，但媒体，无处不在。”

　　“嗯。”顾青寒转过身进了饭店的专属电梯。

　　顾青羽在秋若可耳边低声抱怨，“你给我哥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偏袒你。”

　　秋若可看了一眼顾青寒的侧脸，什么都没说。
　　她哪里有什么迷魂汤，不过是太了解那个男人罢了。当初选择跟着他，就已经做好了要承担这些压力和谣言的准备。而且，也清楚的明白，他不会对自己有超过工作伙伴，朋友之外的感情。

　　秋若可看着这些年顾青寒是怎么过来的，作为朋友，她有的，也只是心疼。

　　谁能想象得到，这么冷若冰霜，看起来铁铮铮刀枪不入的大男人，也有哭得像个孩子的时候。

　　顾青寒他们到餐厅的时候，包间里的菜已经上好了。
　　秋若可提前做了安排，毕竟，顾青寒和顾青羽的时间，都很宝贵。

　　“我在外面等您。”秋若可跟顾青寒说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他难得有机会，跟自己的亲弟弟一起吃顿家庭午餐。

　　顾青寒明白秋若可的意图，他看着顾青羽，皱了皱眉，“是不是又瘦了？”

　　“娱乐圈不好混嘛。”顾青羽笑了笑，接过顾青寒给他盛的汤，“不过我粉丝最近多了好多哦。”

　　“嗯。多注意身体。”顾青寒话不多，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顾青羽在跟他说话，说最近排练很辛苦，经纪人给他接了一个偶像团体选拔节目的通告，还接了一个不知道是男四还是男五的电视剧，他觉得很累。

　　“哥，为什么我们要这么累啊，像二叔那样进公司工作不好吗？还有，我还不能蹭你的资源。”顾青羽放了筷子，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哥哥吃饭，明明吃得很快也很多，但就是看起来很优雅，还很帅。

　　“公司是你的名字还是我的？”顾青寒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有，想要的生活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别指望着依靠任何人！”

　　“唉。我怎么那么苦命啊。”顾青羽叹口气，伸了个懒腰。“我下午回去排练，你呢？”

　　“我？”顾青寒狡黠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去见个老朋友。”

　　*

　　向亦北从青锋总部出来后，去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回学校。他给老爷子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区。父亲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他把他接过来之后，就一直租在那里。离学校也近，两个人也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贵是稍微贵了一点，可是环境是真的比板房要好多了。

　　向亦北买了些牛奶和水果，备了一个星期的菜，大包小包的拎着上了楼。

　　“爸。”向亦北开门进去的时候，向树荣就坐在阳台边晒太阳，听着他的声音，才将轮椅转了过来。

　　“你来了？”向树荣将轮椅推了过来，看着向亦北把买来的东西都放进冰箱。“跟你说了，别乱花钱。”

　　“用不了多少钱。”向亦北在厨房里头拾掇，把冰箱里已经坏掉的蔬菜扔了。“你上周都没怎么吃吗？这牛奶都过期了。菜都坏了。”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向树荣说着，又往前移动了些，“你拿一些回去吃，别浪费了。”

　　“我那儿还有呢。”向亦北把蔬菜洗干净，放进保鲜盒。“你别省，这些花不了几个钱。不吃才是浪费了。”

　　“行了，我知道。”向树荣将轮椅掉了个头，往客厅去了，不想听向亦北唠叨。

　　“你别嫌我啰嗦。”向亦北笑着一边擦手一边去拿了扫把出来扫地，“你看，你好像又瘦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

　　“别套路你爸我。”向树荣冷哼一声，“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他看着穿着花布围裙的儿子，心里头犯堵，“倒是你，什么时候娶个老婆，嗯？你娶个老婆，这些事情就不用你做了。我看啊，我们家里头，就是少个女人。你看你，大男人穿着个花围裙，像什么话。”

　　向亦北手里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答应，“谁说这些事情都是女人做？现在都流行男人干家务，娶老婆？娶了我还不是得伺候她，你想把你儿子累死啊。”

　　说完，他笑着去收拾卧室去了。

　　“向亦北，你别蒙我。”老头子低声喃喃着。他依然记得当初自己中风前手里看到的那张照片，还有那个人说的那些话。向亦北一天不结婚，他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哪怕是他亲口跟他保证过，照片是假的，不是真的。他也从未真的信过。

　　因为，曾经那个儿子眼里是有光的，而现在的向亦北，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咱家还欠多少外债？”向树荣去厨房烧饭，不让向亦北帮忙，就让他在旁边打个下手。他是瘫痪了，但是不是手不能提，衣不能洗。除了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向树荣觉得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他倔强又固执。

　　“没多少了。”向亦北将炒好的菜端出去，“你别操心了，现在比过去好多了。我之前写的那个本子这次卖了不少钱。”

　　“是吗？”向树荣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儿子就是优秀。”

　　“嗯。那是当然。”向亦北盛了饭，推着向树荣坐到茶几边上，他们两个人，吃饭就在茶几上凑合了。为了向树荣活动方便，这里除了必要的家具，没什么东西。

　　“爸，”向亦北看着向树荣，“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要跟组去拍一个电影。”

　　“编剧还要跟组啊？”向树荣说，“那你学校的工作呢？不当老师了？”

　　“要。也要跟学校请一段时间的假。还有两个学生，也要一起去。”向亦北吃着父亲炒的小牛肉，“你看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别！”一听护工两个字向树荣就急了，“我当年住那么久医院都没请护工，现在要什么护工。不要！我跟你说，别请啊！钱多了往外跳呢，你是。”

　　“不是照顾你那种，就给你买个菜做个饭什么的。”向亦北就知道他是这种反应，“你一个人出门也不方便，我要走挺久的，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向树荣鼓着腮帮子，“别给我搞这个工那个工的，我想着就不自在。我一个人能行。”

　　“爸！”向亦北还想劝，向树荣瞪着他，饭碗一放，“还说！”

　　向亦北闭了嘴，他犟不过自己家老头。

　　从向树荣那儿出来，向亦北就跟郑风打了电话。
　　“老爷子还真倔。”郑风也着急，“这样吧，我明天去看看他，我跟他再聊聊。实在不行，我让我媳妇儿没事儿过去帮你看着点也行。”

　　“那不行，不能麻烦嫂子，她现在怀着孕，而且还带着大的呢。”向亦北说，“你就再帮忙劝劝吧。不行，我就每周都回来一躺。”

　　“嗯。那你回去先收拾收拾吧，过两天就得走了。”郑风这边已经在走公司流程申请，估计很快就会出发去看实景了。

　　向亦北刚走出小区，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保姆车。
　　他记得那是顾青寒的车。

　　“我先挂了。”向亦北挂了电话，走过马路，当没看到似的往出租房那边走。

　　“躲我呢？”顾青寒斜靠在车门上，看着低头走路的男人，“怕什么？”

　　向亦北回头看过去，顾青寒就那么斜倚在车门上，手里夹着一根烟，微笑看着他。

　　男人身材高大，身形修长，穿着白色的西服套装，莫名就有一种禁欲感。就那么看过来，让向亦北心跳得快了些。

　　“你找我？”他故作惊讶的看着顾青寒，在那个男人面前，他唯一成功过的就是扮猪吃老虎。装不知道，就对了。

　　“呵，”顾青寒扔了烟走过来，“演技太烂了。”

　　向亦北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别乱扔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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