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宋舒穿越日常》不梦三七

26、番外篇【一】

　　溯源是皇家暗卫出生、隶属周亲王府的暗卫。

　　准确来说，他是属于周世子大人嫡系部下。
　　是世子母亲北黎公主生时留给他的最可用的人。

　　丰盛会背叛，少时表面侍奉宋释风，实则把控宋释风的一举一动。
　　这是对宋舒的不忠。
　　成年后背弃先主周王爷，臣服宋舒。
　　这是对王爷的不义。

　　但是溯源不会。
　　他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奉周允昭为主。
　　不是周亲王世子，不是周王爷，不是周王妃，不是周大人。
　　只是周允昭。
　　也只能是周允昭。

　　溯源自有记忆时起，就已经陪在了世子大人的身边。
　　他曾一度以为他会像少时陪着大人一样陪着大人直至他的死去。
　　或许死在任务里；或许死在打斗中；或许是替主人挡刀挡枪而去。
　　这都是相当体面的死法。
　　最后一种甚至是令每一个因此而死的暗卫感到无限光荣。

　　所有暗卫都知道死亡是多么容易。
　　他们日日刀尖舔血。
　　甚少有人能活到年老。

　　而出自皇家暗卫的溯源更是深知此理。

　　但是绝不该像现在一样。
　　——他尚未死去就有人妄想折断大人的傲骨。

　　溯源一直知道周王爷的企图。
　　也知道他的野心。

　　周王爷对待大人身边得用助手以养蛊的手段妄图养出最有用的人。
　　用以保护大人的身世秘密。

　　当然，溯源更知道。
　　倘若大人身份不会暴露还好，若是一旦被爆出，第一个放弃大人的，必是大人所谓的亲生父亲无疑。

　　“身处皇室，所谓血缘，不过尔尔。”大人曾如是说。

　　在溯源的记忆里，大人一直活的很累。
　　溯源一直都知道。

　　所有人都羡慕周亲王府世子风姿无双，君子仪度，知孔孟言礼，道天文地理。
　　大至朝臣国事，小至府中礼仪都臻至完美。

　　大人每天都会笑。
　　但是只有溯源知道大人从未真正的开心过。
　　那些不是他喜欢，更不是他想学的。

　　溯源真正见大人开怀的笑是在宋舒进府的第二天。
　　彼时大人因王爷的一些行为烦闷。
　　宋舒陪着大人说话。
　　具体说的什么他也已然忘记了，唯有大人那一笑。
　　让溯源记忆深刻。

　　溯源还记得初来王府的宋舒有些小心翼翼。
　　但是更多的是与整个王府格格不入的天真与温柔。
　　那是在整个王府都极其少见的东西。

　　他很欣慰，欣慰终于有人能够哄着大人开心了。

　　当年年幼而羸弱的孩童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溯源也不记得了。

　　只是记得宋舒发育成天乾时，宁愿毁了自己也不愿意成为王爷手中抑制大人的提线木偶。
　　溯源这才恍然发现，宋舒已经长大了。

　　当年一意孤行、羸弱得不堪一击的宋舒还是长成了风度翩翩、桀骜张扬的少年郎。
　　成了京城中独树一帜的风景。

　　大人并不想当年的孩子长大。

　　溯源是知道的。

　　大人曾不止一次的对他说：“你说，时间怎么这么快啊。”
　　溯源没有宋舒的口才，也不知怎么劝导，只能宽慰一二：“世子过虑了，宋公子年纪尚小。”

　　倒是令溯源稍稍放心的是宋舒从未因为年纪的增长与大人离心。
　　甚至在别人家中孩子开始听不进家中劝导、厌恶拘束时，宋舒依然好说话。
　　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来说，从未变过。

　　实不相瞒，溯源跟大人还曾讨论过如果宋舒也像那些少年叛逆时该怎么做。
　　但是宋舒的情况让他们商量出来的方案胎死腹中。
　　从未实施。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宋舒还是长大了。
　　在溯源不经意间，就长成了王爷需要的样子。

　　身世孤苦无依，学业天资聪颖，权谋一点即通。
　　是个不下于天乾的天才。

　　溯源晓得，从宋舒选择抛弃天乾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是所有人眼中的普通人。
　　除了他和大人，没有人再会知道，宋舒原是个天乾。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更何况有人一直在看着。

　　“论申时识度，不下于官员朝臣；论才情学识，不逊于天乾地坤；论品德相貌，不输于世家公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
　　他很会讨我儿欢心。”
　　乃是世子妃的上上之选。

　　这是王爷来劝大人时所说的话。

　　对于王爷说的一切，大人只冷笑一声。

　　“溯源，送客。”

　　大人不可能会同意。
　　大人是厌恶地坤的身份的。

　　更何况王爷的目的很明显了。
　　他想要一个可以真正培养的、属于大人的子嗣。

　　——天乾，而不是地坤。

　　溯源无法理解王爷的想法。
　　毕竟在溯源看来，大人从不比任何人差。
　　哪怕大人是地坤又如何，放眼整个庆国，又有哪个天乾能够比得上大人？

　　王爷没能达成他想要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动静。
　　溯源以为他放弃了。

　　却没想到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是大人的雨露期。

　　大人本就为了宋舒下江南一事奔波劳累，再加上长年服药抑制雨露期，身体更是支撑不住。
　　尽管雨露期来势汹汹。
　　溯源以为此次也会平安度过。

　　……哪怕大人身体亏空过损。
　　但是这是大人唯一一次因为自己做下的决定。
　　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家族，不是因为派系。

　　只是因为大人自己。

　　溯源不会反对，只会支持。

　　但是出乎溯源的意料，宋舒跟王爷联手了。

　　溯源很失望。
　　更多的是恼火。

　　宋舒背叛了大人。

　　只是这样一想，溯源就恨不得杀了宋舒。

　　强行让大人生子乃至屈居幕后，不亚于生生折断大人的傲骨。
　　更是将大人的脸面踩在脚下！

　　“宋释风！你这么做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你不配当大人的学生！！”

　　妄废大人一心为他铺路！
　　宋舒他不配！

　　王爷可真是大人的好父亲。

　　呵。

　　溯源没能阻止。
　　也放弃了丰盛。

　　一个合格的暗卫不该拥有不该有的东西。
　　溯源想，他愧对王妃的教诲。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
　　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

　　溯源抱着盒子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天。
　　直至大人彻底脱离雨露期，从特殊的内室出来。

　　大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一身冷意。

　　这是第一次溯源觉得他也看不透大人了。

　　不过没有关系。
　　只要大人想，溯源可以直接去杀了宋舒。
　　再谢罪自戟。

　　溯源最后还是没有去杀宋舒。
　　也没有自戟。
　　只是被罚了一百鞭。

　　大人出来后，过了几日王爷就迫不及待的派了大夫来。

　　他的目的很明显。
　　他想知道大人是否有孕。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溯源一剑直接架在了大夫的脖子上。

　　大人满眼讥讽，神情厌恶，手指紧握。

　　溯源仿佛闻到了血腥味。

　　“告诉周敬礼，他根本没有碰我！”

　　“子嗣？”

　　“呵。”

　　“痴心妄想。”

　　……

　　溯源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

　　他也不想知道。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暗卫所能知道的范围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隶属皇家秘辛。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溯源觉得大人与宋舒之间的关系难以解释，有些怪异。

　　宋舒每隔一月总要送来药丸。
　　大人也没有像第一次直接摔到了地上，亦或者避之不收。

　　只是收起来，不用。

　　大人的一位心腹大夫前来看诊时曾偷偷将溯源拉至一边，告诉他，让他每日放于香薰之中。
　　日日燃着。

　　倘若到了特殊时期，可置于浴桶之中。

　　倒是跟宋舒说得一般无二。

　　“于大人的身体有益。”

　　“不知是哪位厉害的同僚，竟能想出如此法子。”

　　溯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
　　只是反应过来时就问出了口，

　　“怎么？”

　　“天乾地坤本就是相辅相成。”

　　“此法一来可以缓慢温养大人过于亏空的身体，二来又可增加大人的威慑同时不至于过于依赖天乾。”

　　溯源是普通人，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大人的气势确实是与日俱增。

　　压迫感愈发强烈。

　　“只是，”大夫叹了一口气。

　　溯源疑惑的看着他。
　　他能看出大夫的斟酌与挣扎。
　　过了良久，大夫还是回答了溯源的问题。

　　“源大人不懂。”

　　“此等浓度的信香，恐不易制作啊。”

　　“当真是可怜一个工具乾。”

　　是吗？

　　那——

　　——宋舒是怎么做成的？

　　大夫指着在烟雾缭绕下愈发鲜艳的药剂。

　　“你看这个颜色。”

　　“这等浓度的信香，无论放在哪个阶段的天乾身上，都只象征了一件事。”

　　“这是绝对的宠爱。”

　　大夫如此说道，甚至还加重了中间修饰词的重音。

　　绝对的。

　　独一无二。

　　“毋庸置疑。”

　　“是吗？”

　　溯源悚然一惊，跟旁边的大夫齐齐回头。

　　后面是大人。
　　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