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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饼 ...

  •   夏皎低头,她想了想,认真地告诉他:“我们好像没有买防御用的东西。”
      温崇月说:“我准备好了。”

      “会不会不好清理?”
      “我的卧室独立卫生间。”

      夏皎抬头,她问温崇月:“还有什么是温老师没有准备的吗?”
      温崇月说:“我想应该没有。”

      如岩石落清泉,自然而然。

      温父早早地就睡下了,上了年纪的人似乎都喜欢早睡。而夏皎重新迈入温崇月的卧室,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温崇月说过,这是他从中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前都居住的地方。双主卧设计,和温父的卧室之间中间隔着客厅和阳台,这里也有一个通往阳台的门。
      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一张小书桌,三角梅开出红红的颜色,腊梅疏疏斜斜地插在瓷瓶中,旱金莲的叶子圆圆犹如微缩荷叶,冬天开花的植物不多,茉莉、月季、牡丹都只有漂亮的叶子,点缀绿意。

      她粗略看了下,心里更加紧张。
      温崇月调控好水温,让她先去洗澡。夏皎一颗心脏七上八下,慢吞吞地挪过去,脑袋里胡思乱想,猜测温崇月会不会突然打开门进来要求一起洗。

      并没有。

      一直到夏皎洗完澡,他都没有进来,而是在阳台上的书桌前看书。
      夏皎来得着急,没有带睡衣,温崇月买了新的睡袍,薄薄一件,浅浅色,夏皎倒认得吊牌,La Perla。她穿上,往外悄悄探个头,温崇月合拢书:“洗完了?”

      夏皎点点头。

      他问:“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夏皎摇头:“我自己可以。”

      温崇月这才拿了衣服进去,吹风机没什么声音,哪怕靠在耳朵旁,也遮不住浴室里面的哗哗啦啦水声,夏皎心里紧张,反复深呼吸四五次后,将头发吹干,掀开被子躲进去。

      温崇月平时不住在这里,他有自己的房子,大抵是过年,过来陪伴父亲,才会在这里久住。
      他现在休假,应该是白天打扫过房间,被褥晒得暖烘烘。夏皎侧躺着,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么多相关视频,遗憾的是,她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新手入门的专业指导。

      大概过了十分钟,夏皎听到吹风机的细微声音。
      声音停止。

      夏皎没动,一双手横过来,触碰到她的手:“你很紧张?”

      夏皎张口,底气并不是很足:“一点点,温老师。”

      温崇月苦笑:“皎皎,这时候还叫温老师?”

      夏皎改口:“温崇月。”

      “嗯。”

      可惜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温崇月最终选择退让,伸手轻拍夏皎的背部。

      夏皎语调都变了:“对、对不起啊,温老师。
      又是温老师。

      好不容易纠正过来的称呼,她再一次使用。

      “没事,”温崇月说,“是我的错,你还好吗?”

      他张开双手,夏皎并没有往他的怀抱中去,拱着身体,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眼睛红了一大圈,她吸了口气:“睡衣好贵的。”

      “明天再去买新的,”温崇月的手贴在夏皎肩背上,他声音放软,“先睡觉,好吗?”

      夏皎背对着他,温崇月听到她的声音,一声低低的“好”。

      无论如何,仍旧要共眠到清晨。
      从小到大,受了伤,跌破膝盖,都得自己呼呼,吹一吹,就好了。这次未必。夏皎和温崇月盖着同一个被子,她自己努力贴靠着床边沿睡。

      房子虽然有了很久的历史,但因为住的都是老教授们,基础设施和物业都十分重视,供暖十分充足,夏皎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伸出去胳膊和大半个肩膀,又被温崇月捉住,往被子里放。
      夏皎困极,迷糊不清地说了声热。

      她听到温崇月说:“别着凉。”

      但夏皎认为对方在说谎,就像一只安抚玩偶被人搂着睡的感觉并不太好,只是抗议显然都失去效果,她还是被这样抱住,一直到天明。

      夏皎睡了很久,直到太阳悄悄投入窗子,她才猛然坐起,惊愕地发现,已经十点钟了。

      夏皎慌忙找拖鞋下床:“天呐天呐。”
      她自己睡懒觉倒无所谓,但这毕竟是第一天做客——

      温父不在家,温崇月在一个人喝茶,电视开着,放着科普教育片。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想吃点什么?”

      夏皎说:“什么都行。”

      夏皎想,自己口中的“什么都行”,和温崇月的理解似乎出了一点点差错。
      夏皎以为的早餐:加热的吐司,果酱,或者速冻包子加豆浆。

      温崇月做的早餐:南瓜浓汤,蒜香虾仁番茄意面。一枚花朵形状的甜椒煎蛋,水果蔬菜沙拉,还有——那天他带给夏皎的同款凉拌菜。

      夏皎用筷子夹起一小片凉拌菜,薄薄一片,能透光,有清香的甜味,吃着熟悉,却又分辨不清,好奇极了:“这是什么?山药吗?还是洋姜?”

      温崇月说:“是萝卜。”

      夏皎傻眼了。
      她最讨厌的蔬菜就是萝卜,可是这个萝卜,完全没有她讨厌的、会呛鼻子的辣味,甚至还有些甜。

      好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温崇月解释:“这是国产的青萝卜,比其他品种的甜。靠近缨的部分甜,最适合凉拌。”

      夏皎说:“我上次吃青萝卜是夏天时候的事了,但是不甜,还辣。”

      “不同季节产出的萝卜,味道也有差别,”温崇月解释,“春天萝卜适合腌渍,夏天时候的萝卜辣味最重,适合煮汤,秋天产的萝卜软,可以晒萝卜干,冬天的脆甜,最适合拿来凉拌。”

      夏皎佩服得五体投地。

      温崇月精准无误地记着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止是萝卜,他阳台上还栽种了好几种类的罗勒,夏皎喜好植物花草,但是没有种过罗勒。

      温崇月挨个儿教她辨认,有着特殊丁香味道的是丁香罗勒,南方人做菜用得最多的罗勒就是这个品种,台湾会叫它“九层塔”;叶片圆圆的是甜罗勒,有着细腻的甜香,仔细闻,还有细微花香;类比于柠檬气息的是柠檬罗勒,可可爱爱,温崇月喜欢在烹饪结束时、往饭菜中加它;叶子颜色最深、有着甘草和薄荷气味的是泰国罗勒,紫叶罗勒最容易辨认,紫色叶子的那株就是……

      他们都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温崇月不勉强她,只是在晚上提醒夏皎。
      他希望夏皎能够尽快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避开的;当然,在夏皎能够接纳之前,他绝不会做任何有违她意愿的行为。

      ……

      夏皎迅速闪婚这件事情,只通知了家人和好友江晚橘,江晚橘最近似乎和她那个前男友还在拉锯暧昧之中,只有一个反应:“温表哥下手这么快?”
      夏皎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什么表哥?”

      江晚橘说:“他是陈昼仁——也就是我前男友的表哥……啊,这个不重要。你们这么快的吗?”

      江晚橘语气中满满的不可思议,感慨结束后,笑着告诉夏皎:“相处还好吗?”

      夏皎用力点头。

      能让挑剔的江晚橘夸赞一声优秀的男性不多,和夏皎不同,江晚橘在人际关系方面相当敏锐,她看人也准。曾经夏皎在江晚橘醉酒落水后跳下去救过她一次,从那之后,江晚橘对夏皎就格外好,还说夏皎于她是救命之恩——
      在介绍两人认识之前,江晚橘也是思考了很久,关于他们两人的性格、对未来伴侣的期望……等等等等。

      事实上,也正如江晚橘预测的一样,夏皎和温崇月的相处十分融洽。

      温父是已经退休的数学教授,温和从容,爱好就是和同住在一个楼的好友下下象棋,聊聊天,在家的话,就是和温崇月喝茶,看报,看电视。
      和夏皎想象中那些醉心学术无心生活的教授不同,温父很随和,也会和夏皎聊现在流行的一些游戏或者剧、电影。当然,老人不会玩,但他很乐意接受这些新事物,并学习。

      新年也是在温家过的,温父很传统,为了过年,特意炸了丸子——团成兵乓球大小的肉团儿在温油锅里滋滋溜溜地冒着香味,刚炸出来的丸子干香适口,外焦里嫩,“喧腾”。

      夏皎也按照温崇月的配方去调了“老虎酱”,黄酱、甜面酱、虾皮、蒜泥、香油调和好,刚炸好的丸子蘸着吃,又香又鲜。

      过年的年夜饭没有叫外送,是温崇月和温父、夏皎一起准备的,不过夏皎更多的是打下手,洗个水果或者拿个碟子。温父掌勺,温崇月则是做一些其他的素菜。
      根据传统,红烧鲤鱼必不可少,除此之外,还有传统的芥末墩儿和豆儿酱,这俩都是早早准备好了,芥末墩儿甜酸清脆,解油化腻,豆儿酱清凉嫩滑,点上温父打得腊八醋,夏皎吃得很开胃。

      逢年过节,少不了学生拜访,温崇月知道夏皎内向怕生,主动和温父说明。温父表示理解,让温崇月带夏皎去看看电影、去商城逛逛——怎么自在怎么来,这是温父的宗旨。

      少不了要见面打招呼的,也是温崇月微笑着介绍:“这是我妻子。”

      夏皎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一连好几天,脸上的红热都没有消下去过。

      年假结束后,夏皎的头有些不舒服,又请了两天假,温崇月的年假长,还剩下两天休假,带夏皎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概,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所致,建议不要有太大的工作压力,保持心情愉悦。

      ——工作压力。
      ——夏皎当然知道压力源自哪里,她的性格与这份光鲜亮丽的工作并不符合。每天强撑着制造一张微笑面具上班,硬着头皮和各路人士打交道,让她筋疲力尽。
      ——但如果辞职了呢?

      辞职后,她应该找什么样的工作?
      最适合社恐的工作,大概就是被霸总关在别墅里的小娇妻吧。

      夏皎更泄气了。

      为了更好地照顾她,温崇月将她带回自己的房子。
      他自己的房子装潢要简洁许多,比温父那个房子还要大一些,同样的简洁干净、大方,阳台上的花草不多,但罗勒和薄荷之类的东西种了不少。

      夏皎没有仔细观察,她倒头就睡。
      都说犯春困,立春第一天她就开始乏上了。

      醒来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只闻到香气扑鼻,她睁开眼睛,看到温崇月侧坐在床边——他原本应该是准备触碰夏皎的脸,直起身体,缩手,含笑问:“要不要吃饭?”

      春打六九头。
      立春这天,按照传统得吃炒春饼,这叫“咬春”,寄予“天地一家春”的祝愿。

      面饼烙得薄如宣纸,圆圆一张,筋骨软韧。夏皎去年吃过一次春饼,店里做的,荤菜是炒猪里脊和蒜黄,素的是早春青韭和“火焰儿”菠菜、绿豆芽。
      温崇月准备得更细致、丰盛,除了以上一荤一素传统两合菜外,还准备了一盘松仁小肚儿,切成条,还有一盘切成丝的酱肉,一盘炉肉丝、一碟俯地羊角细葱丝,一碟鲜芥菜丝,一碟鲜黄瓜丝,搭配香稻米粥。

      夏皎吃得开心,一口气吃掉六个,还想再来第七个,被温崇月含笑按住手:“别吃了,站起来,消消食,别把胃撑坏了——喜欢吃的话,下次再给你做,好吗?”

      夏皎遗憾极了:“我才吃了六个。”

      “溥仪当年吃了六个,被领班太监叫人提着他胳膊,拎起来往地上上下墩,”温崇月说,“看过砸年糕吗?当年溥仪就像那被上下抡的锤子来回砸夯。”

      夏皎噗呲一声笑了,她说:“你这话说的,就像你看到似的。”

      温崇月用茶漱口,他笑了一下:“我可以认为你在夸我讲得绘声绘色吗?”

      夏皎双手托腮:“不,当年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肯定都是太监。”

      温崇月反应过来,站起来,夏皎拔腿想跑,可惜晚了一步,被温崇月掐着腰抱起来上下墩,她扒着温崇月的胳膊,笑起来:“好好好,我投降,对不起,温老师,我不该这样说……”

      双脚离地的感觉,夏皎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温崇月拎她就像拎小鸡崽,这种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笑到流出眼泪,胳膊压的胸疼,她拍拍温崇月的手,想要求饶,可惜对方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了。

      夏皎抬头,直见温崇月垂首看她。
      温崇月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他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夏皎仰着脸,她没拒绝,紧紧拽住他衣袖的手指慢慢松开。

      阳光正好,温崇月说:“我们再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立春快乐!!!吃春饼了吗wwwww
    啵啵,菜单预告,下章吃虾饺
    感谢在2022-02-03 18:29:43~2022-02-04 18:3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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