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修正导致时空质量不均的失误而犯下的另一个失误的过程备案记录》Hydrozoa

9、第九章、在进行已交换质量调查的同时发生过程

　　“呐，我现在练得已经不错了吧？”晴看着五十米远处靶上稀落的插着三枝箭，得意的冲埃内阿斯笑着。
　　“还差得远，而且每次搭箭前的准备动作速度太慢，以你这种速度，将箭架到弓上时敌人都已经跑到你身后去了。”埃内阿斯不留情面的抱肩说，一边用下巴催促晴把箭枝回收回来。
　　“……你遇到的敌人都就只是一直一直的往前跑的吗……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稍微夸我一下安慰安慰我少女纤细的心灵你会死啊？”晴愤愤地用力将那些前端削尖的粗糙木棍从稻草扎成的靶子上拔下来。卡珊德拉该不会只是单纯为了虐待比她可爱的我才决定让我在这里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消耗体力的活动的吧……晴有些不安的想，随即又绝望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卡珊德拉那个女人的恶劣程度，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你进步的的确很快。”埃内阿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晴诧异的抬起头，随即欠扁的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你竟然在夸奖我？啊呀，怎么办？这种陌生的情况我从未遇上或哪怕想象自己遇上过啊！那么……我是否应该泪流满面地对你说‘谢谢’呢？”
　　埃内阿斯强力压下自己想要捏碎她不知所谓的脑袋冲动无比尴尬的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没错，对于接受训练的新兵来说，适当的赞扬的确能带给他们更多的练习热情和动力。”
　　晴把脸正对着他给他一个扭曲中带着泪花的微笑：“我好感动啊！体贴入微的埃内阿斯大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第一，我不是你的新兵，练习弓箭这种事情对我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第二，想要将我目前为负值的热情和动力激发为正值甚至还要将其数值升高，需要大量能将我的兴趣或需要向杀人方面靠拢的事件出现，在现在这座被据说由泰坦建成的城墙保护着的城池中，这种事件出现的概率是很低的，而只想凭一句话就收到那么大效果的你无疑是太过天真了；第三，你既然已经把你的目的告诉我了就等于向我表明你心底对我的进步仍然采取的是不以为然的态度，那么你之前的夸奖在现在来说显然已经非常遗憾的构成了一种与你的愿望相悖的反效果，彻底打击了我本就没有的积极性。结论，第一，你没有我聪明，第二，你是一个不会因材施教的蹩脚老师，第三，我是永远永远绝对一定完全不会喜欢上射箭这种运动的。”
　　“啪”的一声，晴心满意足的发现埃内阿斯手中的正规用硬型弓竟然已经被生生折断了。埃内阿斯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么，趁着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再做一会儿练习吧。”
　　“埃内阿斯，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什么？”
　　“自从你接下了教我射箭的活之后，你只要在城里，午饭似乎都是到神庙里解决的……该不会是当初你扯着卡珊德拉的裙角对她哭着说只要她让你在神庙里吃饭你什么都答应她才被分派到教我射箭这样莫名其妙的工作的吧？我承认雅典娜神庙里的食物是比你那边十几个人一锅的军队伙食好得多啦，但只是这样就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不会太没自尊吗？”
　　“才不……”埃内阿斯暴起的说，随即修养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失态，别过头去不看那张令自己无比想要杀掉她的女人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与其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不如再考虑一下我上次练习时对你说的建议。”
　　“……不好意思，你上次有对我做过什么有意义的建议过吗？”晴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着。
　　“就是上次说的让你把右边的□□割掉好固定弓箭……”
　　“我才不要！”晴立刻回想了起来，“我还打算嫁人哪！”
　　“很多擅长射箭的女人都是割掉一边的□□来方便固定弓箭和使她们的箭获得更大的速度，像是亚马逊那边的女人，这并不妨碍她们获得美人的称号……”
　　“你愿意娶一个只有一边□□的女人吗？”晴打断他，用充满怀疑的眼睛看着他说。
　　埃内阿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我想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竟然犹豫这么久，你心里还真是挣扎啊……”晴不客气地指出。
　　“……”埃内阿斯装作没听见她的话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啊，说起来，你用轻型弓的练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想，现在你应该已经可以在练习中换用正规弓了。”他将晴手中被称为“弓”的那根微有弧度的木条取下来，换递给她一根更粗更硬的木条。
　　还真是直白的逃避啊……就知道古代人在顾左右而言他方面经验技术都远远比不上二十一世纪身经百战的我……晴接过那木条，端详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就是改变肌肉结构也不可能拉得开那种东西后，抬起头说：“埃内阿斯大人，你这算不算是挟私报复啊……”
　　“当然不是，”埃内阿斯真挚的说，“我这是对你实力进步的肯定。”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小鞋了……吗……晴欲哭无泪的想。
　　“嗯，时间不多了，那么现在就抓紧时间开始练习吧。”埃内阿斯几乎带着笑意的认真地说。
　　晴面部抽搐了一下：“呃，这个，我忽然想起赫勒诺斯叫我今天上午找个时间和他一起出去买东西的……”
　　“埃内阿斯——”晴的声音被远处传来的一声清亮的叫声打断。一个有着一头柔软的栗色头发的少年清爽的微笑着向他们的方向跑过来——这是晴当时的第一印象，当然后来她无数次的对自己当时竟如此天真的产生了如此美好的印象这一幼稚举动作出了深刻的反省，结论就是，人类，真是一种无法用外表来判断的生物啊……
　　“阿卡特？你来这里做什么？”埃内阿斯对那少年说着，表情似乎比起对常人来有了一点点的柔和。
　　“阿开亚的狄俄墨德斯在外边叫战，王希望有一个人能让他闭上他的那张臭不可闻的嘴。”少年笑着说，笑容中有明亮的阳光味道。晴没想到不久之后她会从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学会“光越明亮影越深浓”这一深刻的物理学道理……
　　“……我去看看。”埃内阿斯犹豫了一下说，回过头去看着晴，“我要离开了，接下来你自己继续练习吧。”
　　“请走好。”晴用力的点着头，迅速的为自己排好以休息为内容的练习计划。
　　埃内阿斯很有理智的用不信任她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显然一个有挑战性的敌人比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些，于是他对少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少年用很安心的目光目送着埃内阿斯离开，回过头来看了晴一眼。
　　“你是叫阿卡特对吗？”晴看那少年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很礼貌的笑着柔声问他。人在他乡，建立好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这是常识，尤其是当你的饲主是一个阴险铁腕个性略有偏差的女人时。
　　“废话，没听见刚才埃内阿斯是怎么叫我的吗？傻瓜也该明白了，还用得着问吗？”少年竟然瞬间翻出晚娘脸，挑剔的将晴上下看了一遍之后，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那么，你就是卡珊德拉最近收养的什么朋友的妹妹喽？”
　　翻……翻脸翻得好快……晴有点受到打击的捂住胸口，他有去四川学习过我国的国宝级艺术变脸的吗……不过，自己难道这么不受小孩子的喜欢的吗……
　　说起来，他对我的身份的认识是埃内阿斯告诉他的吧，既然是“妹妹”这个版本而不是什么“奴隶”啊“宠物”啊“收藏品”啊“免费劳工”啊之类的……晴在心里思忖着，悲哀的感到有点欣慰……
　　“喂，别人问你时不回话是你们那里的礼节吗？果然一看就是从偏远地方来的野蛮人！”叫做阿卡特的少年敌意很重的对晴喊着。
　　“请问……我有什么地方的罪过你吗？”晴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话总是这么答非所问的吗？我在问你是不是卡珊德拉收养的那个女人！”阿卡特冷眼看着晴说。
　　不能沟通呢……
　　晴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遇到的都是些这种不好相处的人呢？明明我是一个如此纯洁善良可爱的美少女……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晴在心里将这句话重复了２５５次后终于成功挤出了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是的呢，我的名字叫做晴呢，现在住在雅典娜神庙里呢。”
　　“哼，竟然能把我们优美的语言说得这么难听，果然不过是个野蛮人。”阿卡特从鼻子里发出冷笑。
　　如果我是他妈，我一定在他刚生出来时就掐死他……晴咬牙切齿的想，决定不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纠缠，把箭枝用麻绳扎好，晴将箭背起来准备离开。
　　“你要做什么？”阿卡特眯起眼睛不高兴的说。
　　“不陪你玩了，我这个野蛮人要离开了。”晴一扬手中的弓说。
　　“可是埃内阿斯说让你继续练习的！”阿卡特不可置信的说，“你竟然这样大胆的违逆埃内阿斯的话！”
　　“……嗯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晴点点头，握弓摆了个射箭的架势拉了发空弦，又向阿卡特点点头，“好了，练完了。”
　　“……你！”阿卡特愤怒的看着她，随即又很小人得志的笑起来，“我会告诉埃内阿斯的！”
　　……真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啊……晴笑起来，“那就辛苦你啦。”
　　“你！”阿卡特鼓起腮帮子，“哼，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根本不会懂得我们特洛伊优秀的技术的价值，埃内阿斯竟然接受了教你这样的工作真是浪费时间！要不是卖卡珊德拉一个面子，他那样优秀的人才不会和你这种野蛮人有任何接触呢！”
　　一口一个野蛮人啊……还是被公元前十三世纪的一个路边小孩这样言词凿凿的定义……晴摸着自己受挫的自尊心，感伤的叹了口气，捋一下并不存在的袖子，一式绞手十字大背锁就要出手……“你最好不要。”身后传来一个其实没有含太多阻拦意思的声音。
　　“身为雅典娜圣庙的大祭司，你难道不应该多关心一下你们这边小孩子的素质问题吗？”晴回头看着笑吟吟站在那里的卡珊德拉，一摊手抗议说，“对外乡人又是诘难又是歧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其实作为我本身来说是不介意您这位尊敬的外乡客人使用您的方法来校正特洛伊孩子的素质问题的，但这一个，”她演戏般的将语气顿了一下，“是忒瑞亚的王子。所以，考虑到您那种少许暴力的教育方式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国际问题，我作为这个城市的引路人还是要很有责任感的制止一下的。”
　　“……这个尖酸刻薄的小子有哪一点像一个王子啊哪一点！”晴忍不住扳着阿卡特的肩膀在卡珊德拉面前晃着。
　　“放手！”阿卡特不满的挣脱，“谁准你这种野蛮人碰我的！”
　　“阿卡特，”卡珊德拉温柔的笑着，“叫别人野蛮人可不好哦，宙斯教导我们要善待客人，可没有教导我们辱骂客人呦。”虽然是无比柔和的笑容，晴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寒意。阿卡特更是已连退了好几步，才小声说：“知、知道了。”他抬起眼睛略带惊惶的看了卡珊德拉一眼，用很快的速度说，“啊，对了，那个，我今天还要帮埃内阿斯整理甲胄，就先走了……”
　　“再见，阿卡特。”卡珊德拉友善的微笑着。
　　“再见……卡珊德拉姐姐……”阿卡特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卡珊德拉姐姐？”晴皱眉重复着，“真不能想象那小鬼竟然会用这样肉麻的方式称呼你……”
　　“嗯，为了让他适应这种称呼我曾经用了不少时间来教育他。”卡珊德拉高深莫测的笑着。
　　晴抖了一下，忽然间有些同情阿卡特起来。从他那种瑟瑟发抖的表情来看，卡珊德拉的教育无疑是很彻底的……
　　“说起来，他真的是忒瑞亚的王子吗？那个翻脸比你翻白眼还快的小子……”晴摸着下巴问。
　　“当然，你以为站在特洛伊这边打仗的只有特洛伊人吗？佩尔科特人，阿里斯贝人，派厄尼亚人，大都是因为天知道哪一代上结下的姻亲或十几百年前建立的同盟之类不知所谓的原因跑来这边‘与忠诚的特洛伊友人一起抵抗邪恶的阿开亚人’，一边盘算着将强大的希腊势力的威胁去除后如何瓜分阿开亚的地盘，当然他们是抱着‘我们的船这么好人这么多一定不会输’的美好想法来的，遗憾的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希腊的人也不少而且船也很不错。然后这些人就被困在了这座城里，留下打不赢，逃走又怕丢脸……现在特洛伊城中最多的生物除了细菌大概就是王子了，你不知道吗，其实埃内阿斯也是达尔达尼亚的王子呦。”
　　“既然王子那么多，让我扁其中的小小一个小小一顿又有什么关系？”晴咧开嘴说。
　　“因为忒瑞亚是个人很多兵很勇而且国家很有钱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个你想扁的众多王子中的小小一个是那个地方的唯一继承人。”卡珊德拉笑着说。
　　“忒瑞亚的唯一继承人看起来应该像是达尔达尼亚王子手下的勤务兵的吗？”晴怀疑地说，“‘你竟然这样大胆的违逆埃内阿斯的话！’埃内阿斯自己大概都没考虑过自己的话不被遵守竟然是用得上‘违逆’这个词的……还有，希望只是我的错觉，我有什么特别令他讨厌的地方吗，还是他对所有人说话时都这样充满恶意？”
　　“啊，这方面你不必太介意，”卡珊德拉笑起来，“他讨厌你多半是因为妒嫉吧，那小鬼粘埃内阿斯粘得要死，除他以外靠近埃内阿斯的生物都被他归入敌人一档的。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别看埃内阿斯长得又高又大而且一脸杀气，小孩子似乎都很愿意靠近他，反而是我这样漂亮的姐姐，稍微一靠近小孩子，一定会引起哭声一片……”她露出哀婉的表情，“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虽然之前都只以为是一种传说，但晴现在可以确定了，所谓小孩子的直觉是很准确的这一说法，绝对是真的。
　　“啊，你已经开始用标准弓了吗？”卡珊德拉忽然看到了晴手中的木条，高兴的说，“刚刚好，我正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晴可以肯定自己在大部分她感到高兴的事情上不会感到和她相似的感受，向后退了两步，她用无比遗憾的声音说：“啊啊，真是不巧，我是很想陪你去啦，但是我今天的练习还没有结束……我不可以违逆埃内阿斯的话的……”
　　“带上你的弓箭，调整好体力，我们可能要走上一段路。”无视晴的发言，卡珊德拉已经将一个牛皮扎的袋子压在她的身上，拍拍手上的灰尘，俨然已是一副准备好远行的冒险游戏主角的架势，当然晴就是旁边帮她搬运行李的交通工具……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晴绝望的放弃了抵抗。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卡珊德拉的脸上缓缓的绽出了一个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