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日记：公路求生》魏朝瑾

4、异变森林

　　湖面扫到她脸上时，牧知微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在公路上了，透过干净明亮的挡风玻璃，她看到了一望无际、几乎和车持平的野草。

　　黄绿色的车载屏幕上，时间凝固在【16：07】，而天空中，悬浮着一行和树冠颜色相近的字———

　　【倒计时：0时59分34秒】

　　牧知微启动汽车从野草上撵过去，一路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随意沿着一个方向开了一阵子后，牧知微看到了一片高耸的苹果林。

　　她下车后锁好车门，将钥匙放到胸前的口袋里，又拉上口袋的拉链，然后她抬头看天空，现在的时间是【倒计时：0时57分11秒】。

　　从入口到这里，大概需要两分多钟，她到时候至少得留五分钟的时间回去。

　　牧知微从地上捡了一根长长的树枝，一手拿着电动赶猪棍，一手拿着树枝在前方敲敲打打，防止草里有毒蛇虫子之类的东西。

　　在爬过两个小山丘，又越过一片残损的网后，牧知微站到了苹果林的边缘。

　　正常的苹果树都只有三米多高，累累的硕果甚至能垂到垫脚就能摘的地步，但她眼前的苹果树至少有一栋老式居民楼那么高，最低的枝丫她跳起来也够不到。

　　牧知微现在很庆幸她童年时那打遍同龄无敌手的爬树技术。

　　她后退几步蓄力，助跑之后一跃扒上树干，蹭蹭蹭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最近的分叉口，在她伸手摘了一个苹果后，她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提示，有点像车载屏幕最开始播放的游戏提醒的声音———

　　【检测到玩家已接触到果园遗迹产物，现为玩家发放临时空间背包，背包倒计时59分57秒。】

　　牧知微尝试着点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树上的苹果：

　　【检测到苹果x1，已收录至临时背包。】

　　不用摘！竟然碰到就算！

　　牧知微瞬间支愣，手仿佛被开了二倍速，系统叮叮当当的提示仿佛丰收的号角———

　　【检测到苹果x1......】
　　【检测到苹果......】
　　【检测到苹......】
　　【检测到......】
　　【检测......】

　　耳边系统的聒噪在此刻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牧知微一口气将这棵树上好摘的苹果都摘光，顾不上数个数，她挑了一条能承载她身体重量的树枝，看准后一跃而起，落到了旁边那棵树上。

　　在落到旁边那棵苹果树上后，牧知微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茂密的树冠里探头看向天空，天空中悬浮着树冠颜色相近的倒计时：

　　【倒计时：0时45分46秒】

　　她摘完上一棵树上好摘的苹果，大概花了十二分钟。

　　牧知微缩回脑袋，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用手疯狂从树上累累硕果上滑过，一连串的提示音又响起，仿佛在玩一场囤货游戏———

　　【检测到苹果x1x1x1——连击x3！】
　　【检测到苹果x1x1x1.......连击x6！触发连击奖励，苹果+1！】
　　【检测到苹果x1x1x1.......连击x4！】
　　【检测到苹果x1x1x1.......暴击x8！触发暴击奖励，苹果+2！】

　　........

　　这种收苹果的方式简直太方便了！收不完，根本收不完！

　　牧知微一口气将手和脚能碰到的苹果通通收入临时背包，那些稀稀落落挂在极不好摘的位置的苹果她直接放弃。

　　她爬到第二棵苹果树和第三棵苹果树之间交叉的位置，调整好身形后慢慢爬过去———这棵树上的果实比上棵树还要多一点。

　　苹果不断进入临时背包的声音吵得牧知微头脑发昏，她爬过去坐稳后揉了揉脑袋，然后继续开始她的摘苹果大业。

　　苹果进入背包的提示和时不时触发的暴击与连击仿佛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牧知微明明四肢都开始发酸发胀，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她一口气薅完了第三棵苹果树后，才坐下来喘了会儿气。

　　她从茂密的树冠里探头去看天空，天空中绿色的字已经渐渐转蓝，从与树冠相近变得与天空相近。

　　【倒计时：0时28分21秒】

　　牧知微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作为一个坐办公室不运动的社畜，这高强度爬上爬下极限伸展的半小时，已经让她感觉相当疲惫了。

　　第三棵树和第四棵树距离隔得很有点远，牧知微没办法从第三棵树上直接爬到第四棵上，她只能先爬下了树，在双脚落到地面上那一刻，牧知微恨不得直接摆烂。

　　苹果林里的温度体感有三十七八度，牧知微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但要让她脱下这身装备，她又觉得不安全。

　　牧知微掀开头盔的面罩，深吸了几口气后又将面罩放下，她决定一鼓作气摘完第四棵就打道回府。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第四棵树那边走去，不知道是不是牧知微的错觉，她觉得草比她来时要高了一些，密了一些———当然也不排除是她开车过来时远距离目测的误差。

　　走到第四颗苹果树下时，牧知微习惯性地回头去看时间，天空中的时间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倒计时：0时26分17秒】

　　牧知微心下有些不安，她在第四棵苹果树下站定抬头，第四棵苹果树比前面三棵都要茂盛，树干粗了一大半不说，树上的果子密密麻麻的，牧知微只要爬上去手一扫，至少至少十来个进账。

　　只要把第四棵树摘完，在大家都缺少食水的情况下，她一定能顺利换到她所需要的物资，度过这个诡异的末日公路求生游戏。

　　从第四棵苹果树下跑到她的车所在的位置五分钟绰绰有余，再加上沿着压到的野草开回去的时间，十分钟足够了，但牧知微做事一贯寻求稳妥，她决定留出十五分钟。

　　脑子里在思索的时候，牧知微的手脚也没闲着，正抱着第四棵苹果树向上攀爬，花了快一分钟的时间爬到苹果茂盛的枝丫，牧知微一手揪住树枝，一手向前一扑———

　　【检测到苹果x1x1x1.......暴击x14！触发暴击奖励，苹果+2！】

　　牧知微趴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苹果缺口。

　　牧知微将这这条树枝的苹果全部摘光，头昏脑胀地抬头向上看，她头顶上方一米多的位置，还挂着更茂密的苹果，目光越过这条树枝往上，还有两条枝丫上的苹果更多。

　　牧知微从枝叶的空隙间看了一眼天空的时间，颜色又变浅了一点，但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倒计时：0时22分07秒】

　　按她给自己留下的安全时间看，她至少来得及摘完一条半。

　　牧知微抬起酸胀的手臂，准备摘一条就走，在往上爬了几步，在手即将碰到苹果时，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一直在恐惧着时间问题，担忧着随时随地会冒出来的危险，不直接压线而是预留出一定的时间确实是她做事的一贯作风，但在这样的未知的地方，她还是不够谨慎。

　　她的观察很少出错，明明已经意识到了野草的问题，明明已经意发现了倒计时的颜色变化，她就应该小心谨慎，及时撤出！

　　头顶上方触手可及的红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牧知微用力闭了一下眼，转身向下爬，在顺利落到地上后，她转身跑向车辆所在的位置，拉开车门前，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倒计时，倒计时的颜色已经变成了蓝白色，不凝神细看很难认出。

　　【倒计时：0时18分21秒】

　　牧知微启动车辆，一脚油门踩到底，破破烂烂的车辆像离弦利箭一样冲出去，之前开车过来时车轮压出来的痕迹已经不见了踪影，野草几乎和车持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草，根本看不到来时的光门。

　　牧知微试图调出行车记录，却发现这辆小破车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功能。

　　牧知微：“.......”

　　她只能开一段就停下来，接着爬上自己的座位，透过露天车顶向外看路，牧知微现在只庆幸还好她因为贫穷没有安装车顶，不然就要经历“打开车门—爬上车顶—找路—下车—关门—启动”这一系列麻烦的操作。

　　果林遗迹里是没有风的，但牧知微开车的途中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那些野草正在飞速生长，明亮的车窗玻璃外，野草的高度正在渐渐超过车本身。

　　牧知微心下发寒，她抬头看向天空，倒计时几乎和天空一个颜色，她的手稳住方向盘，脚将油门踩到底，盯着天空辨认了好几秒才看出来———

　　【倒计时：0时14分54秒】

　　倒计时的颜色越往后只会越难辨认！

　　她继续向着确定的方向开，车速已经到了最高，但速度却慢慢降下来———有什么渐渐缠住了车辆的轮胎。

　　是野草。

　　牧知微已经感觉不到毒辣的太阳了，因为野草实在长得太高，已经渐渐遮蔽住了头顶的天空，牧知微用意念从临时背包里拿出十五个苹果，一边单手开车，一边打开黄绿色车载屏幕里的交易栏，将掉落在腿上的十五个苹果挨个靠过去———

　　【是否编辑交易信息？ 是/否】

　　牧知微点击了【是】，余光勾选了匿名，在保证着方向尽量不偏的情况下，她迅速在交易栏里挂上了两个交易链接———

　　【苹果x5兑换打火机x1】

　　【苹果x10兑换大桶食用油x1】

　　时间才过了大半天，开出食物的人都不多，更别提水果，牧知微挂的兑换又实惠，没过几分钟就有人和她进行了交易，一个打火机和一桶食用油掉在了她身边。

　　野草高度已经越过了车顶，阳光隐隐绰绰从上方洒下来，牧知微踩下了刹车，她全副武装地推开车门，提着那把质量特别好的大砍刀绕车一圈，将困住车轮的野草全部割断，接着弯腰利索地抓住超高的野草唰唰唰在车周围清理出一米多的空位。

　　牧知微在副驾驶的窗户旁一伸胳膊，将那桶食用油拎出来小跑着撒了一圈，之后抓起一团她割下的草上了车，启动车辆后她用打火机点燃丢出窗外———

　　果林遗迹的温度很高，高大干燥的野草混着食用油是最好的助燃物，牧知微的引子刚丢下去就熊熊燃烧起来，顷刻间连绵成一片，即使她一脚油门干出去很远，也能感觉到本就炎热的气温再次上升。

　　放火前牧知微已经确定好了方向，现在就是闷头向外开，身后燎原的大火肆无忌惮蔓延开来，火浪卷向她的方向。

　　【倒计时：0时5分13秒】

　　顶着身后灼热的气浪，牧知微隐隐看到了野草间的光门，车轮又被缠上了，但这次降低的速度在她的预期内。

　　【倒计时：0时4分34秒】

　　牧知微的速度越来越慢，车破破烂烂的车辆几乎是以龟速在前进，牧知微的脚一旦松开油门，立刻会被野草拖入到火海中。

　　她脚踩着油门，手握着方向盘，直接从临时背包里用意念调动苹果淹了车载屏幕，将大量的苹果储存到交易栏。

　　【倒计时：0时3分59秒】

　　牧知微挂上了交易链接，全部使用苹果作为交换，给量极为充足。

　　【倒计时：0时2分47秒】

　　牧知微换到了车灯与后视镜图纸与车顶所缺材料。

　　【倒计时：0时1分58秒】

　　牧知微合成了车灯与后视镜，安装上了车顶。

　　【倒计时：0时0分19秒】

　　牧知微换到了铁块x15，皮革x5，塑料x5，玻璃x2，满足了一级汽车图纸的第二项要求。

　　【倒计时：0时0分11秒】

　　牧知微制造了一级汽车，破破烂烂的车焕然一新。

　　【倒计时：0时0分9秒】

　　牧知微启动车辆，一脚油门踩到底，熊熊的火焰已经包围了过来，隔着车窗噼里啪啦燃烧，她听到野草被烧断的声音，隔着厚实的防护措施，她有些呼吸困难。

　　【倒计时：0时0分04秒】

　　带着火焰的汽车冲出了火海，直奔光门的方向，轮胎也在高温之中逐渐融化，散出刺鼻的气味，最后几米全靠汽车自身的惯性。

　　【倒计时：0时0分02秒】

　　牧知微的车冲入光门，身后火海无边无际。

　　【倒计时：0时0分0秒】

　　钥匙使用时间结束，遗迹关闭，牧知微踹开车门滚到了马路上，她将头盔从头上扒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

　　临时背包时间归零，剩下的苹果在她旁边堆成了一个小堆，牧知微面无表情地抓起一个苹果咔嚓一口，目光紧盯着她正在燃烧的、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就报销了一大半的一级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