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有害健康》苏之灼

3、草莓糖

　　还有两星期的时间就要迎来高考了，天气越来越热，高三的都稍显浮躁，带动着高二的也躁了起来。

　　不少人商量着趁高三高考和周末刚好连起来的那几天假期去哪个离得近的城市玩一玩，回来就收心，好好准备高考。

　　宋徽是去不了的，她妈妈不允许，因为没时间陪她出去玩，又不放心她和同学们一起出去。在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旅行攻略时，她只能趴在桌子上干听着，心里不舒服极了。

　　她也想出去玩。

　　“怎么了我徽？”宋徽的后桌赵嘉旭用笔端戳戳她后背：“怎么没精打采的啊。”

　　宋徽向后一扭：“没事。”脸蛋儿枕着手臂，她本来就是娃娃脸，脸颊上的小肉肉被挤到一起，说完又原姿势旋转回去，很可爱。

　　上课铃声响起，她懒洋洋地爬起来，手托着腮，无精打采地听讲，用水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直到没了墨。

　　“这道题，我叫一位同学来做。”

　　英语老师说到提问，班上的人可都来了精神，急忙左顾右盼、前探后听，集体的翻书声快要压过老师的声音。就在此时，老师敲敲黑板，直接点名了：“宋徽，你来回答一下。”

　　问题就在黑板上，是一道填空题。

　　I am so tired .I _______ （paint）this room the whole day.

　　宋徽快速判断，说出答案：“have painted.”

　　“Okay！Thanks，sit down.”英语老师点点头，对宋徽的进步很惊讶，又有些欣慰地叫宋徽坐下坐好。

　　还好这个例句马学长给自己讲过，不然真的做不出来。
　　说到马学长，宋徽最先想起来的就是那个一笔勾出来的头像。对方的头像用久了，总会代入对方就是头像的样子。

　　放学后，宋徽去买笔。

　　除了健康小卖部，这片的小卖部和文具店都没有卖这个牌子的笔。她最喜欢这个牌子，写起字来很流畅且不黏手，干净利落粗细适中，好多人都私信她求推荐，她也有在直播间提到过。

　　今天天气不太热，健康小卖部玻璃门大敞着，墙外的空调外机安安静静地悬挂，没有运作。

　　还没进去，宋徽就听到里边抱团来买东西的小姐妹们躲在门边某个角落大声密谋要和许景策要微信的事情。

　　可能洪亮的密谋声也是她们的策略之一吧。

　　宋徽走进小卖部，没看许景策，直接走向后排卖笔的地方，她发现这个牌子除了她常用的型号还上新了别的款。选笔的时候，她隔着货架看向那群女生，还有“冷脸”许景策。

　　“你去结账！”
　　“你去你去！哎呀我今天没化妆！”
　　“你去吧你去吧～肯定能成功的～”

　　被推出去的，是他们学校一名高三的学生。要毕业了，也逐渐猖狂了起来，很多人开始带手机去学校。她把要买的东西放在柜台上，把自己的手机上掉转了个方向，二维码正向摆在许景策面前。

　　是添加好友页面的二维码，不是结账用的二维码。
　　女生看了眼他手机。

　　宋徽躲在货架后，目光转向许景策。

　　许景策扬着结账用的扫码机器扫了下女生的二维码：“扫不上。”

　　用扫码器扫人家加好友的二维码，真有你的。

　　宋徽偷着乐，看见女生耸耸肩，切换付款码，结账之后拿了东西就走了。

　　等她们几个都走掉，宋徽拿着一小把笔过来结账。她一松手，几支笔哗啦啦地放在柜台的玻璃面儿上。

　　“走我的账。”

　　“余额不足。”

　　“那我充点不就行了。”

　　宋徽又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许景策，许景策眉头一皱，没有接。

　　“怎么了？”

　　“存上吧。”他接过钱。

　　？

　　宋徽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聪明的小脑袋瓜一转就想明白，但依旧狐疑地看向他：“你是做生意的，怎么能心疼我的钱呢？”

　　许景策不语，打包好她的笔，把钱收好掏出本子记账给她看：“好了。”

　　“谢谢你。”宋徽接过袋子，问他：“那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不可以。”

　　“哦。”宋徽并没觉得有什么，继而问他：“高考假期你去做什么呀？”

　　“看店。”

　　“太好了！”宋徽开心得快要跳起来，眼里闪着光。
　　妈妈没时间陪她，朋友们都约好了去别处，她又没什么地方可自己去，这下好了！许景策会在这里！

　　她朝许景策挥挥手，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许景策！到时候我来找你玩！我走了，拜拜！”

　　许健康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许景策正往外不知道看着什么，人高马大的他双手撑在柜台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儿子。”

　　许景策扭头看他。

　　“你们导员老师给我发微信了，说你休学的事情还有点手续要办，等他们高考假期的时候爸陪你去一趟吧。”

　　“就这周周末吧。”

　　“他们高考假放四天呢，时间充裕一点呀。”

　　“办手续其实两天就够往返了，高考假四天，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生意应该会不错。这周周末他们学校要为了高考做大扫除，学生都去学校，不放假。”

　　“噢——”许健康长长地应了一声：“那行，你订票吧，”他敲敲手机：“我弄不好这个。”
　　年纪大了，电子产品也就用来看看短视频发发消息，买票什么的还是交给年轻人。

　　“行。”

　　高考那天下着蒙蒙雨，宋徽一大早带着作业来了健康小卖部。其他的作业前一天都写得差不多了，就差英语了。
　　上次她看见许景策压泡面那本书上写着什么句法，于是判断他英语成绩应该很不错，就想着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他。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冷脸少年”，对他热情的人，他也会很热情。尽管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宋徽知道，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换个说法，“冷脸”只是他的保护色。

　　宋徽到的时候刚好赶上许景策从门内拉开卷帘门。
　　门“哗”地一声拉开，两人分别在门内门外。他发梢还滴着水，脸上有些水痕。
　　看到她背着小书包过来，许景策还是有点惊讶的。

　　“许景策，早上好。”

　　直呼其名，可以把距离不断缩小，直至没有。

　　“早。”

　　宋徽毫不见外，轻车熟路地拉过椅子坐下，坐在不挡路的位置上，从单肩包里拿出作业来，趴在玻璃柜台上写起来。

　　“你...”

　　“一会儿你把价目表给我看看呗，我记性好，还能帮你算账。就当是感谢你收留我的报酬咯。”

　　“景策啊，我今天可能有点事儿——哎哟，这儿怎么有个小姑娘呀！”

　　宋徽抬头看过去，是老板许健康，她和他对视。他笑起来眼角有很多的褶皱，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圆敦敦的，背着手走过来。

　　“老板您好，”宋徽从凳子上下来：“我是许景策的朋友，来帮他看店的，您忙您的去吧！”

　　“哈哈哈！”许健康笑声爽朗，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反驳还有点吃瘪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应着宋徽：“好啊好啊，你们好好玩啊！”

　　“好嘞！”宋徽伸出食指中指并拢，碰了下自己脑门儿向许健康“致敬”了一下，俩人哈哈大笑起来，好一阵热闹。

　　等许健康走了，健康小卖部恢复了平静。

　　许景策打扫卫生的时候，宋徽就在写作业。余光里见他一会儿拿扫帚一会儿拿拖把，提着桶拿着抹布擦来擦去，直到抹布在自己面前停下。

　　“作业拿起来下。”

　　宋徽没拿走作业，而是小手一伸，碰到了许景策手里的抹布。

　　还有许景策的手。

　　他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冰，实在不像是夏天会有的温度。

　　意识到自己摸着他的手有几秒了，她从高脚凳子上跳下来，抓着抹布对许景策说：“交给我。”

　　她先把玻璃柜台擦好，又去擦玻璃门。她的想法是先擦门外再擦门内，于是她拎着水桶站在门内擦门，接着身侧走出去了许景策，他就站在与她一门之隔的玻璃门外，和她面对面擦着门外的玻璃。

　　距离好近。

　　近到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喉结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

　　门外的他身后阳光逐渐明朗，他的影子投到她的影子上。

　　不知是谁被谁影响，他们擦着擦着竟然同频，最后一下是一起结束的，手停留在一处，短短几秒，能感受到来自彼此的热源，又同时稍显慌张地放开。

　　宋徽不敢再看他喉结上的小痣。

　　擦好玻璃门，宋徽无言，提着桶率先来到货架前。货架上的东西虽多但并不满，摆放得井井有条。宋徽的动作很快，忘掉了刚才传递过来的某些温度。

　　在货物上端和货架的空隙中，可以看到许景策上货时忙碌的身影，一排一排，向她靠近。

　　直到他站在她对面，弯一弯腰，和他和她目光相撞。他拿着袋草莓味□□糖，捏了捏包装发出声响，问她：“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