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了个将军后我大杀四方》拾柴垒灶

69、夜话

　　自从那次跟卓莺的对话结束后，整个帝国星群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静默中。

　　人们的生活仍旧一切如常，可静默的天空中似乎总能听见无线电流蹿过的声音。在所有热闹繁杂的星际港口，全都驻扎了各种各样的军队亲兵。

　　他们装备着精良的武器，便携式机甲像无言的盾牌立在身后。

　　与此同时，帝国的每一个街道、每一个流转点，都遍布了针对虫族的热感扫描仪，那些银白色金属制成的家伙从一条连接中枢蜿蜒地伸出来，像是一根繁茂大树上探出的一条条缀着眼睛的细枝。

　　这些装备在一夜配备到位，明明晚上还空无一物，第二天清晨，无所不在的热感扫描仪就遍布了星群的每个角落。

　　人们仍旧绷着张脸投入每天的工作、学习中，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只是突然所有人类好像都换上了一种“仰望天空”综合症，时不时要抬头看一看头顶的蓝天，来确保微型自动机甲的巡逻仍在继续。

　　整个帝国的氛围变得僵硬而呆板，人群寂寂无声，就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那个瞬间。

　　与帝国相比，常年处于战争边缘的哨岗和前线战场就显得活波得多。

　　甚至因为大量机甲和战斗人员的投入，物资充足等原因，那些还未来得及很好融入和平生活的士兵又重新回到了战场里，整个战地的气氛比帝国主星都要轻松愉快。

　　甚至还有时间能够在这短暂的和平里做一点简单的娱乐，比如此时此刻。

　　只用于烘托气氛的小火苗已经点了起来——尽管在战斗服自带的冷热系统下大家都不需要这种古老而原始的东西，但不得不说，这摇曳的火苗非常适合夜晚大家吵吵嚷嚷聚在一起的时候。

　　军队为了战斗方便，高效运输粮草，所有士兵统一的粮草都是高功能军用营养液，但大家也会在晚上聚在一起，东聊聊西聊聊。

　　在精神极度紧张的哨岗，人们都开始变得喜欢与彼此交流。

　　这时候就有人会点起一点带来的观赏用火苗，并没有温度，只是看着那点温暖的橘红色的光，在纽SK342漆黑一片的夜里会让人心里愉快很多。

　　渐渐得，在没有战争通报的时候，在晚上喝完营养液准备休息时点起一点观赏用火堆，聚在一起聊天，就成了常事。

　　贺临钧也经常会加入他们，他虽然在军部时面色严肃不苟言笑，但在军队里，却并不是那种与士兵阶级分明的军官。

　　相反，他非常亲和，也非常随大流。

　　就比如此刻，他就正坐在篝火中间，看着那群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

　　余戈占据了他身边很大的一块位置——之所以是很大一块，是因为他那扎眼的黑色轮椅。

　　SK432引力与主星稍有不同，余戈以此理由拒绝再次使用自己的两条腿，此刻正坐在轮椅上，认真聆听那群士兵们聊天。

　　他以前也是这样，没事干的时候就坐在人堆里，一边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一边打量着那些人眉飞色舞的神色，思量这会给他们一枪有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这种问题。

　　那时候他听着那群士兵说话，只觉得聒噪，连多停一句都觉得无法忍耐。

　　现在听着这群人讲话，偶尔还能咂摸出点有趣的东西来，勾起嘴角笑一笑。

　　“唉，我也是，我跟我爱人确定关系第一次旅游，也是去阿芙拉星……”

　　“不去真得亏，阿芙拉星那么漂亮，你别说我爱人，我去了一次都想在去一次，唉，你小子笑那么怪干嘛？”

　　首先挑起话头的毛头小子挠了挠脑袋，用那略显粗嘎的嗓音笑道：“我这不想起将军和将军爱人也是阿芙拉星遇到的嘛。”

　　“啊~”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坐在火堆旁的两人身上，几十双眼睛满满地都是八卦。

　　“？”余戈这段时间已经熟谙人类社会守则，他看着这群双眼发光的人，问道，“怎么？”

　　“没有，我们就是好奇。”挑起话头的那人是个小平头，看着直愣愣的，一股二劲，“你们两，是咋认识的呀？”

　　“嗯……”

　　他们两是怎么认识的？

　　余戈眨了眨那双眼睛，不假思索道：“他掉进水里，我顺手把他捞起来，然后我两就认识了。”

　　他说得平平无奇，周围人却从这精炼的几个字里读出了丰富的内容。

　　“好家伙，美救英雄啊。”

　　有人笑道，其他人立即复合。

　　“英雄救美。”对人类某些词语的灵活运用还没掌握的小人鱼严肃纠正道。

　　大家却以为他不喜欢被冠以美人的称号，善意地哄笑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余戈怎么不是英雄了，好家伙，那机甲开得，我不多说，比你们好多人都厉害呢！”

　　“真的啊？”

　　“怎么说怎么说？”

　　“你们没看这次联合机甲大赛吗？这个，是我们的新晋冠军！”

　　是人都有点慕强的心理，而在这些常年与机甲作战的士兵中，更是狂热的力量崇尚者，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掀起一阵讨论热浪。

　　“真的假的？！我看这不像啊。”

　　“你他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今年都没看，小组赛的时候就他妈有虫族信号了，天天巡逻，压根是啥精彩的都没看到。”

　　“唉，谁他妈不是呢！”

　　“你们谁从主星来的，看完了的赶紧讲讲，讲讲。”

　　大多数在这里值班轮守的战士们都是没有时间看比赛的，因此，立刻就有从主星调来的支援人员跳了出来，声情并茂的像说书人一般从决赛余戈掏出了高速能源炮开始细细讲起。

　　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唉他妈的，这群虫族要是晚点复活，我还能看过决赛，错过了，妈的。”

　　“真就不开眼，哪里都讨人嫌。”

　　比起主星上汲汲惶惶的普通人，这些士兵们似乎很快适应了这一事实，甚至还开起玩笑来。

　　其中很多人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这一段短暂的如梦幻般的和平，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场为了犒劳他们辛苦，给他们从身到心放得小半年的长假算了。

　　这样想着，也就与快乐很多。

　　人群里笑闹声不断，恍惚间似乎那些本没有温度的火苗也变得温暖，余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微笑。

　　“怎么了？”黑发将军走过来，在火焰的烛光下蹲下身，看着余戈。

　　“我就是觉得，很不一样。”余戈看着那边热闹又开怀的人群，看着贺临钧微微皱着眉的脸说道。

　　“哪里不一样？”

　　“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余戈回道，“这些士兵，他们说的话，还有战场，所有人和事情都不一样。”

　　贺临钧似乎有将什么事情都变得独特的魔力，他身边的一切事情都与余戈之前认识到的完全不一样，不论是他身边的人，还是他身边的事，似乎都是温和有趣的。

　　是让人安心的。

　　贺临钧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火光中显出一种漂亮的光来。

　　让余戈想起他们仍在荒岛上的那个晚上，贺临钧也是这样，在橘红色的暖光里，给他讲火焰、讲群星，讲帝国主星和散布在他周围的星星。

　　“如果是好的不一样，那很好，如果是不好的不一样，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好好改正。”

　　余戈点点头，他抬起眼睛看着贺临钧，敏锐地感觉对方的目光从他的唇边掠过，很隐晦，“你想请亲我吗？”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贺临钧被余戈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呛了一下，欲盖弥彰地挪开了目光；“好了，时间到了，快去休息吧。”

　　说完之后，他又像是怕余戈追问一样，扬起嗓子冲地上一坨一坨坐着的人们喊道：“休息时间结束了，该轮岗的轮岗，该休息的赶紧休息，回到各自位置去。”

　　贺临钧此话一出，地上聊天开玩笑的纷纷收敛了神色，迅速站起来回归到各自的岗位，几乎只是一分钟的时间，这片泛着灰土的地上就恢复了刚开始的空旷。

　　“好了，我们也去休息吧。”

　　贺临钧推着余戈的轮椅，把他带进了休息室。

　　在这段笑闹过后，夜色降临。

　　SK432星又恢复了白日里的静默，探测信号仪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太空必备的热感仪器也谨慎地扫过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

　　轮岗的士兵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哨兵立刻心有灵犀朝自己的战友点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作了无言的交换和祝福。

　　接下来这个哨兵要回去，要休息，闭上眼睛等待新一天的到来。

　　这时候已经是纽SK432星，帝国与虫族交战前线第一道哨岗的凌晨三点，除了值班的哨兵所有人都在闭着眼休息，346如荒漠一般的土地上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不会再有任何声响。

　　这是虫族到来之前的一个晚上，跟以往的没一个晚上都一样。

　　晚上四点半，熟睡的余戈睁开了眼。

　　就在下一秒，热感雷达尖锐的警报划破夜空，在庞大机甲上值班的哨兵看向星空的瞳孔微微放大。

　　基地的警报迅速串联在一起，数万台战斗机甲瞬间启动，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看向窗外。

　　在九点钟方向的空中，一道猩红色的细线正飞快的逼近这颗星球。

　　第一批虫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