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了个将军后我大杀四方》拾柴垒灶

48、目光

　　比起那一头正儿八经的两情侣，这边余戈和贺临钧就显得平和多了。

　　在人面前人挡杀人佛挡杀的将军，此刻被被迫泡在水里，非常心虚地一边盯着天边那头的彩霞，一边像撸猫一样摸着余戈摊在水里的鱼尾。

　　人鱼的尾巴本就敏感，余戈被对方带着薄茧的手从上到下一撸，立刻舒服地打了个颤，等贺临钧挪开手了，又要扑上去“礼尚外来”的给贺临钧也摸摸尾巴，被对方摁在了原地。

　　“你这样会让我很不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余戈试图用古人的俗语来说动对方。

　　贺临钧却只是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余人鱼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翻个身把自己湿漉漉的脑袋贴在将军的大腿上——自从那天在贺临钧腿上滚了滚后他就相当喜欢这个姿势。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在贺临钧腿上一滚，贺临钧大腿面就会立刻绷得紧紧的，变成一块硬砖，余戈老喜欢去惹他几下。

　　“行了。”到后来，还是贺临钧按住了这颗不听话的脑袋，好声好气道，“今天比赛这么累，你不去早点休息一下吗？”

　　“……？”人鱼却眨眨眼，用那种真诚到欠揍的眼神盯着他，“这也会累吗？”

　　“……有些人会累。”贺临钧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够以平素见到的学生的身体素质来要求对方。

　　毕竟能够在海浪里徒手挥开机甲残片，在荒岛上一脚从须瑜树踹下来一大坨须瑜果的，怎么看也不会因为一场筛选赛精疲力尽。

　　“反正不是我。”

　　余戈说完，从对方身上滚进了水里，四散的水花飞起来，溅在贺临钧胸口上，像是一点点细碎的亲吻。

　　等他抹开脸上的水珠看上去的时候，余戈已经游进了人工湖深处，他游得很快，湖面上只留下一点蔚蓝的残影和一片摇晃地夕阳。

　　贺临钧笑笑，离开湖边走进将军府里，他想给余戈做点热食吃。

　　而余戈，此刻已经钻进了湖中。

　　在长时间驾驶机甲后，人鱼总是喜欢在水里泡泡。

　　他把自己压进水里，隔着晃荡的水波看向天空的夕阳。

　　贺临钧给他建的这个人工湖很漂亮，里面还有自己的小生态，看起来就真的跟一个完全自然的湖没什么两样。

　　夕阳从湖面温柔地渗进来，像是一双手，余戈的手伸出去，徒劳地在虚空抓了抓。

　　他又想起今天下午贺临钧看他的那双眼睛。

　　那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赞叹、惊讶、喜爱、和骄傲。余戈从来没被赋予过这样的眼神，和这样复杂又带着浓烈情感的眼神。

　　356不曾给过他，陈璧也没有给过他。

　　小人鱼吐了个圆滚滚的泡泡，看着那个泡泡颤颤巍巍浮上水面，突然发现，贺临钧其实是常常都看着他的。

　　无论是他从机甲上下来，还是他参加晚会，似乎在每一个或寻常或不寻常的时刻，那双眼睛都那样一直跟着他。

　　就像……

　　就像现在一样。

　　余戈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余戈，你在水里睡着了。”贺临钧从浮潜小船上伸出手，把躺在湖底的余戈拉上了船。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余戈看着那双眼睛，突如奇来地发问。

　　他在水里泡得浑身都软，懒得思考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就像个喝了几口酒有点微醺的人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

　　贺临钧也不在意他这种没有逻辑地提问——他已经经历很多了，他把余戈抱起来，说道：“因为想一直看着你。”

　　“……陈璧说人类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看着她，她以前会读一些爱情诗给我们听。”余戈在贺临钧的胳膊里瞪着天——他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此刻月色静谧，这里只有他跟贺临钧。

　　“我们人类有时候是这样的。”

　　“那你也是吗？”

　　余戈的目光从天上挪下来，落在贺临钧滚动的喉结上。“你喉结圆滚滚的，我可以咬一口吗？”

　　“是的……”贺临钧刚因为前一个问题耳根有些发红，就立刻因为对方的下一个要求咽了咽口水，“不可以。”

　　“好吧。”

　　余戈沉默了不到一秒钟，又问道：“你得一直看着我，没人这么看过我。”

　　他迷迷糊糊，说完就又贴着贺临钧的肩膀睡了过去。

　　贺临钧垂下头，看着闭上眼的人鱼。

　　从湖边吹来一阵风，带着一点湖水特有的潮湿味道。

　　在那卷风里，迷迷糊糊的余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好，一直这么看着你。”

　　那肯定是贺临钧的声音，因为他总是这么坚定，听起来绝不会食言。

　　那天晚上贺临钧做得热食两人并没有吃上，余戈以为自己会向以往一样做噩梦，但实际上等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贺临钧早就在楼下穿戴整齐地等着他，房间里就剩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人鱼。

　　机甲联合赛的赛程拉得比较长，一个阶段跟一个阶段之前也会有比较多的休息时间，来帮助学生尽快休养生息来进行下一阶段的比赛。

　　而在余戈休息的这段时间，作为他指导教师的贺临钧自然也闲了下来，不再需要军部学校两头跑。

　　人鱼从主卧下来的时候，贺临钧正在餐桌上一面吃着早餐一面看着下属的工作汇报。

　　“早上好。”贺临钧冲他点点头，眼角眉梢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会吹完早餐要跟我去军部吗？”

　　“不——”余戈话音刚出口，就像想到什么似的硬转了个口，道，“也行。”

　　“好，那吃完就出发。”贺临钧给他端上早餐，“你去军部无聊的话可以让姜江带你去感兴趣的地方转转，他对军部很了解，能回答你的问题。”

　　“嗯，好。”余戈面上看着乖巧，一上车趁贺临钧不注意就点开了终端，戳了戳里面某个人。

　　“356，有没有新情报？”

　　终端那头回得很快，里面瞬间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有，乔舒亚估计打算在八进四的时候就向上面申请换双人机甲了。”

　　“这么等不及？”

　　“嗨，别说，有时候人家就是一秒都等不及呢？”终端那头的356摆摆手，又想到余戈估计看不见，只好悻悻然放下手。

　　“而且据说这次的机甲是花大价钱做的新机甲，就等着比赛呢。”

　　余戈怎么也想不明白，356这灵通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人不在学校，却处处都了解学校的消息。

　　“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下机甲啊，不然我估计你两一旦遇上，机甲差异太大的话真的有可能会被暴打。”

　　想了想乔舒亚平时的水平，余戈相当自信地回了一句：“那倒不会。”

　　356也丝毫不置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顺杆爬地鼓励道：“说得也是，但是你最好小心点，我总觉得他会跟你碰上，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好的，放心，”

　　余戈看着356那紧张地嘱托，在心里冷笑道：“不是可能会跟乔舒亚碰上，而是他跟乔舒亚碰上的可能性几乎为百分之百，乔舒亚参加比赛的目的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跟自己是差不多重合的。”

　　余戈相信，他们两在后续的比赛上绝对会碰面，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绝对地胜利，和比赛的不可控程度，乔舒亚应该会吧这场比赛定在能够使用自带机甲的决赛或是半决赛。

　　他点了点屏幕，突然有些期待起这个注定不会太平静的比赛。

　　“你需要机甲吗？”

　　余戈是被贺临钧的声音拽回来的，他回过头，看着黑发将军凝视前方的侧脸。

　　“机甲？”

　　“对，后期的话不是可以允许自带机甲”贺临钧解释道，“到时候所有人应该都会用自己的机甲而不是学校提供的机甲来参赛，如果你没有机甲的话，会很吃亏。”

　　“所以……？”

　　“我的意思是等姜江带你转完后让你去五军团的机甲研究所看看，你如果有什么比较合适或是喜欢的都可以试试。”

　　“家里不是有吗？”

　　“家里都是双人机甲或是战斗型机甲，很少有适合你的，你可以先看看，如果都看不上再去家里看也行。”

　　“那也行。”

　　余戈应道。

　　但他万万没先到，机甲研究所的人会那么热情，几乎是两人一下车，他就被机甲研究所的人拐跑了，带着他直接送进了研究所。

　　余戈不是喜欢机甲的人，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勉强不那么排斥机甲了，此刻一看到满墙面冷冰冰的机甲立刻垮下了脸。

　　研究人员还在那热情的地介绍机甲，甚至极力怂恿余戈上去试一试，但余戈就是坐在轮椅上巍然不动，对研究员的话充耳不闻，只绕着机甲一个一个打转。

　　他饶了大半个研究所，最后停留在了角落上一台机甲面前。

　　它应该是个半成品，下身还没有修好，只有上半身胸甲被钓在半空中。

　　那是一台很轻的机甲，应该是专为指挥官建造的，身形并似其他战斗型粗犷高大，反而显得细长又优雅。

　　似乎是为了能够飞得更快，这台机甲修去了繁复的棱角，只留下流畅的弧线和轮廓。

　　它的双眼也并不像其他机甲一样方方正正，反而更加细长且上扬，像是狐狸或是什么生物上挑的眼角。

　　这台被吊在半空中的机甲并没有能源仓，固定在颈部的头因为重力垂下来，像是低眉看着余戈。

　　余戈看着他，想起了一个非常、非常、让他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