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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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玩去吧。”
随着艾德话音落下，几十台机甲的光学镜片依次亮起幽蓝的光。
这群机甲像是被唤醒的小兽，一个个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巢穴。
机甲们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开始活动：有瞬间一飞冲天的、有在地上满地乱滚的、还有跟朋友你一拳我一拳幼儿园打架的。
当然这里也有类似林光、梁定等这种天赋型选手，在一众磕巴机甲里自如地活动着。
在这机甲幼儿园里，唯有一台机甲稳坐中央。
它一动不动，好像老僧入定般站在训练场里，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快乐是他们的，我只觉得吵闹。”
老僧的主人余戈，此刻正窝在机甲驾驶舱里，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好像在打盹。
实际上这个驾驶舱里的家伙也确实在打盹。
余戈向来是阴奉阳违头号大师，他从来都懒得更人争论。非暴力不合作那套用的比主星人都熟练。
就在他真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报划破了驾驶舱的寂静，竟然有两台机甲一前一后逼近了他，很明显试图把他夹在中间。
“警告——！前方有机甲逼近！”
“警告——！后方有机甲逼近。”
“啧……”余戈厌烦地拧了下眉毛，他仍旧维持着那个瘫靠在驾驶舱上的坐姿，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那台D-5827只往旁边侧了个身，完美避开了对方猛撞过来的拳头。
几乎就在那台机甲撞过来的那一秒钟，刚刚还好像能原地坐化的D-5827瞬间活了过来。
它侧身避开的同时一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肘，用令人完全无法挣开的力量一抡，那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机甲立刻变成了一只小鸡崽，整个儿砸在正准备从后面包抄的同伴身上。
“轰！”
还在艰难行走的其他幼儿园机甲纷纷直起身，略显呆滞地看着两台机甲如漆似胶地一起摔在地上。
在因为撞击产生的巨大白雾中，余戈隔着D-5827号的光学镜头看向跟他隔了十米远的另一台机甲。
——那里面，坐着乔舒亚·奥狄斯。
这是他们两的第一次交锋，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交锋。
两个各有思忖的人钢铁和十几米的距离，都没有说话。直到余戈的耳机里传来塔特尔·艾德的咆哮：“032号学生！你在干什么！给我下来！”
在艾德教官的怒吼中，那台D-5872机甲伸出一只手臂，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朝对面比了个中指。
似乎害怕对面看不见，那颇带羞辱性的动作甚至还在空中停了几秒，余戈才收回了机甲手臂，徐徐降落。
D-5827的眼睛熄灭，胸腔盖板打开，将坐着轮椅的余戈捧了出来。
他的同学们还沉寂在刚刚那一声惊天巨响中。
除了几个平时跟乔舒亚玩得好正在钻出机甲试图去解救那两个倒霉蛋以外，剩下的人都用或敬畏或震撼的表情看着这个漂亮美人。
就连林光也张大了嘴巴，一脸全家被震撼一整年的表情。
“你怎么回事儿？”艾德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质问道。
塔特尔·艾德军队出身，拉着一张脸的时候非常有威慑性，经常能吓得一帮小伙子说不出话来。
但很可惜，余戈显然不吃他那一套。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纤细少年只是抬起头把面前的教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就挪开了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机甲撞过来了，下意识动作。”
“我可从没见过谁下意识动作能把队友砸到地上的。”艾德冷哼了一声，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
“哦，那是你太没见过世面。”
“……”明显已经被他这幅样子激怒的艾德正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看见正朝他两方向跑来的林光。
似乎像想起了什么，艾德憋回了涌到嗓子口的咆哮，粗声粗气地训斥：“一边休息区去，这节课不许你再碰机甲。”
余戈也懒得跟他再争吵，正好乐得自然，慢悠悠地去休息区当他的入定老僧了。
艾德左右环视了一圈仍在发呆的学生，似乎从他们畏惧的表情里找到了自己的底气，立即提起嗓子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十三到十五号把伤员送进医务室，其他人继续练习。”
……
——报！震撼我妈你妈他妈一整年！贺将军的娇妻今天给了米尔顿·昆西一个好猛的过肩摔！
——操啊，怎会如此啊！这到底是不是将军的娇妻啊，我从来没有听过娇妻可以手摔机甲！
——热知识，如果一个人长得像贺将军的娇妻，名字也像贺将军的娇妻，那他一定就是贺将军的娇妻。
——快去校门口大雕塑看！贺将军好像来接他的老婆了！！！
终端上的帝国大学联合论坛上全是关于余戈的消息，这条混迹人类世界的人鱼在机甲课上1V2的神勇背景已经传遍了大学论坛的每一个角落。
在看到那句贺将军来接他老婆之后，终端的主人终于忍无可忍“啧”了一声，熄灭了屏幕。
“我今天已经帮你支开关星宇了，”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说道，“你试过了，他那种流畅的操作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除非有贺临钧亲自指点。”
站在那儿的人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面前。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方，以往半年都不离开军部一次的贺临钧破天荒出现在了帝国联邦大学里，正弯着腰把今天在机甲课上名声大躁的少年放进悬浮车里。
少年人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在贺将军低头的时候收紧手臂，仰着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贺临钧似乎是因为抱着他行动不便，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任由对方亲在了自己脸上。
夕阳洒在他们身上，连背后的胜利女神似乎都带着微笑。
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冷哼一声，对着背影叮嘱道：“很明显，贺临钧对他不是玩玩而已。”
“贺临钧刚刚大胜回来，皇室对他会有诸多安抚，更何况……”男人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补充道，“你不要这个时候去触他眉头。”
说罢，那人也不等他的反应，自顾自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藏在乔木后头的人才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金发碧眼，一身皇室饰品，赫然是今天课上才跟余戈打过照面的乔舒亚·奥狄斯。
始作俑者倒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风起云涌，这会儿他正瘫坐在副驾驶上，欣赏贺临钧染上了红色的耳廓。
“怎么，你不喜欢吗？”他用那副略带沙哑的嗓音含着笑意问：“我听说你们人类都会这样。”
“没有不喜欢，”贺临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说道，“但我们人类只会对伴侣这样。”
“我们难道不是伴侣吗？”余戈追问。
“你对我不是。”贺临钧声音很温和，没有任何怪罪或是不满的意思。
余戈也不反驳他，只是继续打量对方的耳廓——那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烧得厉害了，只有耳垂还染了一些颜色，显得非常有趣。
他不说话，对方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垂下眼睛看着对方耷拉在副驾上的腿，问：“上学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余戈踢了踢腿，拧过头问他，“除了上学，有没有别的进军团的办法。”
“没有，”贺临钧否定了他这个想法，“现在的军团除了每年一次的15岁适龄征兵，其他时候只会从跟各个军团有合作的大学专业里面选拔新苗子，你如果以后想进军团，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学校相关专业里拿到好绩点，如果条件够好，就会有机会参加每个军团大学假期的试训。”
“就没什么更简单高效的办法吗？”
“没有了。”贺临钧摇摇头。
“好吧。”余戈明显不太满意，叹了口气瘫在了副驾驶上。
贺临钧对于对方的态度有点疑惑，他虽然不是不能理解有些学生对加入军团迫切的渴求，但是这件事儿放在余戈这个荒星的人鱼身上就多少有点诡异：“你为什么那么希望加入军团？”
“因为……”余戈眼睛转了转，提高嗓门用标准的星际通用语说道，“我要为帝国和平奉献我的一生。”
说完，在贺临钧看不到的地方，余戈翻了个白眼。
等他翻完白眼侧过头，才发现悬浮车已经离开了聚满了高耸建筑的堆龙区，来到了满是低矮建筑群岱乡，这一片都是独院，没有什么复合金属大门和密密麻麻的空中缆车。
在他两面前的只有一个排木质栅栏，和一个绕满了藤蔓的拱门，从上面垂下一个木板，上面刻着“烤鱼”几个字。
“这是吃烤鱼的地方吗？”
“对，尝尝帝国的烤鱼。”贺临钧说。
这句话让他们想起来两个人在荒星的那天下午，烤鱼的木香和淡淡的海腥似乎还在唇齿之间。
那是余戈第一次吃到除了营养液、固体营养块之外的东西——在那之前，他以为荒星的生鱼肉就是最好吃的东西。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贺临钧烤的鱼才是最好吃的。
于是他跑去海里一条一条的抓，贺临钧就坐在那堆火苗前一条一条的烤。
那个下午大概有十几条可怜的家伙葬身人腹，后来他睡着了，贺临钧也睡着了。
“走吧。”贺临钧的声音把他从记忆里拉出来，将军一面给他解开安全带，一面把他放到了个轮椅上。余戈一抬头，正好看见从那个小拱门里走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个子很高，穿一身铁灰色的风衣，吊梢眼、高鼻梁，一道刀疤像长虫一样盘踞在侧脸，转过眼睛看人的时候让人非常不舒服。
余戈却并不在意他，只是把目光落在了站在李执身旁，跟他拉着手的少年。
——那个人穿着一身过于繁杂的衬衣，荷叶边、宽袖管，配上那张浅发蓝眼的脸蛋，看起来就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尤其是因为傍晚的原因，小王子的头发被夕阳余晖染上了一层橘色，整个人仿佛刚烧制出来的瓷器一样精致美丽。
对方显然很惊喜，眼睛亮了起来，下意识攥紧了吊梢眼男人的手。
吊梢眼男人这才转过头来，鹰一样的眼神落在悬浮车旁边的两个人身上。
“贺将军。”他冲贺临钧点点头，这就算打过了招呼。
“李将军。”
两人冲彼此点点头就分开了，擦肩而过时，那个小王子偷偷冲余戈眨了眨眼。
余戈也冲对方笑了笑，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喜悦。
他认识面前的这个人，编号356号人鱼。
他们曾经在同一个培养区呆了十二年零三个月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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