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蹴鞠撩动帝师（穿书）》开小猜

2、第二章

　　“他是宋识？”

　　面对叶青青的提问，紫苏点头，又是要把下巴甩掉的那种幅度。

　　要是搁穿书前，谁跟叶青青说话的时候这般用力点头，她一定会问一句“什么毛病”。

　　又回到刚刚那个话题，宋识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就是那本悲情小说里的倒霉男主角。

　　书里介绍他通今博古，满腹经纶，舌战群儒，能言善辩。

　　谁跟他辩论争输赢，别问，问就是没戏。

　　叶青青想起来，这个宋识有点来头，其祖父是先帝的老师，父亲是先帝征战时期的军师，后来也是为救先帝英年早逝。

　　宋识年纪轻轻，连中三元，入翰林院后做了半年太子伴读。

　　之后先帝驾崩，临危受命其为帝师，兼诰命大臣。除此之外，他还担任靖国的外交使臣，他伶牙俐齿，八面玲珑，这个官职，当仁不让。

　　“哼，这又有何难，既然往后要经常来岭南，游泳是必须修习的。”太子表现得满不在乎，“我们北方汉子修习能力很强。”

　　宋识微微颔首，用扇子半遮住脸，没有直面太子，而是转身信步踱回地台。

　　他墨色的长发用银色的进贤冠竖起，垂至腰间。踱步间，光影投射在他的玄色衣衫上，隐约能看见他衣料上暗金色的纹样。

　　邵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奇，顺势跟着他走了两步。

　　宋识突然转身，收起扇子，轻击掌心：“殿下，治水与游泳是两回事。”

　　不等邵朗开口，宋识继续说：“自古，善泳者溺于水，所以您是要让您的北方子民用肉身做人墙，去填补这滔滔江水不成？”

　　邵朗一时哑然，他从没见过这样字斟句酌之人，既是来谈和亲，对两国都有好处，此人为何步步紧逼，不留情面。

　　“敢问这位大人是？”邵朗自知刚刚吃了亏，但是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况且，这人当众让自己有些难以下台，必须记住他的名字。

　　宋识轻咳一声，“宋某单名一个识字，相识的‘识’。”

　　邵朗追问：“官拜几品？”

　　宋识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小皇帝反而抢先一步回答：“宋大人是朕的老师，正一品。”

　　叶青青正听得津津有味，看了一眼龙椅上面容姣好的皇帝：“这就是我弟弟？”

　　紫苏不明白叶青青的意思，眨巴两下眼睛。

　　紫苏是长公主十岁生辰收到的赏赐，算是陪着公主长大的，既是贴身侍女，也是儿时玩伴。原主和紫苏有着深厚的感情，和亲时，也将她带了去。

　　见紫苏不说话，叶青青又补了一句：“我弟弟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在我们那儿，都管这种人叫小屁孩儿。”

　　“那儿……是哪儿？”紫苏喃喃。

　　叶青青忽然回过神，莞尔一笑，不再多言。

　　邵朗冲宋识简单行了一个礼，重新走回圈椅边，这次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椅子周围缓步绕行。

　　这次叶青青伸长脖子，想看清这个点名要娶一个将门之后的太子究竟张什么样。

　　其实那人长得也不难看，只是没有长在叶青青的审美上，她还是更喜欢宋识那种看似弱柳扶风，实则坚韧顽强的形象。

　　邵朗的应变能力也很强，瞬间换了一套说辞：“靖国是岭南数国中最明理的，你们应该知道，与澄国联姻，益处颇多。”

　　他走向文武百官，看画似的一个个上下打量。

　　他言之凿凿：“其一，可以背靠大树，牵制其他小国，成为岭南不可撼动的一霸。其二，可以恢复商贸，增加金银储备。”

　　邵朗说得不错。

　　岭南地界广袤，类似靖国这样的小国家比比皆是，靖国这几年发展商贸，赚的盆满钵满，已经让别国眼红得很，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联合攻打之，从而瓜分之。

　　靖国钱多，可兵力却不胜。

　　百姓手里的钱多了，自然不愿意让子女吃苦，每年参军的适龄少年日渐稀少。

　　宋识打开扇子，复又合上，方才低垂的眼眸忽然带着寒光抬起，“牵制只是相对的，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商贸如果不得到合理的管制，不见得就能给本国带来预期的收益。政治联姻本就是不公平的赌注，以靖国的实力，最终只能成为澄国的附属国之一，每年的金银上贡，层层剥削，反而会使百姓不堪其苦。”

　　“咳咳，咳咳。”宋识一口气说完后，有些体力不支，竖起扇子遮面，用力地咳了起来。

　　咳嗽绵长得好似无法止息，他眉心微蹙，俊美的脸上瞬间憔悴了许多。

　　邵朗口中所谓的益处，被宋识个个击破，顿时吃瘪，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文武百官又开始交头接耳，有的赞同宋识的言论，有的，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帝师大人如此诋毁和亲，怕是主战派吧？”邵朗说：”奉劝你一句，‘国虽大，好战必亡’！”

　　宋识不甘示弱：“太子殿下为何不将后面一句一并说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你！”这次换邵朗无话可说。

　　他不停地拨弄右手拇指上那一枚白玉色扳指，蹙着眉头，喘着粗气，颇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邵朗猛地转身，背对宋识，亦背对皇帝。

　　“本宫此次前来，目的就是联姻。若你们执意不肯，那便只剩兵戎相见。”他紫色的阔袖一挥，豪横地说道。

　　就当在场众人都以为太子爷终于要走的时候，邵朗却一个转身，坐回了圈椅之上，饶有兴致地等着众人的反应。

　　文武百官见到此番场景，皆面露难色地小声交谈。

　　终于，一位着红色朝服的五品官员出列，行礼后说：“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主战可谓是将全国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望陛下三思啊！”

　　语毕，又一位着紫色朝服的三品官员出列，更为夸张地呼唤皇帝：“陛下，澄国太子联姻诚意可鉴，联姻益处自是更多，望陛下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啊！”

　　朝堂之上多是前朝旧臣，他们碍于先帝的浩荡隆恩，拥立这个尚未完全开窍的幼帝登基，本来就想着颐养天年，所以他们大都主和。

　　又有几位官员出列谏言后，全朝文武大臣皆缄口不言。

　　皇帝自幼与比自己年长六岁的姐姐叶青交好，自然不舍得让她做政治的牺牲品。

　　可他年幼，膝下尚未有子嗣，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一心改命的叶青青可不想做一个吉祥物，她堂堂一国长公主，何须如此唯唯诺诺，她要让众人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便受人摆布的棋子。

　　她不顾身后紫苏的生拉硬拽，将长发往身后一扔，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人群中。

　　“既然被娶的人是我，那是不是应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少女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像是利刃，刺穿了朝堂上翻涌的雾瘴。

　　众人皆注视着叶青青，她娇小纤瘦却步履铿锵，每走一步都透露着属于有志少年的自信与坦荡。

　　叶青青长得并非妖治魅惑，倾国倾城，但却是极耐看的——皎皎似明月，容华若桃李。

　　使得大家都忘记了朝堂上不容女子踏足的规定。

　　她坚定地一步一步踏在金銮殿内，也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宋识的心上。

　　“想必这位便是长公主了，”邵朗起身，一手置于腰间，一手负于背后，明显礼貌许多，“在下澄国太子邵朗，久仰公主大名。早就听闻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青青自己是个嘴碎的人，却不喜欢满嘴锦上添花的男人。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邵朗微笑，随即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殿下所言极是，本公主遗传了皇家的优良基因，当然，如果殿下愿意，可多去市井走访，咱们靖国多的是我这样的女子。”

　　邵朗被呛了一口小辣椒，他清了清嗓子：“所以，至于和亲，长公主有何高见？”

　　叶青青的确不似普通女子一般低眉顺目，羞羞答答。

　　她昂首挺立，褐色的瞳孔里印上邵朗俊逸的脸，“北方的男子多喜欢博弈，不知殿下可否愿意与我切磋一二。”

　　话音刚落，邵朗登时笑出了声，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他靠近叶青青，眯着眼睛睨了她一眼：“那敢问公主会什么？”

　　叶青青在心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刚才还夸自己巾帼不让须眉，转眼就嘲笑自己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是无意打脸自己，还是存心表里不一。

　　她面对邵朗突如其来的靠近，很是嫌恶，提起素色裙摆就向后退去几步，在确保不用跟讨厌的人太过亲近，才停下脚步。

　　“本公主会的东西可多的去了，如果我赢了，和亲作罢。”叶青青挑眉放话。

　　“啊哈哈哈哈，”邵朗朗声大笑，“有意思，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奉陪到底，至于比什么，公主您定即可。”

　　放在别的故事情节里，可能会有人觉得这个太子还颇有礼貌，懂得谦让，怜香惜玉。

　　可是，在这个故事里，用在叶青青身上，她只觉得这个太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虽然邵朗说这话是有傲慢之意，但他也的确被叶青青所吸引。

　　他在北方见过太多性格泼辣的女子，但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公主，有些俏皮，有些自主，分明是任人宰割的命运，却还大胆下战书。

　　宋识看着叶青青的背影愣神，那把画着墨色箭竹的折扇险些从指间滑落。